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老廖加入了郵箱的好友組,有些好玩的郵件我轉發的時候也會同時給老廖.白天我們會在Email上聊幾句.王惠第一個發現了,有點驚訝我們兩個怎麼聯絡上了,我告訴她我在客戶那遇見了老廖,還一起打過球,爬過山.當然我有意把時間給含糊了.從此,王惠的飯局名單裡也多了個老廖.一個星期很快就到了,我又回到城裡上班了.為了慶祝一下,我們約好了去辣婆婆吃水煮魚.王惠問我還要不要叫什麼人,我說把老廖叫上吧.
我因為要接老皮,所以那天到的稍晚了一點,老史又用了很多香水,燻得出租司機直打噴嚏.我們到的時候,他們正在點菜.王惠還是張牙舞爪地在安排每個人的胃口.老廖也到了,他穿了件黑色的夾克,衣服敞開著,露出裡面的圓領T恤.看見我和老史進來,微微地有點意外.但是還是熱情地和我們打招呼.王惠拉著我挨著她坐下.問我還要點什麼,我說來份拍黃瓜,可以去去麻辣.我旁邊還有個空位,看得出來,老廖雖然有點意外,但是看見我還是挺高興的.
他說:"我挨著你坐吧.有日子沒見到你了."
王惠依舊口無遮攔:"你怎麼見了他比見了我這個老同學還親啊."
老廖搭著我的肩膀,說道:"你不知道吧,這是我新認的一弟弟."
除了老史,王惠和大夥都是一頭霧水,我也不知道他葫蘆裡賣的什麼藥.
老廖接著說:"我們差不多是一個院兒里長大的,發小兒"
聽到這,我才明白了,可是王惠又開始挺招人煩的假裝誇張了.我只好跟她解釋,我們兩個大院的相臨程度和一些簡單的風土人情.
老史是無酒不歡,我提議大家試試二鍋頭,老史,王惠和老廖都積極響應,其他人喝著冰可樂,我們四個一人一個小二,假裝對飲.大家又開始玩遊戲.遊戲的規則是猜火柴頭,我第一個做莊,這種遊戲通常第一個做莊的人比較吃虧,多數靠運氣,這一圈都是我輸,很快一瓶小二就被我喝完了.王惠和老史都特別興奮,招呼著加酒.輪到老廖了,老廖對我說:"看我怎麼給你報仇."老廖還真不錯,上來就把那兩個人給打啞了.慢慢地我也摸出每個人的特點來了,我和老廖那晚狂切王惠和老史.本來這個遊戲是各玩個的,但是最後成了老廖我倆對王惠和老史的雙打了.我們高興的有點張牙舞爪,老廖的手時不時地會放到我的腿上,興奮起來,我忍不住也會拿胳膊肘頂頂老廖.搞得王惠和老史非常鬱悶.
吃完飯,我們接著去明大.一進去就看見幾個常碰見的熟人已經在裡邊了,我們和他們拼在一起.我們的人多,酒吧裡又太吵,根本沒法說話.王惠和老史兩個人一坐下來就開始開小會.不理我們.真是女孩子.不過我也覺得剛才有點過了,於是有意地儘量不跟老廖過於親密.老廖本來就是新加入我們的圈子,見我總是躲著他的目光,不禁有點神情落沒.我只是裝做沒看見.
我的煙沒了,出來到門口買菸,剛點上,老廖也出來了.說道:"我就知道你又出來冒煙了.也給我來一棵."
我說:"你不是不抽嗎?"
老廖說:"我有時候睡覺前會抽一根,但是沒癮."
我拿了顆煙給他,順便幫他點上.我故意逗他,打火機著了又滅,就是點不著.嘴裡還說著:"靠,這風還真大."
終於點著了,老廖說:"你就壞吧,碰到我這樣的老實人就可勁地踩啊."
我說:"會叫的狗不咬,我就怕碰到你這種人,假裝低姿態,想使壞都不知從哪下口."
他拍了下我的頭:"就你Y話多."
雖然他不抽菸,但是抽菸的姿勢還挺老練.好看.
我們倆正聊著,看見一箇中國女人挽著一個老外胖老頭進來了,正在院子外面的煙攤上挑雪茄.我覺得有點面熟,就捅了捅老廖:"這個女的我好象在哪見過.想不起來了."
老廖說:"可能是長得象吧.要不就是個名人,在電視上看見過."
我一下想起來了,她是那個"聯合國"那個胖老頭就應該是她那個英俊的德國老公了.我非常不厚道地想到如果這讓王惠那個八卦王看見了,還不得把天給笑塌了.想到這,我忍不住樂了.
老廖看我一個人偷偷地樂,說道:"你怎麼笑得這麼壞,又想什麼壞事呢."
我忍不住把故事給老廖講了一遍.
老廖聽了也是一樂,說道:"不過這兩個人的事,本來就是你好我好,也許她就是喜歡他那樣的."
我琢磨著他的話,"你好我好"覺得心裡面有東西蕩了一下,一下子生出來很多感觸.不禁有點出神.
他把手在我眼前晃了晃,說道:想什麼呢?
我說:"沒看出來,你還是個高人呢.說得真好."
老廖笑笑:"什麼高不高的.都是實話."
我轉過頭,看著他笑了,他也看著我,我們就這樣,互相看著對方的眼睛,那一刻,沒有面具,沒有試探,剎那間,好象可以看到彼此的最深處,柔軟而且深情.
回到酒吧,有人佔了我們的位子.王惠和老史他們正站在吧檯邊上喝酒,一看到我們,王惠就非常興奮地拉著我說:"你猜我看見誰了."
我說:"是’聯合國’吧"
王惠笑得特別大聲:"那你也看見她那個英俊的德國老公了吧."
在眾人面前,我想表現得厚道一點,就簡單地回了句:"看見了."
王惠沒有看到她期望的反應,就找別人去了,她們幾個女孩子又將剛才的場景仔細地,高聲地重溫了一下.我看到老史和老廖相視一笑,都是一付哭笑不得的表情.
酒吧裡太吵,要喊著說話才行,根本不能聊天,老廖靠在吧檯上,拿了支吧檯上的筆,在餐巾紙上亂划著玩.我喝著啤酒看頭頂的電視,好象是一部電影,樂隊正在唱得熱鬧,聽不見聲音,感覺象是在看一部默片.沒有了聲音,人的動作和表情忽然有了沉靜而敏感的意味.正看得入神,老廖遞了張餐巾紙給我,燈光昏暗而且零亂,但是那上面的字,我卻看得分外清明.
"我喜歡你."
我抬起頭看了他一眼,燈光再昏暗,我也看得出,他紅著臉.
我假裝板著臉,看電視.一字一句的說:"下次用張好點的紙."
老廖擂了我一拳:"列印的行嗎?"
我轉過頭,看得到老廖輕鬆而幸福的笑臉:"不成,必須手寫.晚上回去再抄上一百遍."
老廖趴在我耳邊,說道:"真想抱抱你."
我說"知道."
我們相視一笑,意味深長.樂池裡,一個花襯衫的菲律賓歌手上來了.歡樂的吉他伴著激昂的鼓點,我和老廖跟著音樂大聲地唱著:
"關塔那梅拉,格瓦吉拉,關塔那梅拉,關塔那梅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