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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心白篇:她的過去很神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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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再次失眠了,失眠的時候就會習慣地去翻看母親的日記,可母親的日記就像一個密碼本,零散隱晦簡短的記錄,讓人怎麼也無法破譯,她是害怕別人看穿她的世界。一直到現在,母親的身世對我來說仍是一個深奧的謎語,可我知道,她並不是一個平凡的女子,她因為命運一個偶然,墜落在父親平凡的世界裡,而我,也是她的一個偶然留下來的延續著她生命的一粒種子。同時延續下來的,還有那份同屬於她的悲傷氣息。

於是誦讀母親日記本上的詩詞成了我的一大安慰,那些完整的詩詞還原給我一個完整的母親,那熟悉的字裡行間隱藏著母親的愛恨情仇,在我過度的幻想之下,母親幾乎等同於流行的言情小說中完美的女主人翁。越不瞭解母親,我越迷戀記憶中的母親,我也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喜歡上母親的名字——雪沫,而在我年幼的理解裡,以為這不過是一種點心的名稱,童年的我總是奇怪母親為何用一道點心來做自己的名字。在喜歡上母親的名字的同時,我同時也深深迷戀著母親日記本里的納蘭詞。

人生若只如初見,何事秋風悲畫扇?

等閒變卻故人心,卻道故人心易變。

我這顆一向著眼於實際略顯世故的心,為何在今夜變得如此多愁易感起來?

隨著沉重的腳步聲,鎖頭咔嗒一聲響了,豔豔醉熏熏地擠進門來,我看了看牆上的掛鐘,正指著夜間一點,今天是豔豔的夜場,她回來得真早。豔豔在門口胡亂踢掉高跟鞋,把包遠遠扔進沙發,差點打中我,可她毫不理會我錯愕的驚呼,自己光著腳偏偏倒倒地走進屋來,我有些詫異,慌忙起身去扶住她,結果兩人一起倒在沙發上。

豔豔壓在我單薄的身上,豐滿的身體有些肥重,有些溫熱,這使我極度不自在起來,我用力把她掀開。她仰身一倒,順手抓過靠墊擋住臉天崩地裂地哭起來。我知道豔豔最近失戀了,心情很差,可像今晚這樣失態的情形還是第一次。她一定是受了刺激,我心疼地把手放在她肩上,無聲地安慰她。

“該死的朱胖子!老孃咒你天打雷劈不得好死!”豔豔絕望地用手捶打靠墊,哭鬧的聲音幾近嘶喊:“你不但騙了老孃的人,還騙了老孃的錢,把老孃的血汗錢拿去養小三你不得好死”我有些啞然,我知道這個朱胖子是為豔豔離過一次婚的。

夜太靜了,豔豔的聲音狂野地衝出房間,如失控的馬駒在小區的上空激烈奔騰,我深感不安,趨下身去試圖安撫她:“豔豔,豔豔,別哭了,有什麼事可以跟我說說啊。”

“我他媽就是戝!!”豔豔突然拋開靠墊,在自己的臉上狠狠扇了幾下,她冷不丁的瘋狂舉動嚇了我一跳,事態超出了我的想像,我害怕起來,連忙把她的手拉住。幸好豔豔慢慢止住了哭鬧,對於她的痛苦我無能為力,便只能盡力安慰道:“別難過了,豔豔,每個人都難免會遇到這樣那樣的挫折,你要堅強點啊,都會過去的,不要再折磨自己了。”

也許我的安慰起了點作用,豔豔崩潰的情緒終於逐漸平復,埋在我懷裡,像只大難餘生後慼慼瑟瑟的動物,她難過地總結了一下自己的失敗,語重心長的告誡我:“心白啊,你長得這麼好看,指不定有多少人打你主意,你還小,這個世上的男人,十個有九個都不是他媽的好東西,你可別再像我一樣上當啊。”她起身抽出紙巾擦臉,濃厚的口紅染在了雪白的紙巾上,像是她嘔出的一團血,她的臉狼藉得讓人實在不忍細睹,可我心底更多的是對她的憐惜,豔豔又道:“你以後交了男朋友,一定要讓姐給你把把關哈,姐什麼樣的男人沒見過,一眼就能看出他是不是藏著狐狸尾巴。”

我無言以對,不過還是笑著點點頭,道:“姐,你放心啦,我不會浪費掉你這個免費顧問的。”見豔豔被逗樂了,我把她弄到臉上的一抺口紅用手指仔細揩掉,真心實意道:“豔豔,你有什麼事也要跟我講啊。多一個人分擔著,也許就不會那樣難受了。”

