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子歡握住把手,門正好被房間裡的蕭逸推開了,韓奕就站在蕭逸的後方,看到門外的季子歡,臉色緩和了點。
蕭逸與季子歡對視了一眼後,卻滿眼愕然,問了跟僕人剛剛說的一模一樣的話,“你沒事吧?”
季子歡先是一怔,他用手指摸摸唇邊,這是什麼情況?
人人都問他,有沒有事,他的胃裡確實有種說不清的噁心感,只是,並不礙事,是小毛病而已。他看了眼和善的對自己說話的人,“沒事,醫生,我送你出去。”說著,轉身就要送人家下樓。
蕭逸微笑著,叫住了他,“不用了。”他對這裡挺熟悉的,沒必要讓人送他出去,不過眼前的人,是不是對誰都那麼冷?伸手攔住了人,蕭逸的態度沒什麼改變,笑笑說﹕“你留在這裡照顧韓先生吧。”看樣子,這人似乎和韓家有一些關係。
“那……好吧。”季子歡怔了怔後,回答了。
蕭逸輕車熟路的走出洋房,他回頭進了房間,嘆了口氣,對窗邊站著的韓奕道﹕“你找我麼?”走過去,卻被人一手圈著手腕,直拽到了窗前。
韓奕湊近了點,季子歡整個背就被壓在玻璃窗上,他皺一下眉頭。
“我考慮給你穿的鞋子全都安裝一個追蹤器,免得你又突然失蹤,包括在家裡。”韓奕神情冷酷,一字一頓的說,季子歡聽著,隔了半晌才張嘴接下話,語氣有些無奈,“我剛才只是上廁所。”
“可我不知道你什麼時候上廁所,什麼時候和人幽會,什麼時候鬧失蹤。”韓奕眼神漸深,乍看之下,眼底下有一抹陰狠忽深忽淺的漾著,季子歡抬眼看著他,落地窗上的涼意隔著衣服透進他的身體。
韓奕湊到他的脖子上,雙唇貼上去,然後舔-吻著。
季子歡眉頭緊皺,肩膀縮了縮,“我不是你的東西……”他話音剛落,韓奕就更加使力的把人壓在窗上,對準那帶著熟悉味道的脖子咬下去。
季子歡吃了一痛,咽哼了聲,細幼的青筋突突的冒出了,怎麼會用咬的……
不理會胡思亂想的人,韓奕沿著季子歡的鎖-骨一路往下咬,大手摸過因為被人關著,餓了幾天變得消瘦的上身,接著一口灼熱的空氣就呼了出來。
韓奕附在季子歡耳邊,蹙眉,氣息不穩的低沉道,“許若凡那人對你做過什麼?”胳膊的傷一好了,他乞要把那個人大御八塊,最好讓許若凡知道,敢挑戰他韓奕的人,會痛悔慘淡的滋味。
韓夜陰著臉色,季子歡把人從他身上強拉開來,他不滿的說﹕“沒什麼。”季子歡的臉色很難看,他眯了眯眼,“那人是向你報復的,我替你韓奕受了幾天的罪,就當我倒黴。”
他垂著眼睛,韓奕一臉複雜的瞧著他,季子歡不看他,堅決的道,“這裡要什麼人都會有的,我也沒照顧人的經驗,沒什麼能幫上忙的,我留下來是因為欠你人情。”言下之意,韓奕的傷一好了,他就會離開。
季子歡留下來的作用不大,韓奕態度強硬,自然不讓他說走就走的,季子歡也不屈服,這些日子在他看來比書裡的妄想更荒謬。
現在韓奕這樣的狀態,確實是制不住他的,季子歡不會顧他的傷口,加上對他的恨意,季子歡一反擊起來,韓奕的傷口就稍微裂開了,繃帶上有滲出的斑駁血跡。
季子歡咬牙叫來了醫生,活該,看到僕人很緊張的奔來,韓奕的傷口得到適當的處理,他皺皺眉,頭也不回的走了。
季子歡在他的房間裡看著窗外。
真擔心他爹地。
韓奕下午喝著熱茶,想的人是那個不肯放下懷著的戒心的人,咖啡對傷口的恢復不好,僕人遵照醫生蕭逸的叮囑,只為她們家少爺準備茶水,韓奕不習慣,隨便放下了西式茶杯,瞟了眼杯裡的玫瑰花茶,女人喝的東西。
“他還在房間裡?”
今天早上的早餐沒吃,現在三點了,季子歡想躲在床上到什麼時候,韓奕看了一眼僕人,有些嚴肅的問道。
“季先生說……他有點累,午餐剛才在房間裡面吃了。”知道韓奕指的是季子歡,僕人嚥了咽口水,季子歡是躲著少爺,少爺怎麼會感覺不到?
季子歡明明呆在家裡,可是韓奕只要看不見人,就要他走到他面前,或者是站在旁邊,看著韓奕處理公司檔案,很多的時候,在書桌旁邊默默站著,這麼一待就是大半天,一步也不能挪開,像個雕刻精緻的人偶,有誰受得了被這樣對待?
