第二十一章美人之地
我在杏兒的鄙視下,還是和寶印一起去偷了回兔子。
說是偷,寶印卻是留了三兩銀子在兔籠裡,因此也不算得偷。寶印自己摸著光頭笑道:丫的,這偷,真個是聽起來心裡爽乎些個。以前俺看園子,也這般混了攤小混混去偷吃,有錢了便再還上。哈哈。
吃完兔,喝完酒,天已經是大亮。陽光浮在微薄的霧氣裡,倒也有了些暖洋洋的勢頭。
從寶印嘴裡得知我這神行千里咒竟是已經遠離幽國到了宋國疆內,離那宋都只有二百多里路遙。我帶了杏兒欲自行離去,那寶印自己開口道:“小兄弟,你既然才出山,沒得個去處,不如跟和尚做個伴一塊上路罷。”一雙眼卻只巴巴的看著杏兒。
杏兒有些惱,口吐人言兇巴巴的道:“三思,莫理這瘋和尚,瘋顛顛的,為人也不正經,我們走我們的罷。”
我想也是,這寶印雖個性直套,大大咧咧,但畢竟只得一面之緣,且現在自己身墮妖道,已非從前的青古、從前的伍三思,與這寶印同行,也得時時防著他會不會背後施暗手,若不是,也怕自己這妖的身份到時遇到正道中人時或會拖累他。更何況,自己要辦的這事,是斷斷不能讓他人知曉的。若是知道爹是魔……
當下抱了拳道句有緣自會再見,便想攜了杏兒離去。不想那寶印竟是死纏得很,面不紅氣不喘的道:“小兄弟既然不與俺一路,俺也不強人所難。不過,和尚俺也無明定去處,倒不如和尚俺跟你們一塊去罷。”
氣定神閒的說完,不理我與杏兒目瞪口呆,自顧自的拖了我們下山往南下奔宋都而去。
我見此,也不好再說什麼,只在心裡尋思了:到時找個機會甩開了他罷。便隨了他大步流星趕路。
這寶印身材極是魁梧高大,一步跨出有兩米約長,午時亦是在茶肆裡吃上兩斤牛肉喝了三斤白酒,便又急著趕路,直讓我心裡叫苦連連,倒是杏兒悠閒,趴在我肩頭,不住在我心底碎念:三思,我們這般,真是逃出來了麼?若是你不見了,你爹會不會……三思,這事好像做夢般,你爹會不會馬上就會追來把咱們帶回去?一想到這個,我便害怕得緊。三思,你怕不怕?三思,你可真聰明,在那般恐怖的魔物面前,竟知道裝成失憶帶我逃出來。三思,這和尚說那日裡血雨腥風,橫空生魔,不定指的就是你爹。我有三百多年的道行啦,只聽說過魔,但像我們這般大多的精怪卻是從未遇見過的,精怪傳聞裡也是說那魔是極少極少出現的。想不到我竟能親身遇上,可是,我卻是後悔得很,真想把塵世倒回去,讓我不會遇上他罷。三思,你是不是也這般做想?三思,喂,你怎麼了?三思?三思?你是不是病了?怎麼臉色這般難看?
我已經被杏兒的突然嘮叨煩得為勝其煩,恨不得把心給剜出來好聽不到她嘮叨。
想不到,真真是想不到,杏兒真身竟是這般話多,真像是黃婆婆的裹腳布般,又臭又長。
杏兒見得,只吃吃的笑起來。又怕那和尚聽見她笑聲發痴,只好努力掩低了,笑得頗是吃力。
笑笑笑,笑死你罷。
我突然想起那日,我用天眼看杏兒真身時卻被她先發制人幻化成白骨精寬衣露胸來個飛吻這招給擺了一道,戲耍了一番。
靈力只得四成,還是被她那般耍著玩,可見杏兒其實是個很厲害的妖。可她卻和自己一樣,在爹面前絕望懼怕得發抖,每日裡幾乎只會說出求饒的話來。玩弄我於指間的杏兒也怕那樣的爹,那個墮入魔道,修成真魔的爹。
師父,你說過,成魔也許與本身執念及修為高低有著極大關係。難道說,爹正是修為太高,才這般入魔容易?可是,為什麼我總覺得,爹變成魔,還有其他更重要的理由?
爹,你為什麼會入魔?
爹,你為什麼那樣對三思?
為何要對三思做那樣不堪的事情?
爹……
“三思,三思~!”
心裡突然傳來杏兒的叫聲,聲音甚是焦急。我渾身一抖,回過神來。
杏兒正睜大了杏眼擔心的看著我。我這才發現自己身上竟是寒冷無比,止不住的發抖。
“三思,你剛才怎麼了?”
“沒什麼,”我搖搖頭表示自己無事。“只是,想起從前一些事來。”
“三思,你一直想知道九王爺他們怎麼了是不是?你心裡……是不是……不能原諒你爹那晚對你……”
“杏兒,你別說了!我只是……只是在想九王爺……他們怎麼了。”我心裡一驚,趕緊出聲喝止杏兒。
那一晚,那一晚……
那一晚,就像條毒蛇一樣死死纏著我的心讓我不能呼吸!
