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升機剛落穩，約書亞就急切地跳下來，原處已經炸過的隧道里面冒出的硝煙和明亮的火光讓他有瞬間的窒息，瞳孔微縮。

幾乎就在印有莫拉克家族深藍色家族標誌的直升機螺旋槳剛剛停下之時，另架直升機搖晃著在它身邊穩穩降落——

機身上門被同樣地用力拉開，個高大的身影矯健敏捷、毫不含糊地落地。約書亞眯眯眼，看見鮮紅的布亞諾家族標誌。

——為誰來的，自然是不言而喻。

霍拉拉跳下地站穩，剛準備抬腳往事故隧道里衝，抬腿的動作硬生生地被旁邊道銳利的目光盯得僵在半，扭臉，看見莫拉克家的家族正掛著複雜的表情望著他。

“……”

“……”

十幾年爭奪誰也不肯讓步的老對頭，今第次有惺惺相惜的組織歸屬感。

……只是沒什麼值得慶幸的。兩人想到隧道里面各自牽腸掛肚目前生死未卜的情人/預備情人，臉又再次不約而同地黑三分。

時，伯爾和布亞諾家族的顧問也同時挺直著背站到自己老闆身後，昂首挺胸目不轉睛地散發出種互不待見的氣場。

……

陣沉默之後，兩個身著正裝，高大挺拔、氣質不凡的人同時移開目光，邁開步子並肩向著還冒著駭人火光的隧道口路小跑。

柔軟的皮鞋底踩到未乾的血液帶來隱約的粘稠感，越接近隧道口越混亂的情況，讓兩個從小見慣腥風血雨的人面上的神色越來越沉，不安的情緒此刻毫不掩飾地在他們眸中閃爍——

那刻，他們確信，打出孃胎以來鮮血從來沒能帶給他們類似此刻的驚駭-

爆炸發生的那瞬間，是誰都預料之中的必然結果，但當那聲巨響響起時，所有人都出現半秒的恍惚。

每個人好像都看見死神銳利的鐮刀懸在自己的脖子上，森森陰冷的氣息讓人幾乎要暈迷。

託工作人員的福，那輛裝運燃料貨物的車子早在莫島他們到來之前就已經被定為排除再爆炸可能的目標，開始往外卸運貨物並開始切割儘量與其他車體分離，當爆炸發生的時候車子上所剩的貨物不過是開始的三分之，並且車身相對獨立。

若非如此，此刻在隧道里的每個人，無論遠近，誰都沒把握還能不能站著走出漆黑的長道。

但僅僅就是那三分之一的燃料，卻顯示出不小的威力——

巨大的轟響讓人感覺到腳下的震動和耳朵的嗡鳴，當波波的高熱浪帶著貼片玻璃等車體殘片四處紛飛的時候，所有人腦子裡只有個詞語——

趴下，儘可能地趴下！！

作為急救醫生，莫啟行人受過絕對嚴格標準的避難反應和措施課程，行人以最迅速的時間差回神，帶頭爬下，尋找周圍的物體掩蓋住頭部等要害部位。

莫啟動作的瞬間，只看見片巨大的鐵皮如同張薄紙般順著熱流迅速飛來，而那飛行的直線路程上的最終目標，就是還沒來及反應，之前直站在他正對面的莫島。

“莫島！！！！！！趴啊——！！！！！”

那刻完全忘記呼吸，心在那秒被提到嗓子眼，幾乎是下意識的動作，也顧不得地上堆亂七八糟的儀器，莫啟再倒地的剎那以種奇怪的姿勢硬生生地伸出手用力拽弟弟把——

莫島被拽得個踉蹌偏倒向右側的同瞬間，那塊類似車門的鐵皮順著從背脊的半劃至

左肩，最後擦著他的左耳險險飛過——

如果不是莫啟拉那把，此刻那塊鐵皮帶飛的還會有他的半個腦袋。

冬厚重的棉衣被從背後中部齊齊劃開直劃到左肩，深深地割入皮肉，程度深到最開始的地方甚至可以隱約地看見小塊脊椎白骨，白色的棉衣瞬間被噴湧而出的鮮血染紅，然後變重。

莫島還來不及呻吟痛呼聲，直接乾淨利落地痛暈過去重重倒在哥哥懷中，獨自留下面色慘白還未成驚嚇中回過神來的可憐哥哥個人收拾眼下的殘局。

——最後是爆炸停止之後，回過神的艾瑪群護士們七手八腳帶著心疼得不行的尖叫把莫島小心翼翼地折騰到擔架上，然後群人再窩蜂地回來把還手軟腳軟的莫啟從地上拽起來。

爆炸弄得隧道里面傷亡更加慘重，有幾個甚至現在可以直接放棄營救工作……

——幸運的是所有醫療工作人員靠著過硬的生存技巧最多受兒擦傷，救援工作貌似還有進行下去的資本，不幸的是帶隊醫生的雙胞胎弟弟繼續延續悲催帝的傳統，成為次事故中唯受傷並且重傷的公職人員……然後順帶的，秒不少全程目睹那血腥幕的帶隊醫生就順勢受到驚嚇，楞得魂都沒。

