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誓之

看到我一愣，他輕笑，“楚頌這個孩子生性乖巧，本宮又沒有子嗣，何嘗不可。”我看著他，點頭，“那為什麼……”他搖了搖頭，“你知道的，陛下心裡有心結，百官和天下百姓心裡，也有心結，雪妃用死，能為九殿下換來的，只是一世安寧，而不是一世繁華。本宮雖有心，可陛下不允，太后和大殿下又將他照顧的甚好，本宮便放下了這個念頭。”我瞭然的點頭。

易夫人拉著我，“可能是因為我們都是束子吧，我看著你，總是覺得特別投緣。”我不好意思的低下頭，被這樣一位溫潤如玉的美人看著，總覺得不自在。“我十四歲的時候，就嫁給了陛下，已經十年了，可是我卻始終沒有懷上孩子。”我握住他的手，他笑著搖頭，“這麼多年來，這一直是我的遺憾，我一直覺得對不起陛下，可陛下卻十年如一日的待我，我覺得，這已經是最大的幸福了。”

他看著我，“你和大殿下的事情，我聽說了。”我不好意思的低下頭，他摸了摸我的頭，“子馥是美人，和大殿下很是般配。”“謝謝……”“我跟你說這些，是想告訴你，束子生育，是天賜的恩德，若是不能，也不要為此而去錯過那些珍貴的時光。這麼多年，我一直活在自責之中，總是辜負了陛下的心意，所以，我希望，你不要像我。”“嗯。”我點頭，“當然，我也祝你們白頭偕老，子孫滿堂。”“嗯。”

他握緊了我的手，“我知道，子馥的身份有些尷尬，陛下給你安排婚事的時候，一定是會考慮把很多事情的，但是，我一定會盡力為你周全。”我的心裡流過暖流，我站起身，跪了下來，“謝謝夫人！”易夫人扶起我，“快起來。”他站起來，拍了拍我的肩膀，“我知道你一定放心不下九殿下，肯定要在這裡照顧他。你先回去收拾收拾東西，在我這兒住下，也方便照顧他。我呢，若是他醒了，就先寬解寬解他。”我雙目通紅的點了點頭，轉身離開了梓蘭宮。

我交代了下連旭事情，就帶著琴娘去了梓蘭宮，我到的時候，楚頌還沒有醒，我便和易夫人在他屋裡聊天。夜色深了以後，易夫人讓我去休息，他也去休息了。我放心不下楚頌，可也沒有別的辦法，只能去休息。

可是睡到半夜的時候，我就被驚醒了，緩了口氣，就聽到外面喧譁，我連忙披起外衣跑出去。一出門，我就被嚇到了，楚頌的屋子燃起了熊熊烈火，我的瞳孔收縮。身體比思想更快一步衝了出去，可是卻被無數的宮女太監攔下了，“小侯爺！不能去啊！”“小侯爺！危險！”我拼命的掙扎，“楚頌呢！楚頌在哪裡！”

他們不說話，我就明白楚頌還在裡面，“放開我！楚頌還在裡面！他還在裡面！”我拼命的掙扎，“放開我！再不放開我！我殺了你們！”他們有一瞬間的糾結，我掙開他們，衝向火海。卻在半路被一雙手攔腰抱住，“子馥！不可以去！”“你放開我！我要去救楚頌！他還在裡面！”易夫人轉過來瞪著眾人，“還不快來幫忙！”宮人們又連忙圍上來攔住了我。

這時候，所有救火的宮人紛紛後退，房梁因為大火，被燒得倒塌了下來，火星四濺。

那一瞬間，我感覺所有的東西都停止了，我停止了掙扎，我呆呆的看著變成火海的屋子。然後又開始拼命掙扎起來，易夫人一瞬間愣神，但又連忙按住我，我趴在地上，拼命的朝前伸手，“楚頌！！！”我覺得胸口很悶，嘴裡腥甜，“子馥！”“小侯爺！”“主子！”我摔在地上，伸長手，“楚頌……”“子馥！”

……

那日以後，我徹底病倒了，還開始咳血，整個人瘦的只剩一把骨頭。整個皇宮裡開始傳起了各種各樣的謠言，說我是災星，只要和我關係好，就一定會遭遇火劫。楚宸和楚頌相繼被大火燒死，就是最好的證據。易夫人執掌後宮，立馬派人通知皇帝，皇帝聽聞訊息，下旨南巡中斷，班師回朝。同時，易夫人召集六宮，壓下所有謠言。同時，久居病榻的太后露面，下了懿旨，誰再造謠，便滅他九族。謠言被慢慢壓了下去，蕁妃出面，請高僧為我測了八字，結果說我是大富大貴的貴人，謠言才慢慢背洗刷，認為是楚宸和楚頌命格不好。

可是這一切，和我沒有半點關係，我整日躺在床上，滿腦子都是那場大火，還有全身是傷的楚頌。我只要一閉上眼睛，就會看到楚頌那雙滿含憤恨的眼睛。我很清楚，有人要滅楚頌的口，那個告訴楚頌這一切事情的人，害怕楚頌把真相說出去，所以殺他滅口。

我一想，就知道一定是他們，只有他們，才會這麼迫不及待的希望楚頌死。不管是他們三個中的哪一個，另外兩個一定知情，一定是幫兇！想到這裡，我抓緊了手中的被褥，你們每一個，我一定要把你們碎屍萬段，挫骨揚灰！

琴娘端著藥推門進來，看到我全身繃緊，連忙上前抱住我，安撫著我，“都過去了，主子，都過去了……沒事了……沒事了……”我的眼淚慢慢流了出來，我抓緊琴孃的衣服，“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沒有人告訴我……楚頌沒有死……他和楚宸一樣……他們一樣……”“主子……”“為什麼！”“主子……”“咳咳……咳咳……”“主子！”琴娘臉色慘白的看著自己手裡的血，“主子！”她連忙擦了我嘴角的血，“您等著！奴婢馬上去找御醫！”看著琴娘慌忙離開的背影，我的目光漸漸失去了焦距，恍惚間，我好像又看到了楚頌……

睡夢中，我好像被一個熟悉溫暖的懷抱抱住了，那種感覺，很安心，夢魘全部離開了我，我忍不住蹭了蹭，往熱源靠去。

恢復意識的時候，我睜開眼睛，就對上了一雙溫柔的眸子，“！”我呆呆的看著他，下巴上盡是鬍渣的楚川心疼的看著我，“寶貝……”我一把抱住他，放聲大哭出來，“楚川！楚川！”楚川緊緊的抱著我，“是我，我回來了，我回來了！”“楚川……”“我在，我在……”“楚川……我沒有保護好楚頌……我害死了他……他死了……”

楚川的手臂收緊，“我都知道了……我都知道了……不怪你……不怪你……”我放開楚川，緊緊的抓著衣襟，“是他們！是他們！他們要殺楚頌滅口！”楚川皺眉，摟緊我，“楚頌到底知道了什麼？”我搖頭，“我不知道是誰告訴他的，他質問我，為什麼知道楚宸的母妃還活著不告訴楚宸，還問我楚宸的死跟我有沒有關係……”楚川沉下眼眸，“果然如此。”“怎麼了？”我忙問，楚川看著我，心疼的吻住了我的額頭，“冷宮裡的嬤嬤，還有思貴妃……都死了……”“！”我的嘴角流出了鮮血，楚川嚇壞了，“來人吶！宣太醫！”我抓緊楚川的衣襟，“給楚頌報仇……一定要給他報仇！”楚川拼命地點頭，“子馥！子馥！別睡！子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