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濡之

第二天，我去看了楚江，但是卻被瑤妃攔在了門外，她說楚江在休息，讓我回去休息。我知道，她心裡有氣，說實話，我也不知道見了楚江該說些什麼，只能回去休息。

太后也沒有見我，我能感覺的出來，我和她疏遠了，他的親孫子死了，我在她心裡，成了個疙瘩。她並不怪我，但是她只要一看到我，就會想起她那個乖巧懂事的孫子。從那以後，太后就一直病著，沒有好全過，然後便是閉門謝客，連皇帝都不見。

皇帝昭告天下，楚宸病逝，追封為安王，厚葬於皇陵。

楚宸出殯那天，我和楚川還有楚歌並肩走在隊伍的最前面，我們走了幾百裡，但是沒有一個人喊累。“楚宸”的遺體被送進了皇陵，楚歌站在那裡等著，我則被楚川拉上了馬，向城外策馬狂奔。

楚川在一個山坡上停了下來，他把我抱了下來。我們一起看著山坡上的景色，我突然覺得，自己很是對不起楚川。因為自己的任性，讓楚川做了這麼大逆不道的事情。那個“楚宸”，本是死囚，死了卻被葬進皇陵，可是楚川呢，他百年之後，讓他怎麼面對他的列祖列宗……

楚川察覺到我的不安，摟住我，“還在為楚宸的事難過？”我搖了搖頭，拉住了他的衣角，“楚川，等你百年之後，你的列祖列宗怕是會大發雷霆的……”他一愣，隨機爽朗的笑了起來，“原來你在擔心這個事情……呵呵呵……”看到我沉下來的臉色，他連忙憋笑，“寶貝，你擔心我，我很開心。”我瞪了他一眼。

“呵……寶貝，你看啊，這歷史上的君主，為了皇位自相殘殺，心狠手辣，他們哪一個手上不是沾滿了血腥，他們都敢去面對列祖列宗，我有什麼好怕的。”我有些痴的看著楚川，楚川在我的面前，從來都不掩飾他的野心，我情不自禁的拉住他的手，他笑笑，“寶貝若是怕我為難，他日我的遺詔就寫把自己葬在別的地方，如何？”

我錘了他一下，“說的好像儲君的位置已經是你的了一樣……”楚川長臂一伸，從我的後面摟住了我，對著我的耳朵吹氣，“早晚的事。”語氣裡面，盡是自信和張揚，我蹭了蹭他，“不，就葬在皇陵，有什麼好怕的，葬別的地方，還顯得你名不正言不順似的，我的楚川是頂天立地的。”“呵……”“百年之後，我會跟你一起，所以，我們什麼都不怕。”回答我的，是我們的十指相扣。

我看向遠處，“他們已經離開帝都了吧……”“嗯……博曦雅，呵……楚宸沒有看錯人，我已經安排他們離開了，剩下的路，只能靠他們自己了……”我輕輕頷首，我閉上了眼睛，感受著微風拂面而來，“其實，我一開始，動了和你一樣的念頭，殺了楚宸的孩子……”我感到楚川一僵，“我一直覺得，罪魁禍首是博曦雅，只要他走了，孩子沒了，楚宸就可以變回原來的樣子……”

楚川收緊了手臂，“可是我忘記了，原本的楚宸，錦衣玉食，可是他卻要成為聯姻的犧牲品，也許有一天，他的眼睛裡便不再有光彩，有的只是迷茫和淡漠……”“都過去了……都過去了……”“楚川，你知道嗎，我心裡有愧，楚宸走到今天這一步，都是因為我。如果不是我急著表現出自己，楚宸就不會出來救我，博曦雅和他，就不會相識……這一切，都是我造成了，不管我怎麼做，我都覺得，自己欠他……”“傻瓜，推薦你的人是我，要愧疚，也該是我愧疚。”

我轉過身，拉起楚川的手，放到了我的小腹上，“其實，真的讓我下定決心放過楚宸的孩子，是因為你……”楚川愣住了，我莞爾一笑，“我看到楚宸很幸福的摸著自己的肚子的時候，我忍不住也摸著自己的肚子，我突然想，如果有那麼一天，我這裡，也住著一個小生命，我真的下得了手嗎……”楚川有些輕微的顫抖，“楚川，我等你，不管多久我都等你，等你娶我……如果，我等到的，不是你，那麼，我們便來生再見……”“不會的！”楚川一隻手攬著我的的腰，一隻手扶著我的後腦勺，吻住了我。

又過了幾日，皇帝召見了我。我跪在御書房裡，大氣都不敢喘一聲，良久，皇帝才道：“身子剛養好，起來坐著吧。”“謝陛下。”我才坐下，皇帝就道：“子馥可有日後的打算？”我一愣，只能低下頭，“回陛下，子馥還沒有想過……”“嗯……司琴苑……是不能住了……”“……”“太后的身體也不好了，也沒法教導你，你就別住在常寧宮了。”我心裡一慌，只能應下，“是。”

“朕到一時間沒想到要把你安排到哪裡住，不妨就先住在朕這裡，朕沒事的時候，也可以教導教導你，如何？”我恍若雷劈，連忙跪了下來，“子馥多謝陛下美意，只是，子馥畢竟只是，只是個小皇親，待在陛下這裡，不甚合適……”皇帝久久都沒有說話，我的手心出了很多汗，“哈哈……子馥可不是什麼小人物，朕的兒子，可都是很惦記你的……”我皺緊了眉頭，不敢抬頭。

這時候，太監的聲音響了起來，“啟稟陛下，肅皇貴妃求見。”聽到肅皇貴妃來，不知怎麼的，我鬆了一口氣，皇帝看了我一眼，笑道：“宣。”“是。”御書房的門開啟，肅皇貴妃走了進來，看到我跪著，一愣，“呵……看樣子，臣妾來的不是時候……”皇帝輕笑，“怎麼不是時候，不過是問問他以後打算做什麼，就被嚇成了這樣。”

肅皇貴妃笑笑，上前把我拉了起來，“可不是，陛下天威常在，子馥還只是個孩子，哪有不怕的道理……”皇帝聽了很是受用，笑了笑。我連忙作揖，“子馥給娘娘請安。”“嗯。”皇帝對肅皇貴妃道：“愛妃今日怎麼想起來朕這兒了。”肅皇貴妃輕笑，“臣妾是無事不登三寶殿。”“哦？說來聽聽。”肅皇貴妃看了我一眼，“臣妾想收子馥做義子。”我和皇帝都是一愣，我看到皇帝的臉色已經沒有了剛才的隨和。

“是麼……”“陛下，川兒不日就要離開帝都了，臣妾一個人住在瓊蘭宮也是悶得緊，現在不是也沒有合適的地方安置子馥嗎，臣妾想子馥乖巧可人，收做義子，留在身邊，既能陪陪臣妾，而且，臣妾也可以專司他的教導之事。”皇帝不說話，把玩著手裡的玉佩。肅皇貴妃輕笑，“陛下意下如何？”皇帝抬眸看了我一眼，我連忙低眸，“也好，那就依愛妃的意思吧。”“謝陛下。”我連忙跪下謝恩。

我和肅皇貴妃一道一開御書房，走在路上，她一言不發，我實在忍不住了，“娘娘……”她停下腳步，看著我，“該叫本宮什麼。”我咬緊嘴唇，她道：“本宮與皇后，你更喜歡哪一個？”我蹙眉，她徑直道：“知道為什麼嗎？”“……”“因為本宮比皇后，更要懂自己兒子的心。”我愣愣的看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