略為急促:“你是不是嫌自己身體太好了?還敢動手!”
風越辭本就沒站穩,被他一拉扯竟往他懷裡倒去。
廣袖飄『蕩』,長髮散落,帶起極淡的幽香。
姜桓腦中空白了一瞬,張了張口,卻忘了接下來要講什麼話。
“抱歉。”風越辭很快站穩,退了幾步,道:“客棧中尚有百姓,不可驚擾。季姑娘,你神魂剛返,此時動手,難免前功盡棄。”
後一句話,是衝著季時妍說的。
季時妍僵了僵,半張臉隱在林縫的陰影間,半響才開口:“道君心思通透,他能想到的事,怎能瞞過你?既然如此,為何不拆穿我?”
此言,便是默認了自己的身份。
風越辭靜靜地道:“人皆有可念不可說之事。你幼年入學宮,尊禮守規,敬師護幼,未行差錯,這便足矣。”
季時妍捏著手心,抬頭道:“哪怕我曾作惡多端?”
風越辭反問道:“你有嗎?”
季時妍又是一陣沉默,隨即看了眼姜桓,略帶警惕地走過來,低聲道:“轉生一世,我也不知自己究竟還是不是那個無生陰魔,道君,我並非有意欺瞞,但……”
風越辭並無責怪之意,道:“我知你是為了心上的那個人。”
季時妍捂著心口,自嘲一笑:“道君為人天下皆知,我也沒什麼好瞞的。昔年花都之事無法挽回,我本想,不能同生,不如同去,誰知天不絕我,叫我開啟了四時花冠真正的力量。”
風越辭輕聲道:“你可曾見過魔王?”
季時妍搖了搖頭,道:“四魔將中,唯有無滅天魔見過陛下。我們其他三人都是受天魔引路,為陛下鎮守四無奇境。”
無常夢魔,無相幻魔,無生陰魔,無滅天魔。
世人為他們冠以“四魔將”之名,認定他們是魔王陛下的得力下屬,但在季時妍看來,他們四人不過是守門人。
季時妍的語氣近乎呢喃:“天魔告訴我,花都百姓並沒有真正死絕,他們的殘魂被封存在四時花冠裡,那時我有了新的執念,我想復活他們,所以變成了陰魔。可我太自私了,我救不了那麼多人……唯有無方哥哥,他是我心之所向,我不能沒有他。”
說這話時,她眼中有悲傷,有歉疚,有痛苦,唯獨沒有後悔。
“四時花冠如今就在我體內,養著無方哥哥的殘魂。”季時妍倏而轉向姜桓,冷冷道:“你若想搶,便先殺了我。”
姜桓聞言頗為不屑道:“誰告訴你我要搶魔王信物?我可沒那閒功夫。”
季時妍冷冷道:“姜帝傳人都在尋訪魔王信物的下落,你……”
姜桓打斷她,敲了敲長刀,道:“年紀輕輕的怎麼耳朵不好?最後講一遍,我不是什麼姜帝傳人,再瞎扯,別怪我不憐香惜玉。”
對著旁人,姜桓向來沒多少耐心,漂亮姑娘也不例外,惹煩了他,一刀砍了都清靜。
他話音未落,風越辭想開口,但許是久站,有些體力不支,扶著青牛背,偏頭咳嗽起來。
姜桓一擰眉,轉身就扶住他。不容拒絕地按著他的手腕傳輸靈力過去。
風越辭:“不必……”
“不必什麼不必!”姜桓盯著他白得毫無血『色』的臉,心裡像堵了一塊,道:“林姑娘特地關照過我。我說道君,除了‘不必’‘多謝’‘我沒事’三連,你還能講點別的嗎?”
風越辭靜默片刻,從善如流道:“鬆手。”
姜桓笑了聲,他發現風越辭不喜與人接觸,總是能避就避,也不知是潔癖還是其他。
“我不松呢?”姜桓故技重施,心說這可不是書,你還能剁了自己手不成。
他卻沒想過這抓著人手腕不放的動作有多流氓。
季時妍:“……”
“道君,林姑娘熬好『藥』了,讓我叫您……”李眠溪從後面走過來,抬頭一看,頓時張大嘴巴,嚇得語無倫次道:“院子怎麼變成這樣了?不是,姜,姜學長,你,你要對道君做什麼?你別衝動!”
小少年見滿院狼藉,季時妍嘴角帶血,而姜桓又笑『吟』『吟』地握著道君手腕……瞬間整個人都不好了。
第15章 心意
姜桓早年在輪迴世界遊『蕩』,稱得上是“神擋殺神佛擋殺佛”,養成了一副隨心所欲的張狂『性』子,被無數人視為噩夢般的存在。
近年來他收斂了幾分,本質上卻仍沒變。
比如此刻,分明是他拉著人不放,卻沒有半點不好意思,含著幾分戲謔的笑意問:“道君有沒有很生氣?”
其實他沒想怎麼樣,只是見風越辭一直那副清清淡淡模樣,忍不住就想逗一逗。
長得這麼美,卻無悲無喜不哭不笑,難免叫人心癢。
風越辭波瀾不驚地望著他,目光淡的沒有煙火氣,道:“姜公子,別鬧了。”
這目光就像一捧清澈涼透的雪水,澆得人內外俱涼。
姜桓似笑非笑地拉著他手腕晃了晃,“看來道君是喜歡我牽著你。”
雖是這麼講,姜桓的手卻一直搭在衣袖上,沒真正觸到肌膚。
他這人很少主動招惹別人,風越辭是個例外,縱然如此,姜桓心中也有分寸,開開玩笑有趣,過界就講不清了。
風越辭手腕忽然一轉,指尖擊他骨節,『逼』得他鬆手。
姜桓嘴角饒有興趣地翹起,稍稍一鬆,又緊跟而上。
兩人手掌翻飛,變化莫測,速度快得幾乎看不真切。
李眠溪見此,三步並作兩步跑過來。
風越辭氣息微滯,動作一頓,驀地咳了幾聲,身體虛晃著跌坐在青牛背上,偏頭輕輕喘息。
姜桓連忙停下,斂了玩鬧神『色』,緊張道:“你沒事吧?”
李眠溪衝過來喊道:“姜學長,你怎麼欺負道君!太過分了!”
姜桓:“……”
事實上,他半分力道都沒用上。
姜桓真正與人動手時,最輕的一次都讓人全身骨折,哪裡有過這樣輕飄飄的過招,根本沒落到實處。
他正要反駁,忽然眼尖地瞥到風越辭衣袖垂下,『露』出雪白手腕上微紅的印痕,頓時“嘶”了聲,難以置信的想——這究竟是什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