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求之

後來，楚川成了常寧宮裡的常客，只是他不曾來找過我，但是每次他來，他身邊的小太監薛曉薛公公總會給我送很多小東西來，有時候是精緻的小點心，有時候是宮外的小玩意兒。一開始，我都是婉拒的，但是許是楚川交代過了，只要我一拒絕，薛公公就放下東西，拔腿就跑，弄得我無奈至極。再後來，我也懶得與他爭執，他送什麼來，我就收什麼，卻不曾再見過他，我想去找他謝什麼恩，他自己願意，我不覺得有什麼虧欠的。

後來，不知是誰說的，他發現我愛看書，就總是給我送很多書來，什麼的都有，倒確實是讓我打發了餘下的時間。

這世上，本就沒有包得住火的紙，楚川經常來常寧宮的事，很快就人盡皆知，一開始，大家只是覺得楚川有孝心，有心思的就知道他有所圖謀。後來，薛公公給我送東西的事情被人傳了出去，大家才開始發現，楚川來這裡，是衝著我來的。就連太后，看我的眼神也是充滿了戲謔的，對於這一切，我都裝作不知道。楚川對我的心思，我是清楚的，可是不代表他對我有興趣，我就要回應他。

他對我未必就是真心，他送來的東西，我照單全收，若是我因為謠言就拒絕了，才落實了我們有貓膩。

我唯一好奇的，就是肅皇貴妃的態度，她並沒有做出什麼來制止這些對自己兒子不利的謠言，興許在她眼裡，我還不足以撼動楚川的地位吧。

楚川不來煩我，只是弄些小東西哄我，我一點也不在意，我在意的，一直都只是那雙溫柔的眸子，溫暖的掌心。但是，他卻彷彿人間蒸發一般，我見過皇后來給太后請安，但是，卻從未見過他。我讓琴娘去打聽，琴娘說楚桑性格冷淡，不喜與人交談，就連太后也說他太過涼薄，見了面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便準了他不去請安。可是我有些擔心，這樣子的他，落實了不好的名聲，對他的未來，可不是什麼好事。

好在皇帝很疼他，這也就是皇后一點都不擔心的原因吧。

其實，我的心裡是竊喜的，楚桑生性涼薄，待我卻是極其溫柔的，這是不是說明他的心裡，是有我的一點位置的……想到這裡，我的臉不禁的紅了，我很迫切的想要再見到他。

興許是我日夜思念的緣故，老天爺給了我一個這樣的機會。

我記得，那是一個天氣十分好的日子，薛公公來接我，說是楚川向太后求了我一天的時間，去教我學騎馬，說是要是學得好，便多學幾日。我不喜歡楚川，他太過殷勤，而且讓人看不透心思，但是能夠學習騎馬，我的心裡是開心的，就換上騎裝就跟了出去。一直到了馬場，我才暗自懊悔不該貪一時開心的，再去面對楚川，我會崩潰的。

不過，老天爺還是厚待我的，楚川半路上被皇帝身邊的太監叫走了，說是有國事要處理，於是交代讓我自己先玩著。聽到這個訊息，我著實鬆了口氣，看著馬廄裡的高頭大馬，我心裡是害怕的，但還是忍不住伸手去摸摸，倒是馬的一個響鼻把我嚇的夠嗆，看到薛公公和琴娘憋笑的樣子，我就嘟起了嘴。

我看向薛曉，“公公。”“啊，在，公子。”“不知道還要等多久，你和琴娘去幫我把房裡的書拿來吧，我在這裡看。”薛公公點頭應下，“是嗎，公子，奴才再去準備些點心茶水，再過來。”“嗯。”“這附近都有下人，您要是有什麼吩咐，只管叫一聲，就有人來了。”“嗯，去吧。”“是。”琴娘朝我伏了伏身子，跟了出去。

我百無聊賴的坐在石凳上，不知道該幹什麼。突然，腦袋上傳來了熟悉的溫度，我一喜，趕忙站起身，轉了過去，果然是楚桑。“楚桑……”我連忙捂住自己的嘴，失言了，我忙著跪下請罪，但是他在半路截住了我，輕聲笑道：“你若是喜歡，便這麼叫我吧，我叫你子馥，可好？”我心裡化開了暖流，“嗯。”

楚桑今天穿著白色的騎裝，年紀還小，卻已經是儀表堂堂。他看著我，“怎麼來這裡了？”“太后準我來學騎馬。”“哦？可有人教你？”“師父臨時有事，晚一些才過來。”我潛意識裡不希望他知道我認識楚川。“怎麼沒有人跟著你？”“他們被我使喚去拿書了。”“呵。”楚桑溫柔的拍了拍我的頭，“你果然很愛看書。”我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頭。

楚桑輕輕拍了拍我，道：“既然師父還沒來，那麼，我來教你可好？”“！”我一臉驚喜，他笑道：“我五歲便會騎馬了，帶你騎還是可以的。”我忙不迭的點頭，生怕他反悔，他牽起我的手，帶我到了馬廄旁，他身邊的小太監把一匹馬牽了出來，那匹馬通體雪白，很有精神，只是個頭不大。“這匹馬是我養大的，等到我長大了，他也就是高頭大馬了。”聽到他的玩笑，我笑了出來，我眼見的看見那個小太監一臉不敢置信的看著楚桑，我心裡更加確定他心裡是有我的。

我一開始看上的，是單獨被關在一個柵欄裡的棗紅色駿馬，一看就是烈馬，很有氣勢。他看到我的目光，摸著自己的馬，道：“那是赤風，是早年進貢的千里馬，性子野，誰也降伏不了，連父皇都拿他沒轍，但是大皇兄似乎很有馴馬的天分，那匹馬只讓大皇兄一個人騎，父皇便把它賜給了大皇兄，名字是後來大皇兄取的。”楚桑提到別人，語氣就極其冷淡平靜，沒有一絲波瀾。

我一聽到是楚川的馬，立馬沒了興趣，轉過身看著楚桑的馬，“那它叫什麼？”楚桑重新掛上了溫柔的笑，“它叫雪雁。”我頷首，“很好聽。”“雪雁雖然沒有赤風跑得快，但是性子溫和，走，我帶你去騎。”我高興的點了點頭。

出了馬廄，進了馬場，我不禁感嘆皇家馬場果然夠壯觀。楚桑扶著我得腰，把我扶上了雪雁，然後自己翻身上馬，一隻手摟著我的腰，一隻手拉著韁繩，他的聲音在我的耳畔響起，我頓時覺得整個天地如此的美麗。為了不讓楚桑覺得我是個笨學生，我馬上收回心思認真聽他講。騎馬可不是簡單的事情，好在我不是很笨，還是逐漸掌握了些竅門。

聽到楚桑的誇讚，我快要高興死了，我們兩個在馬場上跑了很多圈，我的心情越來越好。突然，楚桑拉住了韁繩，我一怔，抬頭看去，竟是一個長得很美麗的女孩騎著一匹白色的馬在不遠處看著我們。不知道為什麼，我覺得她給人的感覺比楚桑還要淡漠，還要無情。楚桑調轉馬頭，朝她走去，楚桑告訴我，這是他五妹，靈悅公主，弦月楚湘。我的身體一顫，不知道為什麼，我覺得她很討厭，非常討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