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坦之

我醒來的時候，楚川側躺著玩著我的頭髮，見我醒來，他的手臂收緊，“還疼嗎？”我軟綿綿的道：“好酸……”楚川摸了摸我的頭，一隻手探到我的腰後輕輕地揉捏，我舒服的扭了扭。楚川吻了吻我的頭髮，“我又給你上了一次藥，出血了……”聽到楚川帶著內疚的聲音，我輕輕搖頭，“我沒事，就是有點累。”“餓不餓？吃點東西再睡？”“嗯……”楚川掀開簾子，叫了聲，“薛曉，備膳。”“是！”

楚川摟著我坐了起來，看到自己還是一絲不掛，他卻穿上了睡袍，我瞪著他，他吃笑。琴娘端著托盤來到了窗前，跪下，楚川伸手拿了上面的衣服，琴娘就退了下去。他這回倒是規矩，沒動手動腳，我任他擺佈，穿上了裡衣和褲子。他一伸手掀簾子，馬上就上來了兩個丫鬟，把簾子掛了起來。他伸手接過琴娘遞過來的外衣，給我披上。他下了床，單膝跪下給我穿上了鞋襪。

我摟住了他的脖子，他把我橫抱起來，去了外間，薛曉正安排人把膳食放下，看見我們，招招手，屏退了下人，恭敬的立在一旁。楚川把我放下來，坐在我的旁邊，“知道你不喜歡喝粥，做了些清淡的小菜。”“嗯。”我抬起碗，小口小口的扒著飯，楚川給我倒了茶，盛了碗湯，用勺子攪著。“你吃了嗎？”“吃了，看你睡的太香，昨天就沒叫你。”“昨天？”“是啊，我的小懶貓，咱們是前天成的親……”“噗，咳咳……咳咳……”我被嗆到了，楚川連忙摟住我順著我的背，遞給我茶水，我喝了好大一口才緩過來。

“慢點慢點……”我緩了緩，“我睡了一天一夜？”“嗯。”我皺眉，“糟了！我要給王妃請安的……”楚川的臉色沉了下來，我咬唇看著他，他把我摟在懷裡，“不用去了。”“可是……”楚川在我耳畔低語，我聽得出來，他很生氣，“在我心裡，任何人都比不上你，她是正妃又怎麼樣，你又不比她低一截。”我無奈的嘆氣，摟住他，“我不想讓你為難，也不想讓別人說我侍寵生嬌。”“……”“我不覺得委屈，你別介意了。”楚川沉下氣，揉揉我的頭髮，“不是還困嗎，吃了飯去睡覺。”“嗯。”我笑了出來。楚川給我夾菜，“別光顧著扒飯，吃菜……慢點，沒人跟你搶……”

吃了飯，我更困了，楚川把我抱回床上，摟著我就睡了。

第二天，我一大早就醒了，楚川不讓我起，我掙扎，他按著我，鬧了好一會他才放開我，幽怨的看著我起床。我偷笑，招呼了一聲，琴娘和薛曉就帶著丫鬟們魚貫而入，楚川長嘆了口氣，起身穿戴。琴娘輕輕地梳著我的頭髮，“主子，梳什麼好？”貴族的束子，嫁人以後有很多還是像原來一樣束冠，有些則是盤起一個小髻，斜插一根簪子，大部分頭髮披在身後。

我想到易夫人，他的頭髮每天都是不同的式樣，但是一點都不會讓人覺得他像女人。楚川走過來接過琴孃的梳子，他揮手，所有人都退了下去，我看著鏡子裡的他，“你把他們都趕出去，你要幫我梳嗎？”楚川勾起嘴角，彎下腰，把我摟在懷裡，“這樣的場景，我想了很多年。”我拉過自己的頭髮，用手指梳著，不去看他，但是揚起的嘴角出賣了我的心情。