就在我轉身之後,我以為我會淡忘了林芷語,以為她不過是上天偶爾跟我開的玩笑,偶爾給了我一抹蜜,讓我明白世間的甘甜,偶爾給了我一道光,讓我懂得,穿過黑暗的隧道,生命終將走進陽光——我知道我其實壓根就不該有這樣的幻想,平凡的我根本承載不了超乎想像的人生慾望,現在我明白過來,那日被林芷語白袂圍裹的情形,竟然是我日日夢境中追逐母親的幻影。母親總是一襲白衣青裙的樣子,那個圍繞於她膝下撒歡的我,在她離去後,無不對母愛的天倫魂牽夢縈。林芷語不是我的母親,她只不過有母親一樣的裙袂,母親一樣的氣息。當我警醒過來,我清楚芷語和母親的裙子其實是完全不一樣的,我一廂情願地用幻覺欺騙自己,只怕是我是被一份從未有過的感情催了眠。而我,清楚的告誡自己,我不能總是迷戀沉淪於此。

然而,不久後,我和林芷語意外地遇見了。

那日下午,我在一個超市買了東西正排著長隊等著付款,忽然聽到收銀口一個女子窘迫的聲音:“糟糕!我忘了拿錢包了。”我伸頭一瞧,驚訝地看見了林芷語,她微粉著臉,正窘迫地解釋,並打算放棄自己的購物。不等收銀員翻白眼,我沒加多想擠了過去,等拿著找回的零錢又退回到自己的排位上時,林芷語還在那裡稀裡糊塗地發懵。

等我付款出來,看見林芷語拎著東西站在出口等我,她一臉不勝感激的樣子,反讓我更覺侷促。從看到她的那一刻起,我的心就一直狂跳不已,更何況她現在就站在我面前,幾乎沒有距離,我真害怕那猛烈的心跳被她發現。我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麼了,我和她不過只是萍水相逢,談不上相識,,更談不上了解,為何我的心理甚至身體都在面對她的那一刻,竟有如此強烈不受控制的反應?炎炎的夏日,我手心裡攥滿了汗。林芷語裝著若無其事的樣子,望望天空道:“今年夏天可真熱啊,動不動人就出汗。”她又笑著望向我:“你一定很熱吧。”我這才意識到自己因為緊張,已滿頭是汗。我一時窘迫得不知說什麼,慌亂地在包裡掏來掏去,林芷語手一伸,很隨意地用紙巾幫我拭了拭額角的汗。我的臉再也無法掩飾地紅了個透。我的異常讓林芷語也不太自然了,她或許覺得可笑,於是笑出了聲。我仿彷彿佛聽她說了一大堆對於我解圍的感激話,她表現得分外熱情,很話嘮的樣子,但我還是感覺到身邊這個女子水一般寧靜的氣息,和熙陽光下,如同一片溫柔的水澤。

我努力保持呼吸,囧囧地笑問道:“怎麼出門也不記得拿包?”芷語抿嘴笑道:“哎,瞧我這記性,這兩天一直在趕一個稿子,只顧著把心思放這上面了幸好碰上你,不然真糗大了。”

因為人流,我們面對面擠得太近,眼前女子淡膚白衣,淺清香味,周身一襲浪漫氣質,這樣近挨著她,我彷彿被催了眠,心跳時不時地停拍。

隨人流走到商場門外,芷語笑問:“要不要我送你?我車停在地下車場呢。”我這才如夢初醒,忙道:“我家離這不遠的,我走過去就行了。”我急著道別,不想讓她看見我窘迫的樣子,芷語卻一把拉住我,道:“要不你留個電話給我,我好還你錢啊。”

不等我客套,芷語道:“這樣吧,那改天我請你吃飯。”她不容置疑把手往我面前一攤:“把你手機給我。”我暗自不解,卻還是乖乖掏出手機放在芷語手心。芷語也不多言,嘀嘀幾聲按下一串數字:“這是我的手機號碼,回頭我打給你。”

望著芷語消失的背影,我有些恍惚,正是盛夏大暑,杵在日頭下,我的鼻頭又浸出薄薄的一層汗珠來,好一會緩過神來,渾渾噩噩地走回了家。

沒過一星期,果真接到了芷語的電話,約我在一家日式餐廳吃料理。我對海鮮並不太對胃口,不過卻是非常喜歡那裡清靜的用餐環境。當我坐公交趕到時,芷語已等在雅間裡了,我剛在榻榻米上坐下來,芷語便歉意地解釋:“也沒徵求你的意見,就安排在了這裡,因為近期做的節目跟飲食有關,所以,正好可以利用這次機會進一步瞭解一下日本菜。”她說著調皮地衝我眨眨眼,像她這樣年齡,竟然是一付可愛之極的樣子。我反倒熱了臉,言不由衷地又說了一大堆傻話出來。

