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代的確遵守諾言，說畫兩個小時就畫兩個小時，一點不超時，時蓮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她已經背好畫板要先告辭了。

“誒？已經兩個小時了嗎？不用多畫一點？”時蓮想了想剛才自己壓根沒啥當模特的自覺，光顧著到處玩，和木頭天花亂墜地聊天，根本沒怎麼照顧她，現在倒是覺得有點不好意思了。

千代趕緊擺擺手，背了背滿滿的素描本：“不了，打擾你們的旅行這麼久，我也該回去收拾一下素材，明天就要去義大利了。”

其實是素描本已經用完了，不然這麼好看的人兒多畫一點她怎麼會不願意呢。

“這麼著急？”

“我打算在半個月內走遍歐洲，都說義大利是個浪漫的國度，我想那裡會有我想要的感覺吧，最重要的是，那裡有非常多優質出色的男人哦。”千代摩挲著手裡的畫筆，帶著一臉花痴的嚮往。

“義大利……啊，我想起來了，我有個老師也……”

“那麼我們就不耽誤千代的時間了！”木情突然生硬地插進話題，轉而微笑地送走千代，“我們偉大的漫畫家，祝你一路順風。”

時蓮的話突兀地被打斷，奇怪地看著木情。

千代一看氣氛不對，雖然疑惑但也沒有追問。

“我會想你們的。”她笑起來，有兩個小小的梨渦。

傾身擁抱了一下時蓮，又看了看木情，遲疑了一下，才伸出手。

“我們也是。”木情臉上掛著堪稱完美良善的笑容回握她，卻看得千代寒毛直豎。

不是吧，抱一下都不行啊，說好的做朋友呢……

時蓮不懂他們之間那些個波濤暗湧，只覺得木情對人還是太冷淡了。

“我只是做好一個有家室的人的本分而已。”木情對他的說法如此表態。

時蓮目送千代離開的背影，兩條馬尾在空中甩得很歡快：“不過是離別的擁抱而已，你就指責我不忠？”

木情立刻撇清：“我可沒這麼說。”

“她給我的感覺很好，”那個背影消失在小鎮的拐角，時蓮歪著頭沉思，“如果不是被你騙了，我或許會喜歡這型別的女生也說不定。”

活潑開朗，又有點內向羞澀，總是很有活力，樣子乖乖的，笑起來還很好看……

“哦？”

察覺到身邊變得低沉的聲音，時蓮撇撇嘴，臉微紅：“誰知道有條大尾巴狼動作那麼快。”

在他喜歡上別人之前就把他所有的感情都俘獲了。

木情未做迴應，只是在他身後微笑，有一點危險的味道。

他一點也不擔心時蓮會喜歡上別人，因為他根本沒有機會去喜歡別人。

別人只道是木副會做任何事情總是能夠把握全域性，運籌帷幄，不會有一絲疏漏，所有萬分之一的可能性，都會被他扼殺，不擇手段。

人心卻是最難掌控的，從最初的懵懂到最後的沉淪，時蓮按著木情的規劃一步一步陷入，被他斷去所有後路，毫無回頭的餘地。

大概，這是他木情這輩子傾盡最多心力，把自己都賠上的一件事吧。

蓮，你從出生之時開始，就合該是我的。

“哎？你還在那兒笑什麼？”

時蓮走出了三四米遠，發現木情還站在原地，又跑回來拉著他走。

木情低頭看著兩人交纏的手，感受到他溫熱的手心，唇邊的笑意更加明顯。

你看，不管他走得再遠，最後還是要回到我身邊的不是嗎？

***

施泰因實在很小，不過介於兩個人都很喜歡這裡，吃過午飯他們便找了家咖啡館，看著窗外風景過了一下午。

“聽說晚上這裡有樂隊來演出。”

“你怎麼知道？”

木情指了指隔壁桌的兩個姑娘，她們正激動地手舞足蹈。

他們這一路上其實見過挺多的街頭表演，在蘇黎世就有很多，沒想到這樣的小鎮上也有樂隊來演出，而且從兩個姑娘的反應看來，還是十分有人氣的樂隊。

天色暗下來以後，街上的人群就很明顯地往小鎮的南邊聚集過去。

時蓮本來是不想湊這個熱鬧的，但是木情說，來都來了，多看看總是好的。

於是他們就去了。

越走近，人潮就越洶湧，時蓮很詫異，他實在太低估樂隊的人氣了。

為了防止人潮衝散他們，木情緊緊地扣住他的手，掐的他手腕都有些疼。

遠遠地可以看見一個簡易搭建的舞臺，舞臺很小，背後的海報印著fireballoon以外就沒有別的了，也沒有什麼大型的音響燈光裝置，一切都很簡單。

人潮越來越擁擠，時蓮也覺得自己就快要發作的時候，手上一緊，整個人就被拉出了人群。

“去哪？”

木情拉著他上了旁邊店面的一個樓梯，才發現這家店面二樓陽臺視角很好可以完整地看到舞臺，這裡也站著很多歌迷，但至少沒有下面來的擁擠。

演出已經開始了，穿著格子襯衫的主唱閉著眼，性感磁性的聲音低低地飄出，纏繞在每個聽眾的耳畔。

唱的是法語，時蓮聽不懂歌詞，只能單純地聽曲子，但這麼一來他就很清楚為什麼他們這麼受歡迎了，這個主唱實在有一副天籟般的嗓子。

“快看，那個貝斯手就是Cliff，帥吧帥吧！”

“天哪，他跟Eric站一起好配！”

身邊不乏有興奮激動的粉絲們，時蓮耳朵一動，視線放到了那個叫Cliff的貝斯手身上。

的確是顏值很高，那一頭栗色頭髮尤其張揚，耳朵上整排的鑽石耳釘在鎂光燈下反射出璀璨的光，整個人顯得桀驁不馴。

時蓮眼尖地發現，他只要抬頭，除去和觀眾互動，目光全都落在主唱身上，毫不掩飾的深情令他整個人又多了點柔和。

大概木情也發現了，轉過頭來朝他一笑，手悄悄地捏了捏他的手。

說不吃驚是假的，他知道瑞士承認同性合法婚姻，但沒想到會如此寬容，而且深受粉絲們喜歡。

從旁邊粉絲們口中得知，fireballoon就是他們的樂隊名，因為主唱Eric和Cliff是在乘坐熱氣球時認識的，並且從此組成樂隊，相知相戀。

簡直像童話故事一樣啊不是嗎？

時蓮看著臺上不時對視的兩人，又扭頭看看身邊認真看演出的人，微微一笑。

他才不羨慕童話故事，他和木頭，也可以是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