那一晚,我真想只當成一個夢?其實什麼都沒有發生過?
“……三思,有些事,我現在不能告訴你。等時機到了,我定會把全部都說與你聽。三思,我……”
“你們太慢啦。看這身子骨,瘦得跟竹竿般,哈哈,若是女人,便不會喜歡了。來來來,咱們得快點了,今天夜裡咱們可得趕著在平陽城裡落腳罷。和尚俺急著從遼極趕回宋都,都已經十天未洗澡啦。到時候,嘿嘿,小兄弟,大哥俺帶你去個好地方開開眼。”
“什麼地方?”
“美人最多的地方。”
美人最多的地方?
“杏兒,有事咱們落了腳夜裡避了這和尚再說。眼下,先趕路罷。”
想了想,我在心裡對杏兒這般道,阻止了杏兒的囉嗦,腳下發力趕上和尚。
等到我們找到如意客棧叫了房,吃了晚飯,正是夜半黑。平陽是個大縣鎮,因著已經挨著宋都的邊了,人來人往熱鬧之極。看他們宋人穿著,男人俱是長衫外套了短襟,頭髮幽長,不如幽國人剛剛至肩下紮成髻別髮簪,俱都一把在腦後用各色的錦繩紮了,頗有些自在自得的逍遙味道。而女子,則喜穿錦色花衣,袖口極是鬆寬肥大,外面又罩上了好幾層顏色不一的薄如蠶絲的雲錦衫。只是輕輕走動著,衣物下襬逶迤幾層如水般左右流動,分外搖曳生姿。
寶印也不掩飾自己興奮,帶著我熟練的穿街走巷,不時便來到一處人聲鼎沸,流光溢彩,香豔無邊的街口前。
我抬頭。
街前的門坊上寫著三個大字:
笙樂坊。
……
這裡怎麼讓我想起倚紅院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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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章,沒有很有趣的情節,只是稍稍點提到了杏兒,與三思的心裡。三思自己是不自知的,其實他自己已經開始在拿起了,感情。但杏兒,則是一個伏線了。而笙樂坊也是有故事的地方。下章裡,請各位期待吧。哈哈哈哈~
另外,有朋友說起,說老爹這麼容易成魔,那豈不是天下妖魔隨處可見?偶可是在文裡有用三思夢裡前世的學道來解釋過:魔,是很難成的,你可以遇到精怪魍魎,但卻很難見到魔。因為太難把握自己的慾望、執念,而且入了魔道並不代表就能成為真正的魔。因此偶把成魔的條件,設定成了個人的執念,與修為的高低。修為越高的人,是越易產生心魔的,一旦產生,就比常人更難根除。而伍爹雖然是個表面嚴肅的人,但越是這樣的人,越認死理,也越執著念深。因此,伍爹的成魔,其實是在自己知道的情況下發生的。在第二個番外,那個篇名可看出:我願意為你,我願意為你被放逐天際。而文中也提到了伍爹心中的獸,這獸,就是伍爹入了魔正在魔化的表現。其中的鐵鏈,則是伍爹自我控制的理智。
我記得鬼切丸裡畫的一個故事是:女子因為鬼切丸殺了自己生下的孩子——鬼,最後因為母愛的深刻,自己變成了真正的鬼。我筆下的伍爹,正是這樣的人罷。
而成了魔的伍爹,因為對三思離去的深深恐懼,這才變得不再掩藏自己的情感,導致了三思的離去。
至於九王爺及他人的命運,後文裡偶會慢慢道出的。有些東西,並不是馬上說出來就行,事情的發展總是有一個過程的說。
現在,換個心情,開始靈異小故事罷。
與我說起水庫裡有要變龍的蛇的故事的同事,是個很有趣的人。我們無聊,經常說起這類故事。
那天,她與我說起白老鼠迷信的故事來。
這是個很有趣的事情。
她們家的院子裡,在縣城的某個地方,已經是農村了。正是夏季,院子裡那戶人家去拿稻草,卻不想,看見一隻全身通白的老鼠像個人一樣的在倉庫裡走,見他進去,馬上便跑進角落。這人見了,趕緊拿了鋤頭追著打,打了幾次,打得那老鼠吱吱慘叫,後來一下那老鼠不動了,他以為老鼠死了,便停了手,把老鼠用腳踢出了倉庫。
第二日清晨,這人起來,想開了打穀車去鎮上。開啟打穀機時一看,不想裡面竟站著那隻白老鼠。
這白老鼠也不怕,像人一樣的雙手抱在一起,給他連連做了三個揖,然後趁他還未回過神來,從打穀機裡跑掉了。
結果那一年裡,他出了車禍,老婆得癌症,兒子被淹死。全家人,都先後赴上了黃泉路。
同事說,在她們那裡,白老鼠是打不得的,尤其是它對著你作揖更是不好,註定了會全家死光光的。我卻在想,這應該算是報應吧?畢竟,他先動手傷了老鼠,然後,這應,便是用命來償的。
小小的故事,細細品味了,竟有種讓人汗毛直豎的森寒。這便又讓我想到另外的一個故事。留待明晚再說了罷。
春水於零六年一月七日夜十一點零二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