等小酒菜和冷菜拼盤上來,芷語又要了米酒,我哪會喝酒,忙拒絕了,芷語倒不勉強,給自己倒上一大杯。給我點的軍艦壽司、三文魚刺身和章魚小丸子擺了一大桌,我喝著味增湯,笑道:“就我們兩人,哪吃得了這麼多。”芷語舉起酒杯,指指自己戲謔道:“別擔心啦,我可是個貨真價實的吃貨。”她示意我用湯碗和她碰了碰杯,一小口酒喝下去,她的臉色頓時一片緋紅,這一刻我算是生動地理解了秀色可餐這個詞的的含義。

等用罷餐,芷語已有酒意,看來她的酒量並不怎麼樣,而用她自己的話來說,這不過只是小飲助興而已。走在這條空蕩的街上,不知什麼時候,我們竟然手挽著了手,她的步履飄浮,重心不穩,自然借力的手格外用力。芷語在她酒意微燻的世界裡,心情彷彿格外快樂,我知道她骨子裡並不是一個容易親近別人的人。然而,現在她並不反感我這個對她來說並不熟悉的人。也許她也喜歡我吧,我異想天開地幻想。

聽著芷語在耳邊連珠的笑語,我如同夢寐,內心深處一股暖暖的洋流正從一個不知名的角落汩汩淌出來,流向另一個不知名的世界。一時間,整個的夜空因為有芷語笑語的點綴變得熠熠生輝起來。

“芷語!芷語!林芷語——”

隨著一陣腳步,一個喜異的聲音在背後呼喊。我們同時回過頭去,只見一個長髮女子追了上來,她的臉在燈光裡一點點變得清晰。

“是你!?斯琴——”

芷語酒意瞬間消失,代之不可置信的神情,繼爾冷漠下來,彷彿在剋制著情緒,冷淡地問道:“你怎麼也回來了?在美國做太太不是做得挺好的嗎?”

這個叫斯琴的女人因為突然的相逢,仍有些激動,她忘情地拉住芷語的手,急切道:“正是因為聽說了你回國的訊息,我特意安排回來的,在這裡有我家的公司,我已申請回來工作。本想等安頓好了再聯絡你,沒想到這麼快竟碰上了。”

芷語聞言,神情有些意外,又有些恍惚,她最後還是冷冷摔開她的手,生硬說道:“你說這些做什麼?我們現在兩不相干了。”

斯琴急了,壓低嗓子迫切地想要解釋:“我知道,是我當初傷害了你,都是我錯了,我這次回來就是想要彌補你”

芷語嘴角露出一絲譏諷,她視線望向斯琴背後,向那裡出現的一個男人打著招呼:“周先生,您好,您也回來了啊,真是婦唱夫隨啊。”

男人客氣地寒暄,顯得儒雅穩重,他並沒有聽見她們的對話,用略顯生澀的中文笑著解釋:“我們在街對面看見了你,本來並不肯定,可我太太非說就是你,一定要過來看看,她就是這麼心急的一個人,竟把我撇下跑過來找你來了。”他和芷語握過手,又問:“您現在過得很不錯吧,斯琴這幾年一直惦著您,總在我面前唸叨什麼嫁了個老公卻丟了個閨蜜,現在可好了,她現在回來工作,不是就兩全其美了嘛。”看來這個周先生倒不像是個有城府的人,芷語並不反感他,只是為他有些悲哀,也為自己悲哀。

“約翰,你不反對我和芷語單獨去敘敘舊吧?畢竟我們很久不見了,有很多話要說說。”

“當然。”周先生大方地笑笑,道:“一會我來接你吧。”

“不用了,我自己打車回去。”斯琴一副急於打發走丈夫的樣子,讓芷語有些反感,她對斯琴道:“算了吧,反正你一時也不走,我們有的是時間,還是改天吧。”斯琴慌了,暗暗在芷語的手上用力,幾乎用眼神乞求地望著芷語,芷語只好任由她安排了。周先生走了,芷語回頭對一直沉默的我說道:“你先回去吧,我和她有事要談,一會談完了就自己回家。”

我有些不捨,瞧著漂亮的斯琴,竟升起一絲不安的嫉妒,這個女人和芷語的關係一定非同一般,這更加深了我心中莫名其秒的恐懼。一種被掠奪的恐懼,不過我還是乖乖的點頭走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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