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決之

翌日，太陽才升起來，送親的隊伍就開始忙活起來，我和楚歌牽著彼此的手走出了驛館，看到在門口的楚川，他笑得溫柔，我回以輕輕地一笑，我們送楚歌出城，我上了楚歌的馬車，楚川策馬在隊伍的前面，車子動了起來，我和楚歌對視。

楚歌拍了拍我的手，“這一去，我便身不由己，再不能為你做什麼，剩下的路，你要一個人走下去，會很辛苦。”我搖頭，“我揹負的夠多了，不在乎再多加些。”楚歌看了眼車簾，“你打算什麼時候動嫻芝？”“還沒想好，我想各個擊破，先動了那些小的，再動嫻芝。”“那汪域興呢？”我愣住了，楚歌從懷裡掏出了一支紅玉簪子，插在了我的頭上。

“待會你下馬車，所有紅玉的人會馬上知道你是他們的新主人。”我詫異的看著她，“紅玉是個很大的組織，它比不了他們的暗衛，可以遍佈天下，紅玉只有一個作用，帝都不管發生什麼，他們都能馬上知道，我要離開了，這件東西已經沒有任何用了，但是，他們滲透到了每一支皇室裡面，對你而言，是有很大的用處的。”我點頭，“除非你死了，或者親自說要傳位給別人，否則，他們不會聽別人的，這個，只是件標識罷了。”

“我離開以後，紅玉的人會來找你，放心，他們是無孔不入的，你只要細心留意就好。”“嗯。”

楚歌握緊我的手，“子馥，我不清楚大皇兄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這麼多年來，我一直沒能看透他。他夠溫文儒雅，夠有才華，但是比起心狠手辣，不擇手段，楚桑未必如他。很多事情，楚桑狠不下心，可是大皇兄只要認為需要，他會不惜一切代價。”她的一隻手，帶著心疼的摸著我的臉。

“他為了你，可以送哥哥出宮，安排他們遠走高飛……可以為了你，他雪天圍獵雪貂……上次為了救你，他擅自調動大軍壓境，所有人都以為他是要舉兵謀反，把父皇氣的夠嗆，最後還是太后和和怡親王在其中周旋，父皇沒怎麼罰他。但是寫了滿滿數十頁的譴責給他，我想他心裡的壓力還是很大的。父皇多疑，他這樣，興許父皇會把他當做第二個元帥……”“！”“我聽說今天年初的時候，他去圍獵雪豹給你做毯子……還有些，可能是我不知道的……”我低眸。

“我提醒你這些，無非是希望你記住一點，只要是為你，他可以不惜一切代價，他的愛太沉重，你若是承受不了，就是粉身碎骨。”“我知道。”“不，你不知道。這件事情已經傳到帝都了，自從你嫁過來，楚川沒有再碰過別人。”“……”“和燁親王方面，你倒是不用擔心，他現在已經是油盡燈枯了，做不了什麼大動作，嫻芝再受委屈，他也只能憋著。”“嗯。”“帝都裡的人都說，你會成為第二個易夫人。”我愣愣的看著她。“可是我不這麼覺得，你不會是易夫人，他的心太軟，你的心可以狠起來。而且，他就算是萬千恩寵，他永遠只是一個妃子，可是你，一定會成為那九重宮闕里，唯一的帝后！”“！”我想過這些，可是當楚歌點出來的時候，我突然發現，這是一件讓我覺得無比顫抖的事情。楚歌抓住我的肩膀，“不要怕！你一定可以的！”

我嚥了咽口水，認真的點了點頭。楚歌笑了，“那麼第一件事，你要收拾他的後院。”“嗯！”“那些側妃，要麼你就要保證一定收服！要麼……”她在脖子上劃了一下，我點頭。“收拾側妃和收拾嫻芝，一定要一起來，因為你收拾了側妃，嫻芝就會自危，她若有防範，你就不會再有機會了。”“嗯，和燁親王活不了多久了，我想等和燁親王去世，就動汪域興。”

