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沒好氣地道:“幹什麼?屁股太疼了,下馬歇一會兒。”
盛凜看了看日頭,也下了馬,將兩匹馬都拴在了樹上,走到謝西槐身旁,看他扭著除錯了一會兒姿勢,才道:“早知……我斷不會答應送你赴京。”
謝西槐翻了個白眼:“誰要你送本世子去,我要是待在護衛隊裡,現在必定是在享福的,起碼屁股不疼。”
謝西槐雖是世子,卻因為商靈寵得無法無天,在王府裡隨性慣了,一口一個屁股,也不燥的慌。
盛凜拿了些乾糧,扔了塊餅給謝西槐,道:“待在護衛隊,你活不過今晚。”
謝西槐抓著餅咬了一口,幹得差點噎死,又撒潑打滾問盛凜要了水喝,吃了一個餅,把水壺丟給盛凜,隔了一陣問:“早死晚死有何區別?”
盛凜靠在樹邊閉目養神,聽了謝西槐的問句,思索一會兒,才道:“是沒區別。”
“你……”謝西槐給他氣得頭暈眼花,“你”了半天,坐到一旁生悶氣去了。
盛凜又開始運功,周身凝著一股殺氣。
謝西槐滾遠了些,若有所思地看著他。
盛凜又睜眼時,謝西槐抓緊時間問:“盛大俠,我們到京城還要多久?”
“二月有餘。”盛凜道。
謝西槐眼前一黑,呆若木雞地趴在地上,好一會兒都起不來,心裡想著這可不行,然而不行又怎麼辦呢?
謝西槐吃完了乾糧,手上都是那幹餅的屑,抖了半天也都不掉,聽身後有潺潺的溪水聲,便站了起來,扶著樹慢慢走。穿過樹叢,謝西槐看見了一條清淺的小溪。他搖搖晃晃地走過去,蹲在溪邊的石頭上洗手。
這是春末下午了,溪水偏涼,林子裡的風帶著股沁人心脾的花香與青草味,謝西槐在淺灘上划水撩魚,洗手洗的很愜意,不由得多洗了一會兒。
要是在王府裡,他一定呼朋引伴叫大家都來這裡洗手。
正在謝西槐洗得酣暢時,他屁股突然一癢,好像有什麼東西從下面擠過去,謝西槐大驚,不由自主往前一衝,“撲通”一聲就摔進了溪裡。
小溪很淺,他摔進去吃了一嘴水,撐著抬起頭來,水最多隻到他小腿。
但他是整個人撲進去的,仍是全身都溼透了。
“你做什麼?”身後傳來了盛凜的聲音。
謝西槐回頭看,水順著額角往下流進眼裡,只能依稀看見個身影,但他光聽盛凜的音調都能知道這個大冰塊覺得他謝西槐是個傻子。
“好像有什麼人摸我屁股!”謝西槐左顧右盼尋找剛才那個擠過去的東西,眼中景象逐漸清晰起來,附近什麼都沒有,就是盛凜手裡提了只大灰兔子,兩腳一蹬一蹬的。
“方才在你身後抓的。”盛凜道。
“我看看!”謝西槐抓著衣服提起來,顧不得身上疼,衝到盛凜邊上去,看那兔子。
他捏著兔子的一條腿,發現兔子腳掌上的毛溼著都沾在一起,當即宣判:“就是它!”
盛凜沒說什麼,提著兔子往回走,謝西槐邊走邊說:“我差點以為是你摸我屁股呢。”
盛凜停住了腳步,回頭上下打量了他幾眼,才繼續走。
謝西槐從盛凜的眼中讀出了很侮辱人的意味,他冷靜地記在了他的復仇小賬本上,小賬本最近三頁寫的全是盛凜。
從草叢走到泥地裡,謝西槐一路拖出一長串水痕,他身上又溼又冷的很不好受,見行李不遠了,邊走邊解腰帶,脫掉外袍,還準備脫內衣。
盛凜抽出馬鞍邊藏著的匕首,把兔子按在地上,利落地開始處理,去完皮回過頭去,謝西槐只剩一條褻褲,對著地上攤開的一大堆裡的繁複花哨的袍子發呆。
“你在幹什麼?”盛凜問他。
謝西槐轉頭,見盛凜提著一個血淋淋的東西,也一愣,看到邊上的皮毛才知道就是剛才那隻兔子,他頓了頓,說:“這衣裳我不會穿,往常是侍女幫我穿的。”
這衣服五六七八層,層層都要從不一樣的地方穿過去,才能達到那樣玉樹臨風羽化登仙的效果,謝西槐會穿才怪。
盛凜越過他,走過去架柴火,謝西槐看著他的烤架,搓著手問道:“大俠,烤兔子啊?”
“嗯。”盛凜難得答了一句。
林子裡又起了一陣風,謝西槐被風一吹,打了個噴嚏,趁機又問:“那能不能幫我烤烤溼衣服?”
盛凜神情冷淡地點點頭,謝西槐便把溼衣服抱了過去,放在一旁。
火烤起來了,熱氣撲面而來,謝西槐半裸著,冷得渾身發抖,忍不住靠近了火堆。
謝西槐盯著烤架,看著還滴著血水的兔肉,突然問盛凜:“哎,盛大俠,你是用什麼殺的兔子?”
盛凜一轉頭,謝西槐才發現自己坐得離盛凜太近了,他也沒穿衣服,靠別人這麼近似乎有些不講理節。
謝西槐頭髮全溼了,散著鋪在背上和胸前,如墨一般的長髮間,隱隱可瞥見白瓷似的面板,眉眼也像在水裡浸泡過一般靈動。
離得近了,才能看清謝西槐的情貌,謝西槐的好看是普普通通的好看,卻和所有活人一樣鮮活而富有生機,這生機像是脆弱不堪,又觸手可及。
盛凜頓了一剎,才回答了他:“匕首。”
“我以為是渡生劍呢,”謝西槐坐遠了些,烤著火道,說罷自己也笑了,“渡生劍那麼大,也砍不到小兔子。”
謝西槐話多,生平最怕冷場,自從見了盛凜,便熱衷於用他那張熱臉去貼盛凜的冷屁股,過了一會兒盛凜不接話,謝西槐又說:“也不知用渡生劍烤兔子是什麼感覺。”
兔肉漸漸熟了,油從肉上滋滋冒出來,濃郁的香氣散了出來,謝西槐嚥了一口唾沫,才問:“內臟挖乾淨了嗎?”
他實在是冷透了,話裡頭帶著些顫音,頭都凍疼了。
盛凜沒回話,他站了起來,向謝西槐走過來。謝西槐以為盛凜要打自己了,連忙舉起手:“我不說話了還不行麼!挖不挖乾淨我都吃!”
誰知盛凜卻走到了馬邊,先是在那兒看了幾眼謝西槐那幾件奇裝異服,接著又從他自己的行囊裡拿了件大袍子,走近謝西槐,把袍子丟給他:“穿上。”
謝西槐趕緊謝過大俠,抓著衣服裹在了身上,這大袍子又大又厚,謝西槐立刻暖了起來,他整個人被這大衣包了進去,大眼睛衝著盛凜一眨一眨地,趁熱打鐵套近乎:“盛大俠真是面冷心熱,刀子嘴豆腐心。”
“閉嘴。”盛凜眼也不抬地轉了轉烤架,把兔子翻了一面,繼續烤。
謝西槐委屈巴巴地閉嘴了,過了頃刻,又用極細的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