拍著莫啟白嫩的臉拍得艾瑪手都疼，莫啟還沒完全緩過勁——至少眼下眼神還是呆滯的，嘴唇也是青白得沒有血色。

艾瑪快急瘋！

這可把急救中心群把對雙胞胎當做小寶貝小吉祥物似的人們心疼壞了，艾瑪作為護士頭目，理應挺胸而出，於是在分鐘柔和喚醒未果後，艾瑪咬咬唇，眼閉，心狠，衝著莫啟的臉就狠狠地巴掌揮下去——

……

於是幕成為霍拉拉和約書亞進入隧道後看見的第個畫面，那巴掌聲響徹隧道帶著回聲久久迴盪——

約書亞眼角瞥旁邊人眼，發現後者心疼得臉都綠——如果不是莫啟確實是在巴掌下回過神來，他毫不意外艾瑪下秒就會被霍拉拉拔qiang掃射成篩子。

而伯爾作為現場唯個還算冷靜的人，在進入隧道的那瞬間就看清楚形勢，眼就看出誰有事誰沒事——堆人都好好地站著，唯獨他們要找那個躺在地上……沒有能比個情況更糟的。心涼半做好承受老闆怒火的準備，伯爾還是立刻掏出電話安排人員準備專門救援。

四個人路小跑往醫護人員那邊去。

走進幾米約書亞也看清楚情況，那觸目驚心的紅色另他不得不承認自己有瞬間很蠢很丟人地覺得膝蓋有些發軟。不知道自己怎麼挪到那人身邊的，只記得在他的擔架身邊蹲下的時候，他膽怯地逃避直視傷口，只是伸出僵硬的手，在雙眼緊閉面色慘白地趴在擔架上的人鼻下含糊地掃掃——

系列的動作就像是身體發出的機械指令，在感覺到雖然微弱但至少還存在的鼻息之前，約書亞腦內除像固體樣凝固之外沒能思考到半東西。

這樣的情況在他確認莫島確實還活著之後才稍有些好轉，但是還是被那些像是流得沒完沒的血震得有些發暈。

在莫啟動手搭上莫島脈搏的同時間，約書亞閉閉眼，利用個空隙試圖冷靜下來，他已經感覺到西裝的襯衫此刻正被背驚出的虛汗黏在背後……

“找到左右瞳孔差，找到靜脈，600毫升輸液。”莫啟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沒有平日裡那麼冷漠果斷。

沒有人能在目睹世界上與自己最親近的人與死神擦肩而過之後就能迅速地找回穩定的狀態——莫啟話落就被霍拉拉把拉進懷裡從頭到尾檢查個遍而且竟然就任他折騰直到最後都沒推開他。

不理會在身上胡折騰沒注意力度的大手，莫啟扭臉對旁邊呆滯的艾瑪吩咐：“準備800毫升輸血，B型。”

然後應聲小跑到儲物箱翻找，半晌之後臉色慘白地抬起頭：“不夠，就還最後200毫升——”

“那抽我的——”

“不用，先處理傷口。”約書亞攔住莫啟，轉頭吩咐，“伯爾，聯絡德爾，開啟血庫，準備1200毫升B型血，們十分鐘內到達。”

……1200……？是要給牛輸血？伯爾鬱悶地應聲掉頭往外跑，邊跑邊掏出電話對外面已經準備好的人做出下步安排。

莫啟沒有反駁約書亞的話，行人分小部分出來抬起擔架迅速撤出隧道，莫啟在艾瑪的推送下也跟著出來。

剛出隧道口，外面的亮度讓莫啟有些不適應地眯眯眼，腳下頓頓有些不穩，在就要倒下的那一刻背後頂住個寬闊的支撐。

……

莫啟面無表情地回頭，冰涼的鼻尖剛好劃過霍拉拉微微彎腰伸在他旁邊的側臉，不意外地看見對方擔憂的眼神，一楞，不著痕跡地拉開兩人的距離。

“放心，會沒事的。”霍拉拉終於忍不住伸手，像對待小孩樣安撫地揉揉莫啟柔軟的黑髮。

莫啟頭，略有些疲憊地垂眉，淡淡地：“謝謝。”

