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著年少時的先皇就要漸行漸遠,蘇棠扯著溫子安忙的跟上去。
這種痴漢一樣的尾行行為簡直喪心病狂喲……
之前在回憶裡怎麼嘚瑟作死都無所謂,畢竟沒有人能看得到兩人。
但是喲……
這次就不同了。
於是溫子安使了一丟丟的屏障法,也算是順利的完成了尾行。
先皇揹著那個人,在一大群侍衛的擁簇下,停頓了半晌,隨即走進皇宮。
“嗯,在那個年代,先皇應該還是太子吧?”溫子安靠著蘇棠,蹭蹭小臉兒。
蘇棠一臉嫌棄的往一邊兒挪挪,一撇嘴:“關我屁事。”
溫子安:“……”
自家媳婦兒哪兒都好,就是性格太簡單粗暴。
不過他就喜歡這種簡單粗暴的小性子喲……
藉著障眼法,兩個人賊溜溜的溜進了皇宮。
蘇棠歪著小腦袋,眨眨眼,看著一群太醫在那裡忙乎的一比那啥。
“溫師父,他們在幹啥?”
溫子安笑笑,乾脆就一把將蘇棠拉過去看。
蘇棠“嚶”了一聲捂住臉:“會被看到的!”
“……我記得我之前有說過我用了屏障法對吧?”
所以說這種蠢萌蠢萌的反射弧長的屬性,真是萌炸了。
這邊正在犯蠢,那邊有太醫在絮叨。
“太子陛下啊,您撿回來一個敵國人做什麼啊?”太醫這麼說著,卻還是極不情願的,在給床上的人包紮傷口。
先皇不語,半晌才開口。
“我出宮在外足有一個月,你們關注的只有這個嗎?”
太醫們慌忙的想要去解釋,卻被先皇一個手勢打住。
“這便是了,既然沒有一個人肯關心我,那你們還不讓我撿回來一個人陪陪我嗎?”
蘇棠看到,先皇的身上也有幾處創傷,然而那群太醫,也不知道是真的沒注意到,還是怎麼著,愣是連過問都沒過問一句。
“先皇那個時候,在宮裡的地位大概不是很高。”溫子安冷不丁冒出這麼一句。
蘇棠眨眨眼:“原因是什麼?”
“我又不是先皇,我知道個啥?”
“……”
果然對自家蠢老闆還抱有一絲期望的我是錯的。
於是蘇棠撇撇嘴,只得繼續看向那邊。
那群太醫見惹了先皇不高興,在處理好床上的人之後,留下藥單,便訕訕的離開了。
當走到蘇棠和溫子安身處的迴廊處時,太醫們便開啟了話嘮長舌婦模式。
“嘁,不過是一個傀儡太子罷了,有什麼好囂張的?”
“就是說,反正皇位也不會是他的。”
蘇棠微微蹙眉:“果然不管在什麼朝代,皇宮都是這麼的讓人作嘔。”
溫子安輕笑出聲:“不是皇宮的錯,是身處於皇宮的那些人的錯。”
所以,有的時候,有些人寧願身為布衣平民,也不願去做皇家血統。
因為平民們可以自己去愛,去恨,自由暢快,無憂無慮。
即便俸祿微薄,粗麵淡茶,他們也幸福至極。
那位被眾人腹誹的太子,也就是先皇,明顯是聽到了幾人的嘀咕,表情連變都沒變一下。
所以說最近大家都喜歡立FLAG是嗎……
要是那群太醫看到那時的傀儡太子,如今成了高冷傲嬌的先皇時,會不會嚇得都認不清媽了。
不過相比現在的先皇,那時的他,面容是柔和的。
即便被人揹後說閒話,他都沒有使用太子的權利,去動怒,去懲戒對方。
所以,他只是笑笑,不在意,繼續守在床邊。
看床上的人還沒有醒,先皇便準備先去換一身衣裳。
蘇棠眼巴巴的瞅著,溫子安一把捂住自家媳婦兒的眼睛。
“再看,我就在這裡脫衣服給你看。”
“……”
我從未見過如此厚顏無恥之人。
先皇衣裳剛褪下一半兒,床上的人便微微蹙眉,有甦醒的跡象。
待他睜開眼睛之時,入目的是一位陌生男子的更衣情景。
少年想叫出聲,可看到對方的身材,小臉兒一紅。
先皇換好衣服之後,便看到床上的人捂住臉,那叫一個不忍直視喲……
溫子安樂了。
這少年怎麼這麼像自家媳婦兒呢?