楚歌搖頭，我不解，“汪域興是嫻芝在這裡，最大的後臺，只要他不倒，你永遠扳不倒嫻芝。”我咬唇，“這些爭鬥本就是沒有道理可言的，更沒有善惡之分，只要他攔著路，就一定要殺了他！”“……”“你要明白，你只有坐上那最高的位置，你才能把那些人，一個個弄死。”我點頭。

楚歌摸著我的頭，“我知道現在扳倒汪域興有些難，可是現在就是看你本事的時候了，你只要能夠扳倒汪域興，就沒有什麼事情還能夠難倒你了。”“嗯！”“還有，我告訴你那些事情，是害怕你心軟。”我看著她，“我很清楚，你忘不了楚桑，他日對決，你勢必會心軟。”她緊緊的拉著我，“你要記得！永遠不能心軟！你們之間的事，若是被他們捅出來，楚川不會放過你的！”我心裡一寒，楚歌說的沒錯，楚川不惜代價的愛我，他要是知道我和楚桑，他一定會發狂的。楚歌拍了拍我，“只要你先出手，他們就不能拿你怎麼了，所以，一定不能心軟！”我看著楚歌的眼睛，用力的點頭。

“出嫁前，我見過皇叔公了。”“爺爺？”“嗯，他讓我把這封信交給你。”我接過信開啟一看，竟是爺爺給我的信物，他說我要是有不方便讓楚川知道的事，可以把這封信交給祥叔，祥叔會安排人為我做，而且絕對不會讓楚川知道。我心裡很是感動，爺爺竟為我考慮的如此周全……

這個時候，馬車停了，百靈道：“主子，已經出了丹都城了，肅王爺請虞妃回去。”“知道了。”“是。”

楚歌拉著我的手，眼裡盡是淚水，“子馥，答應我，接下來不管發什麼，都不要哭，沒有什麼可以再打倒你了，你一定會成功的。”“嗯！”我拉緊她的手，“你要保重。”琴娘掀開簾子扶我下去。“子馥。”我回頭，楚歌笑的很悽美，“這一別，就是永生了。我會努力的活下去，活到你成功的那天。”“！”“我會以一死，還我今日欠你的人情。”“！”“所以，為了我這條人命，請你，一定要成功。”我想說什麼，可卻被百靈扶下了馬車，簾子放了下來，楚歌滿含淚水的臉消失在我的面前，從此，我們就是兩個世界。

楚川不解的看著我滿臉的淚水，拉著我往後退，送親的隊伍再次動了起來，楚歌的馬車從我們旁邊過去，然後隊伍全部過去，身影越來越遠，楚川拉著我，我伸手，“楚歌！”我的眼淚一滴滴掉下來，楚歌，你怎麼可以這樣，怎麼可以把這麼沉重的性命交到我的手上，不可以的……不可以……我渾身沒了力氣，跌坐在地上。

楚川手忙腳亂的擦著我的眼淚，“沒事了，襄鈴國的太子會好好對她的……乖……”楚川把我摟在懷裡，任我失聲痛哭。

我們沒有回王府，而是一起策馬在郊外散心。我靠在楚川的懷裡，“川。”“嗯？”“你還記得我們第一見面嗎？”“記得。”“你那時候，在想什麼？”“我在想，我是不是喝多了，這是天上下來的神仙吧，就那麼一眼，再也挪不開眼睛。”我側過身體，摟住他的腰，枕著他的胸膛。

楚川，我不管你是不是真的早就知道真相，可是你既然答應我會永遠愛我，那麼即使你真的騙了我，我也不怪你，我原諒你。你讓我躲在你的羽翼下，看你為我報仇，可是我做不到，我是個男人，我要用我自己的力量報仇，我不想讓你成為千夫所指。那些骯髒的事情，我自己來做，我想要的一切，包括你的正妃的位置，我自己來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