楚川用梳子輕輕的梳著我的頭髮，“所以，為了這麼一天，我去學了。”我看著鏡子裡的他，“若是我沒有嫁你呢。”楚川笑著拉過我額前的頭髮，用梳子小心的打理著，“那麼我一定要求你，讓我為你梳一次頭。”看到他伸手去拿髮帶，我道：“我才不相信，你的執念那麼深，以前我被你騙了，以為你會成全我，現在我知道了，你不是去搶婚，就是去殺了娶我的人。”

楚川失笑，拿起一面小的鏡子，放到我腦後，“看看，喜不喜歡？”我看到鏡中腦後的髻一愣，他真的去學了。我的額頭前的頭髮全被他梳到了腦後，只有兩鬢留了兩綹細細的頭髮，剛才我拉過來的那綹他就讓它垂在我胸前。大部分的頭髮還是披著的，但是表面的頭髮被他用髮帶綁起來以後，編了鞭子，用髮帶纏繞著綁成了髻，很是漂亮。今天我穿的是不束腰的淡青色長袍，上面繡了翠竹，楚川用的髮帶是綠色的，很是相稱。

我照了照鏡子，“跟誰學的，手還挺巧。”楚川笑著去拿櫃子裡的東西，“易夫人。”“！”我驚訝的轉頭看他，他取出了櫃子裡的盒子，朝我走來，“除了易夫人，誰會教我，誰又會知道我要學還不生氣，還會為我保密。”楚川打開了錦盒，裡面躺著一根白玉簪，細長的白玉晶瑩剔透，很是漂亮。楚川拿起它，輕輕的插進了髮髻中。

楚川的頭搭在我的肩膀上，“小時候，我看到母妃經常哭。”我眨了眨眼睛，很難想象，肅皇貴妃會哭？“我很想知道為什麼母妃為什麼會那麼傷心，她太要強，就是哭，也不讓別人看到，我都是悄悄看的。我不敢問母妃，就去問了襲梅。襲梅只是嘆著氣，摸著我的頭，告訴我，總有一天，我會知道的。”

“有一回，我忍不住去找了父皇，他們說父皇在易夫人那裡，那時候，易夫人還只是側妃，父皇還只是太子，門口的侍衛不讓我進去，我看到何小塘出來，就躲了起來，悄悄的溜了進去。我看到易夫人在梳頭，父皇拿過他手裡的梳子幫他梳著頭。那樣的表情，是我從來沒有見到過的。那一刻，我開始明白為什麼母妃會傷心。後來，母妃知道我去了那裡，她再也沒有哭過，什麼都再不能傷害到她的心。”

“整座皇宮裡的人，都知道，易夫人只是父皇微服私訪的時候帶回來的庶人，但是他卻得到了父皇最多的寵愛。後來我從宮人那裡知道，易夫人的父親是個教書先生，家裡面清貧得很，後來他的父親病重去了，他成了那個小私塾裡最年輕的小先生，父皇就是在那個時候遇到了他。從小母妃就告訴我，要做帝皇，就要做到無心，可是我看到了，就算父皇的真心帶了雜質，卻依然給了易夫人。”

“思貴妃為什麼會死，因為父皇根本不在乎，可是易夫人這麼多年卻相安無事，你知道是為什麼嗎？”我搖頭，“小時候的事情我記得不是很清楚了，但是那一次，我刻骨銘心。皇后要罰易夫人，父皇打了皇后一巴掌，那個時候，他看皇后的眼神，就像在看一個死人，那時候我不懂，卻還是被嚇到了。從那以後，任何人只要欺負易夫人，就會莫名其妙的消失，時間久了，皇后學乖了，再不敢造次。”

“皇后不是父皇的第一個正妻，父皇的第一個正妻生孩子的時候難產死了，孩子也沒能活下來，那是父皇心裡永遠的痛。皇后嫁過來一直無所出，所有人都說皇后不會生，皇后網羅天下秘方，在父皇登基後，生了老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