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難得情深（一）

翌日清晨。

何玉書慢慢的醒了過來，頭痛欲裂。然後一瓶東西湊到了鼻前，一股藥香，聞了以後，頭痛緩解了很多。何玉書抬頭，就看見柳墨寒一臉憔悴的看著他。“墨寒？”“玉書……”“嗯？”“我們都知道了……”“……知道了啊，呵呵”“玉書……”“我是個大傻瓜吧……”“……”

“玉書……他的時日不多了……”何玉書聞言一怔，隨即冷笑道：“幹我什麼事？”“你知道他為什麼會那樣嗎？”何玉書偏過了頭。“玉書，就連我這樣看慣了生死離別的人，我的心也止不住的疼……”

……

何玉書泡在浴桶裡，腦袋裡盤桓著柳墨寒的話——

“玉書你知道他為什麼要跳崖嗎？他說，他是男的，你跟他在一起你會絕後的，就算你不在意，你也不希望你和家人相對，他更不希望你被別人指指點點，他說他是孤兒，從小被別人笑慣了，他不怕，可是他捨不得你被別人說三道四。”

“他的父母死於亂世，他希望可以靠自己的力量幫翎徹結束亂世，他才有臉去見父母。翎徹告訴我，離歌的父親是青龍國的丞相，他父親一直致力於結束亂世，還天下太平，但是卻被那個昏庸的皇帝派去平亂，最後死於戰亂。他的母親帶著他逃往朱雀，在路上遇到戰亂，母親也死了。他一個人輾轉來到朱雀，遇到了國舅，國舅救了他，那時候，他才7歲。他說喜歡上你出乎了他的意料，可是他說知道自己命不長，不想耽誤你，可是忘不掉。沒辦法，他只能詐死騙你放棄，可是卻沒想到會與你再重逢。”

“他的毒本來靠著烏桐的藥，可以壓制十年，只要十年內找到最後幾味藥材就可以，但是，他跳入千里江，寒氣侵體，最多拖不過五年。他的病，本就忌大喜大悲，如今更是加重了病情。玉書，我很佩服他，雖然是六月天，但是要跳進那麼洶湧的千里江，江水冷得徹骨，隨時發生個意外就能讓他一命嗚呼的千里江，我佩服這樣的勇氣，不是他不怕死勇氣，而是因為愛，甘之如飴的赴死之心。”

“說實話，你小子，從小就混，我一直想要什麼樣的人才能制住你。可是現在看到了，我沒有高興，心裡只是很疼。玉書，你很苦，只是他更苦，這回我沒有站在你這邊。我告訴了他你的近況，他哭得很厲害，那雙漂亮的大眼睛哭得紅腫，那眼睛裡，全是心疼。”

“我不知道該用什麼樣的心情去看待你們倆的這段感情，我也不知道該用什麼樣的語言去安慰你，我更不知道該勸你怎麼樣。作為你的朋友，我只希望你能隨心而去，別讓自己留下遺憾。”

何玉書閉上了眼睛，緩緩下沉，整個人沉進了浴桶裡。

……

長恨樓的後院。

“公子，該喝藥了……”“咳咳……先放著吧……”“公子，你別畫了，先休息下吧……”“沒事，時間不多了，我要抓緊……”“公子……”“聽話，別打擾我……”胭脂無奈的放下藥碗，退了出去。

轉身看見何玉書，被嚇了一跳，連忙小心翼翼的跑了過去。“何大哥……”“……”“何大哥，求求你去勸勸公子吧，他今早一起來就又去畫圖了，連藥都不喝，這樣下去，他會撐不下去的……”

何玉書的眉頭皺得更緊了。

玉離歌聽到腳步聲，眉頭一皺，“胭脂，藥我會喝的，你別來打擾我……”“……”“嗯？”玉離歌抬頭，卻愣住了。手中的筆松落，何玉書一個箭步上前接住了掉下的筆，“你的圖不要了？！”玉離歌嚇了一跳，接過筆，“還好……”放下筆，看著面前的何玉書。

玉離歌呆呆的打量著面前的何玉書，看著何玉書兩鬢的白色，玉離歌心疼的咬了咬嘴唇，伸出手想摸何玉書的臉，卻伸到一半，連忙縮回來。何玉書更快一步的抓住了他的手，玉離歌驚訝的看著他。

何玉書看著眼前的玉離歌，他更瘦了，憔悴了很多……

不知道過了多久，何玉書動了，抬起了藥碗，“喝掉。”玉離歌愣愣的接過藥碗，馬上抬起來喝了下去。喝完怯怯的看著何玉書，何玉書心裡又好氣又好笑，還心疼，我又不會打你……

玉離歌低下了頭，開始咬自己的嘴唇，蒼白的嘴唇被他咬得殷紅。何玉書伸出手，阻止了玉離歌的繼續自殘。四指抬著他的下巴，大拇指的指腹輕輕的摩挲著玉離歌的嘴唇。

玉離歌的眼裡盡是水霧，就那麼呆呆的看著何玉書。

良久，何玉書放開了玉離歌，不自然的撇過頭，“去休息。”玉離歌楞了一下，“我還要畫圖……”何玉書聞言一火，“我讓你休息！”玉離歌被何玉書的口氣嚇了一跳，何玉書發現自己話說重了，緩了緩語氣，“去休息。”玉離歌退後了一點，搖了搖頭，“不用了，還有一點，時間不多了，我要抓緊……”

何玉書聞言生氣的繞過了書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