語落，匆忙地趕上莫島的擔架。

……

在看見莫拉克家族專有的直升機之時，莫啟暗暗鬆口氣——直升機是現在能轉移病人最佳的交通工具，而目前外面只有他們醫院停留的臺正在等待。

作為個合格的醫生，職業道德告訴他還有更多傷勢更重的病人需要緊急轉移，就算是駭人的大出血，嚴格來沒有傷到身體器官如莫島樣的情況，按理是無論如何是沒辦法做優先安排的——

……但是作為一個哥哥，他確實是恨不得立刻到達擁有合格醫療設施的地方，拿到血液為弟弟進行輸血以及傷口縫合！所以，那穩穩停在不遠處，莫拉克家出現得很是時候的交通工具讓莫啟覺得以往那些讓人討厭的私權暴富什麼的此刻看起來尤其美好。

行人挨個往直升機上擠，約書亞只想著怎麼快到達目的地救人，看到霍拉拉也擠上來的時候也只是挑挑眉，沒吭聲。

……莫拉克家族的直升機並不是醫療專用那種型號，於是在三個人加個擔架的情況下就顯得有擁擠，伯爾在踏上機艙內立刻發現個問題，環視圈以後下秒果斷退出，走到駕駛座把等候已久的駕駛員乾淨利落地趕下來，自己坐上去。

直升機搖晃著起飛的時候，莫啟開始往莫島背後塞止血棉——他不敢相信莫拉克家族直升機駕駛員的技術能保持機身平穩，現在冒然進行縫合不太合適。

此刻莫啟倒是很感謝莫島昏迷得那麼徹底，如果尚有意識，現在樣的動作估計能把他疼到哭嚎得墜機——個連打吊針都能叫得像殺豬似的人，顯然是怕痛無下限啊……

約書亞看著擔架上的人那小臉慘白慘白，呼吸微弱，臉上還有些許擦傷的狼狽模樣，心疼得能擰出血來。他約書亞.莫拉克捧著抱著都怕弄壞的人，憑什麼完全無關的交通事故就能把人折騰成樣？憑什麼啊！！

真是他媽的……

約書亞暗罵聲，陰沉著臉，乾脆從凳子上面滑下地，還沒等莫啟來及組織，就伸手輕輕擔架上的人上半身稍稍抬起來放自己懷裡。

莫啟唉唉半，別亂動三個字被莫島聲呻吟硬生生給憋在喉嚨裡，最後只能瞪約書亞眼，沒好氣道：“傷口裂開！動什麼動！！”

約書亞尷尬地摸摸鼻子，略有些緊張地低頭看懷裡的人，發現那人呻吟聲以後好像有轉醒的跡象，注意力馬上被轉移。

霍拉拉見約書亞吃癟，心裡陣暗爽恨不得把莫啟撈過來用力親兩下，清清嗓子，略帶討好道：“布亞諾家族的外科醫生還是十分優秀的，要不聯絡下？”語落，引得莫啟若有所思地瞥。

霍拉拉被冷漠的目光夾得莫名其妙，委屈。

約書亞幸災樂禍地撇撇嘴。

那句話怎麼來著？……馬屁拍到馬腿上啊~~果然中文博大精深，是形容得多貼切喲。

……

莫家Xiong-Di唯的共同就是最恨別人質疑他們的專業水品，在個醫生面前提議找另外個“十分優秀的醫生”，不是找抽是什麼？……

就在眾人各懷心思地沉默之時，直被人以為陷入昏迷的莫島也緩緩睜開雙眼。

先看見自己鼻子裡面插的兩根呼吸管，然後，就看見還蹭著血跡的淺色西裝襯衣。

莫島馬上意識到他正半趴在個人的懷裡……

“哥~~~~”

莫島虛弱地呼喚，聲音很小，幾乎要被螺旋槳的聲音掩蓋。

但是莫啟還是聽見，趕忙彎腰貼近莫島，再次檢查他的瞳差，之後才鬆口氣，少見地低聲溫柔應聲在。

“哥~~~~~”

莫島再喊。

聲貌似就有撒嬌的嫌疑。

莫啟挑眉，耐著性子又應聲。

“抱我啊~~~~~”

莫島動動頭，想投入哥哥的懷抱——

“別瞎動，會又扯著傷口。”莫啟伸手輕輕按住他，瞥不知道在緊張個什麼勁的約書亞眼，猶豫會最後皺眉，“你就老實在……那什麼那裡趴會兒。”

“疼啊~~~~~”莫家二寶眼淚汪汪地，疼得話都不利索，“那什麼那裡股狐狸騷味，我要窒息要窒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