韓奕喜歡看唯唯諾諾的季子歡,而季子歡即使沉默,僕人都看出來他眼底的鬱悶,垂著的睫毛總會半掩著眼睛裡的神色,沒有什麼體力勞動,但是他提不起精神,對韓奕換了個方式折磨他,有些煩憂。
季子歡舒展著眉頭,身子軟在浴缸中的熱水裡。
他微微弧起唇,真舒服。
僕人端著午餐來的時候,季子歡正站在書架前發怔,看見了來人便猶豫的站在那裡,他一早上都不在韓奕面前,恐怕僕人這是來傳遞這十幾天都重複著的話﹕少爺要見你。
季子歡眼睛看了看別處,臉上有點不自在。
出乎意料的,僕人朝他安撫的笑了笑,只是將午餐放在房間裡沙發前面的茶几上,什麼都沒有說,季子歡坐下來,抬了抬黝黑的眸子看她,然後低下頭,優雅沉默的吃飯。
僕人沒有立即離開,果然,還是提到了韓奕,“這是……少爺……”
季子歡眉頭忽然皺了皺,“這白粥味道有點怪。”
僕人勉強的笑了下,滿臉尷尬,季子歡覺得奇怪,手頓了下,僕人又問道,“真,真的很難吃?”
這是誰煮的……?
季子歡又繼續吃著,“還好。”
僕人終於鬆一口氣。
入夜,季子歡如常蓋好棉被,他敏銳的聽出來有少許的動靜,輕輕門開的聲音,然後,是一人踏入,向床邊走來的腳步聲。
他猜想那是看到自己精神不好,有點擔心便進來看看的僕人。
他有些累,整顆心也沒有了戒心,也沒睜開眼來。
來人的腳步聲就停在離自己很近的位置。
季子歡意外的沒有聽到那人離開的聲音,有些疑惑,什麼時候僕人會那麼關注他?而且,他不是小孩子。
睡在床上,很多年沒有過別人留守在他身旁了。
眼睛睜了開,季子歡臉色一變,開了床頭的一盞燈,幾乎是侷促不安的坐起來,他看著床邊站住的人。
韓奕面不改色的瞧著床上另一邊空著的位置,“今晚,我在這裡睡。”一副什麼都不需要的樣子,那一句說得很認真,也不帶一絲詢問的語氣,也沒準備枕頭和被子。
那男人只需要,躺上這一張床。
季子歡聽了,竟然從床上下來,赤腳踏上光滑的地板,他拿了自己的枕頭就向門外走去,“那我到客房去睡。”
韓奕眉宇一蹙,忙拉住了人,微惱的看著他,“我不會對你做什麼。”
季子歡回過頭,看了看韓奕,聽到男人又道:“乾淨的客房給老頭子帶過來的僕人住了,剩下的房間,已經好久沒人住過,很晚了,沒有人會給你收拾,在這裡睡。”
季子歡看著那雙有些煩躁而蹙起的眉,不會對你做什麼,一句像是保證的話語,從韓奕口中吐出,說服力著實不怎麼大!
季子歡雖不比韓奕精悍,但不傻,又怎麼會毫不防備的,令自己身陷“險境”,他可不想他的那裡腫著呢。
他苦笑了下,“你又想怎樣。”
韓奕眼底一深,眼神稍微凜然起來,季子歡這樣的反應,是不是過大了些?他說過了,不會對季子歡做什麼,季子歡竟像沒聽見一樣,滿眼的警惕有增無減。
嘆了口氣,季子歡想睡覺,可是這人處在自己面前,他又哪裡能安下心來,輕輕鬆鬆的躺下來睡覺,做一個好夢…夜裡的空氣有點冷,他沒被子暖身,身子不禁打了個哆嗦。
雙眼的目光直瞧著季子歡,韓奕沒有出去的意思,堅定的說道:“我保證。”
季子歡只好勉強的妥協了,他的反應,也許有些過大了……看不見韓奕深邃的眼中閃過的東西,他轉身便上了床,空著的另一邊,緩緩凹陷下去。
韓奕體格壯實的身軀壓在床上,季子歡儘量向床邊靠去,背後有熱熱的呼吸,頗高的體溫,彷彿會……灼傷別人的獨特的氣息。
韓奕忽然靠過來,一雙手伸長,抱住他。
季子歡身上一僵,那種不安的意味很強烈,但韓奕似乎沒去在意,環住他的身子,頭枕在他的枕頭上,呼吸噴灑在他的後腦勺上,雙手沒繼續行動,只停在那位置上,純粹的抱著人。
季子歡的意識逐漸朦朧起來,放鬆了身體,韓奕身上沒有被子,身體卻好像個太陽一樣,比被窩裡的人還熱,弄得季子歡半夢半醒間。
他動了幾下,只覺得,很不舒服。
兩個大男人睡在床上的左半邊,枕著同一個枕頭,又怎麼會……舒服?
很擠——
季子歡一整夜睡得極不踏實,側臥著的他,後背被一股重量硬硬的壓著,靠過來的體溫一直沒從他的背上離開。
醒來後,他揉了揉僵直的背,眼下是一層淺淺的暗影。
季子歡睡得不好,像硬熬了一夜一般,那雙胳膊仍抱著自已,想翻過身卻不能。
那男人只要稍微有一些動靜就會醒來的,韓奕向來是那種極為淺眠的人,此時季子歡在床上的動靜不小,扭了扭頭,居然瞧見韓奕仍然睡得很沉。
男人眉宇間看不見一貫凝著的嚴酷,卻有幾分如同淺嘗白酒後的安穩沉醉。
季子歡有點驚訝,韓奕一向比他早起,男人這樣的睡容,他是第一次見。
他沒有眼花……為了確定什麼似的,他抬起指尖,在韓奕的俊眉上碰了一下。
那雙帶著野獸般令人懾服的銳意的眼眸沒有張開,季子歡怔了怔,韓奕並非醒了後閉目裝睡,他是真的睡著……而是,好像擁有了全世界一樣,極其安心的睡著。
為什麼會這麼安心?
季子歡看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