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緣之

顯然他沒有被這樣質問過，他失笑出聲，“那你記好了，我叫楚桑。”楚桑！我嚇到了，連忙跪了下來，“見過四皇子殿下。”糟糕，怎麼辦……他沒有生氣，很溫柔的把我扶了起來，“呵，看把你嚇的。”我不敢抬頭看他，他拉起我的手，道：“天色不早了，趕快回去吧，再晚了，宴會散了，你就不好回去了。”說完拍了拍我的頭，就轉身離開了。

看著他離開的背影，我的心裡蕩起了一片漣漪，我甚至忘了求他不要告訴別人，但是那一刻，我心裡是相信他會為我保密的，但是，我甚至不知道，我是哪裡來的自信。

“什麼人在那裡！”一聲低喝，喚回了我神遊的思緒，糟了！怎麼今天這麼倒黴！我慢慢的轉過身體，就看到了一個高大的身影朝我走了過來。刀削般的臉盤，雖然還有青澀未褪去，但是高大的身軀和與生俱來的氣質，讓這個男人增添了數分魅力。由於楚桑的前車之鑑，我留意了他的衣著，看到花紋以後，我嚇到了，連忙跪下來，“拜見大皇子殿下。”半響，他都沒有任何的反應，我心裡開始打鼓。

再這樣僵持下去不是辦法，我小心翼翼的抬起了頭，卻看到了他整個人就像是僵持住了一樣，一臉不敢置信的看著我。我心裡一顫，這張臉，又要給自己惹麻煩了。我小聲道：“殿下……”他身體一顫，回過了神，臉上又恢復了原來的嚴肅，“你是什麼人？在這裡做什麼？”我在心裡嘆了一口氣，“我叫子馥……”“子馥？是你……”我低下了頭，不敢說話，這個男人身上散發的氣質讓我很緊張。

“你怎麼會在這裡？”“我，我……”我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他突然走過來一把拉起了我，然後拉起了我的衣襬，他的眼睛微眯，鼻子嗅了嗅，然後嚴肅的看著我。我的心裡咯噔一聲，糟了，我的衣襬被火盆燒到了！我在他兒子的生辰燒紙錢，他一定不會放過我的。我想我的臉色一定很蒼白，他的目光死死地盯著我，良久，他才道：“以後，自己小心些。”然後便放開了我。

我不敢置信的看著他，他竟然就這麼簡單的放過了我，難道他一點都不在乎自己的孩子？不對啊，不是說，他十分疼愛自己的兒子嗎？

他看著我，雖然還是有些嚴肅，但從神情上看，他並沒有生氣，他緩緩道：“吃飯了嗎？”“啊？”不解的看著他，“我，我……”這時候，我的肚子很不爭氣的叫了一聲，我害羞的紅了臉，剛才哪有心思吃飯……聽到我肚子咕咕叫，他笑了出來，其實，他的聲音很好聽的，只是沒有楚桑那樣的溫暖。他揉了揉我的頭，“走，帶你吃東西去。”我不敢反抗，只能任由他牽著，其實我很不高興，我的頭上，還殘留著楚桑的溫度，就這麼被他毀了。

很多年後，我問過楚川和楚桑，關於我們的初識。楚桑說，他覺得宴會煩悶，便去外面走走，想到欽安殿這裡一定沒人，就過來散散心。沒想到看到了我，他被我的樣貌驚豔，就忍不住湊了過去，看到我掉眼淚，他有些心疼。害怕我受傷，他才現身。知道我的身份，他很心疼。楚川說，孩子被很多人抱來抱去，喝了酒吹了風，有些頭疼，他便出來走走，但是看到我的背影，他就忍不住出聲詢問，看到我的臉，他恍惚間以為是天上的仙子。知道自己祭拜親人，不知道怎麼就是生不起氣來，看到我出醜，那紅紅的臉蛋，很是誘人。

可是那時候我不知道，他們兩個人的情緒，完全不同，如果我早一些知道，是不是便不會誤解。

我被楚川帶到了一個不知道的地方，他讓太監給我送來了一套乾淨的衣服讓我換上，又讓人把原來的衣服給燒了。還讓宮女送來了很多點心和飯菜，然後他便站起身，離開了房間。

看到他離開，我鬆了口氣，說實話，他在的地方，總讓我覺得很不自在，他不在，我自然可以鬆口氣，吃起飯來。後來想起來，我果然還是個孩子，不然，在這樣的環境下，我還能吃得下去。

我吃完了飯，就有人來收拾了東西，看著天色完全暗了下來，我暗叫不好，就想趕快跑回常寧宮。卻不知道楚川從哪裡冒出來，就像是踩著時間點一樣，他攔住了我。我糾結的看著他，他道：“知道這裡是哪裡嗎？”我一怔，搖頭。他笑了，“不知道還敢亂跑，找得到怎麼回去嗎？”“……”

他牽起我的手，“我送你回去。”說著一擺手，就有太監打著燈籠開始引路。我有些抗拒，“不必勞煩殿下了，我，我自己可以……而且，宴會……”他輕笑，“無妨，剛才我已經將孩子交給了母妃，宴席也散了。”聽他這樣說，我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殿下，讓這位公公送我回去就好……”他拉著我就往外走，“今日也沒怎麼好好給太后請安，再去請一次。”“……”我在心裡嘆氣。

他高我不是一點半點，而是很多，他以為自己走得很慢，其實腳步很大，我幾乎是小跑著才跟上他的。才吃完飯，就這麼折騰，我的肚子難受得緊，但是又不敢說，只得由著他拉。好在，那個地方離常寧宮不是很遠，在等待宣召的時候，我終於可以歇歇了。

張公公看到我，嚇了一跳，說是宴席散了找不到我，太后急壞了，琴娘現在正跪在殿裡請罪，一聽說琴娘要被罰，我嚇到了，連忙掙脫楚川的手，跑了進去。

一跑進殿裡，看到跪在裡面的琴娘，我連忙在琴孃的身邊跪下，“皇祖母，是子馥不乖，到處亂跑，琴娘是子馥不准她跟著自己的，您要罰就罰子馥吧。”太后看到我，明顯鬆了口氣，但還是板起臉看著我，正欲責備，楚川就走了進來。“孫兒拜見皇祖母。”看到楚川，太后一怔，隨即道：“川兒，怎麼突然來哀家這裡了？”楚川恭敬地道：“一來，今日未曾向您請安，特來補上。二來……”看了我一眼，道：“今日本來是皇家熱鬧的日子，可是子馥一個人有些寂寞，就到處走走散心，迷了路，又過了晚膳的時間。碰巧被孫兒遇到，孫兒就讓子馥先用了晚膳，才把他送回來。”

說著跪了下來，“是孫兒不好，應該先派人來知會皇祖母一聲的，害您擔憂了。”太后明顯一怔，看向我的目光充滿了憐惜，她自然是清楚我為什麼會寂寞的，便沒說什麼，讓琴娘帶我下去休息，並告誡我以後出去要告訴她一聲，我點頭應下。出去的時候，我不解的看了眼楚川，我不明白，他為什麼要幫我。只是他沒有看我，後來，聽說他和太后聊了一會兒便回去了。但是，好在，我沒有被揭發，我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