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因之

皇帝果然是想留著楚宸,讓他發揮最大的作用，所以，不會輕易許人.可是，我突然很想站起來怒斥皇帝，你算哪門子的父親！這個時候，我的手背上多了一隻溫潤的手，楚宸依舊看著眾人笑，可是桌子底下的手卻輕輕地拍了拍我的手，然後握住了我的手，安心而又沉穩。我點了點頭，回握住了他。

皇帝已經表了態度，便在沒人敢提這些話題，席間儘量笑語，一片歌舞昇平。

散席後，我與楚宸一同漫步回去，博曦雅臭著張臉跟著我們，半路上，忽然竄出來個人影，我們被嚇了一跳，定睛一看，竟然酒氣熏天的楚川，楚宸蹩眉，招來皖涴，附耳幾句之後，皖涴便退了下去，楚宸溫柔的摸了摸我的頭，我頷首，楚宸便帶著香汐和博曦雅一起離開了。

我上前幾步，“殿下……”楚川突然一把抓住我的肩膀,把我嚇的夠嗆.“殿下……”楚川突然一把抓住我的肩膀，把我嚇得夠嗆。“殿下，您喝多了……”楚川一把抱住我，腦袋在我的頸間廝摩，“子馥，子馥……子馥……”我的身體一僵，楚川的眼淚滑進了我的領口，我渾身僵硬，連準備好的安慰都再也說不出口，“子馥，子馥，我不想娶她……不想娶她……子馥，對不起……對不起……”

在寂靜的宮巷裡，楚川的低聲抽泣顯得十分突兀，我的收輕輕地放到他的背上拍著，“殿下，嫻芝郡主，會是一個好妻子的，”楚川一把拉開我，不敢置信地看著我，“祝殿下與嫻芝郡主夫妻同心，白首到老。”“！”楚川瞪大了眼睛，過了一會兒，他鬆開我，踉蹌地後退幾步，然後開始大笑，看我的眼神，是那麼哀傷。“夫妻同心……白手到老？哈哈哈哈……好一個夫妻同心，白首到老……哈哈哈哈……”楚川跌撞著轉身，漸漸消失在我的視線中。

琴娘上前扶住我搖搖欲墜的身子，“主子……”“我欠他的人情太多了，這輩子我都還不了，對他而言，最好的方式，就是早早從我這裡抽身，陷得越深，不過是越痛苦罷了。”“……”“我們回去罷。”“是。”楚川，我沒有想過。頂天立地如你，竟會落淚，難道真是，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處。

回到司琴苑，看到博曦雅在撫琴，楚宸則在擺弄吃食，琴娘給我解下披風，便和皖涴、香汐一起退了下去，楚宸拉著我坐下，遞給我筷子，“剛才肯定沒吃好吧，來，快吃，吃完咱們來下棋，撫琴，一起守歲。”我心裡一暖，笑著點頭，博曦雅也放下琴，坐過來和我們一起吃。

吃完以後，我們也沒叫人收拾，博曦雅坐到一旁繼續撫琴，我和楚宸則依偎在軟榻上。

聽著博曦雅叮咚做響的琴音，我雜亂的心情得到一點平復，“楚宸。”“嗯？”“你不怕嗎？”“怕什麼？”“總有一天，你也會像楚川一般，身不由己。”楚宸輕笑，博曦雅的琴聲也沒有絲毫的情緒起伏。“人生不如意十有八九。楚宸縱是皇子，也不能為所欲為。何苦想那些煩心事，辜負了此等良辰美景。”“呵，竟是我痴了。”“子馥。”“嗯？”“沒有人可以為所欲為的做所有自己想做的事，這世上沒有人不是身不由己的。”

“但是，現在怎麼玩，還是做的了主的。”我一怔，就看到楚桑從屋外走了進來。見到楚桑，我輕輕一笑，“楚桑。”楚桑頷首，楚宸也笑了笑，“你怎麼來了？”“自然是來接子馥的。”我不解，楚桑道：“本來想再過一會兒和你們一起放煙火，半路遇到了張公公，說太后想見你，我就把他打發走了，來叫你。”楚宸歪頭，“太后尋你作甚？”我笑道：“自然是拉我守歲了。”我起身穿鞋，“只是不能和你們一起守歲，可惜了。”“呵，年年都守，不差這一兩次。”

楚宸問楚桑，“你還回來嗎？”“不了，我和妹妹們約好了放煙火，待會把子馥送過去我就回煙華宮。二哥，你要不和我們一起去吧？”楚宸想了想，搖頭，“不了，倦了，不想動。我再聽會琴，就去睡了。”我才想起這屋子裡還有一人，博曦雅愈發張狂了，從頭到尾，只顧彈自己的琴。

楚桑點了點頭，便牽著我出去，琴娘給我披上披風。我看向皖涴和香汐，“你們去屋子裡候著。”“是。”“怎麼了？”楚桑邊走邊問，我道：“博曦雅總是盯著楚宸看，讓人不舒服。”楚桑忽然停了下來，眼神冰冷，我恍若置身冰窖，“不，不是，我的意思是，他們身份有別，傳出去免得招人話柄。”楚桑的眼神才柔和下來，牽著我繼續往外走。我在心裡鬆了口氣。就楚桑這反應，若真是讓他知道了，博曦雅不死也殘。我不禁在心裡打鼓，暗罵自己嘴快。

楚桑把我送到常寧宮便離開了。

我進去之後，太后知道楚桑來了不進就走了，生了好一會氣。我不禁在心裡暗罵那個多嘴的宮人。

看到太后準備的吃食。我僵硬了好久。

又吃……

邊上太后期許的目光，我扯開嘴角，把東西塞進嘴裡，大口咀嚼。老天爺，保佑我不會成為第一個年三十吃太多撐死的人。

從太后的寢殿出來天色已經很晚了，我故作鎮定，離開常寧宮，我扶著牆角狂吐，琴娘擔憂地順著我的背，過了一會兒，有雙大手拍著我的背，不是琴娘！我轉過身，就發現琴娘溫順的站在一旁，而我的身後，站的竟是楚川。楚川換了套衣服，想是沐浴之後，他已經清醒了不少。他看著我的眼神，充滿了哀傷。

我輕輕擺脫他的手，“殿下怎麼不去休息，喝了那麼多酒，還出來吹風，當心頭疼。”“怎麼這麼早就出來了？”“太后恩准我同二皇子他們守歲，我正要回去。”“嗯。”他點了點頭，我正欲離開，他卻一把抓住了我，“殿下？”“今夜，我有新年禮物給你。”“殿下不必破費了，子馥無功不受祿。”“你且先去看看，彆著急拒絕。”說完，便摟著我的肩膀就走，我無奈，只得跟著。

楚川越走越偏僻，我心裡打鼓，這方向……果然，楚川把我帶到了欽安殿。我不解地看著他，這時候，薛公公從草叢出來，低聲道：“公子，這邊。”楚川拉著我向他走去，薛公公將我們引向偏門，開啟一條門縫，便看向楚川，楚川道：“你和琴娘進去吧，我們在外面守著。”我蹩眉，心裡的不安愈發加重，我壓下心裡呼之欲出的答案，邁步走了進去，琴娘連忙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