蘇棠揮著小爪子:“笑啥呢?還不讓我看!”
溫子安憋笑,清咳兩聲:“沒什麼,好了,現在可以看了。”
鬆開捂住蘇棠的手,毫無節操的師徒倆便繼續眼巴巴的瞅。
先皇看著少年的模樣,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你早就醒了?”
少年分開小爪子,露出一條指間的縫隙,輕輕開口:“在你……換衣服的時候。”
先皇重新坐回床邊,笑而不語。
最後還是少年率先開的口:“我……我怎麼在這兒?”
又見這種失憶梗!
醒來之後不是“我是誰”,就是“我怎麼在這兒”啥的……
簡直夠。
先皇微微側眸,啟唇。
“聽說你們國家拜我們所賜,死的死,傷的傷,我就去你們那兒看看情形,便撿到了你。”
少年一瞬間的神色突變。
“你是齊國的……”
“是,沒錯。”
“你為什麼要把我……撿……撿回來?”
先皇微微勾唇,語氣似是二月春風。
“因為我一個人呆夠了,偶爾也想找個陌生的人來陪陪我。”
這宮中所有人都對我愛答不理,表面奉承,實際嫌棄。
所以——
我想,那麼他國的人,是不是就能夠坦誠一些呢?
至少能實實在在的陪伴,並不虛偽。
先皇總是會玩兒離家出走。
宮裡太黑暗,他受不了的時候,便連侍衛都不帶一個,只帶著永遠不會背叛他的錢財,一走就是十天半個月。
不是他不帶侍衛,是無人願意跟隨。
畢竟他是一個傀儡。
連狗都不如。
自從將那個少年帶回宮之後,先皇的宮殿裡總算是有了生氣。
那個少年名叫司雁,性格很是內向,和先皇每日的相處,說的話總共不超過十句。
不過先皇他不在乎,他只需要陪伴。
而陪伴,並不見得就一定要熱熱鬧鬧。
他把名字告訴給這個名叫司雁的少年。
“我叫齊柯,只允許你叫這個名字。”
齊柯,齊柯。
“是那個……南柯一夢的柯嗎?”司雁怯生生的開口。
齊柯頭一回笑了:“是。”
司雁還是很怕生,但也漸漸的習慣跟著齊柯,直至寸步不離。
這個宮裡,因為齊柯的關係,司雁也成了眾人圍攻的物件。
於是被下人欺凌,已經成為了司雁的家常便飯。
這又有一日,就被齊柯碰見了。
於是齊柯徑直走向那邊,一聲不吭,伸手就給那個強迫司雁跪下的太監一個巴掌。
不顧眾人,以及司雁的詫異,齊柯勾勾唇,語氣冷的像冰。
“我可不管我在你們心目中是如何如何的地位,但我好歹還沒有死。只要你們日後敢動他一下,我就行使我太子的權利,滅你們九族。”
從那以後,欺負司雁的人真的少了,但不代表沒有。
比如說齊柯他皇弟,翮王爺。
說到這個翮王爺呢,這個人才是在眾人眼中真正的“太子”。
這人性子讓人捉摸不透,看起來永遠都是一副帶笑的模樣,實際上,他真正心狠手來起來,簡直可以說是嗜血如狂。
兩個人本來就關係不算很好,齊翮又視齊柯為眼中釘,但也不能直接動齊柯,便從司雁身上下手。
當司雁失蹤的第二天時,齊柯派侍衛去找,可侍衛們就打馬虎眼,說找不到。
沒辦法的事兒,齊柯便自己去找。
剛推開房門,便撞見一身帶血的司雁。
齊柯一怔,忙的將人帶進屋裡。
剛剛進屋,司雁便“撲通”一聲,暈倒在地。
這之後請來的太醫,只說是好好休養,受傷原因一概不說,連用什麼藥都沒有說清。
齊柯抿唇。
除了父皇母后,能夠讓所有人都守口如瓶的人……
齊翮。
這麼想著,齊柯只感覺有一種前所未有的怒意在心底升起,宛若大水衝破提防般的難以忍耐。
無論他們怎麼欺負自己,齊柯不會難過一下。
可現如今,唯一能和自己相互依靠的人,他們都不要放過。
那麼,齊柯還有什麼需要繼續隱忍的理由呢?
於是,當司雁的傷好一點兒之後,齊柯去找到了齊翮。
兩個所謂的Xiong-Di面面相對,中間之隔僅是一桌一茶。
雙雙無話。
蘇棠呵呵一笑:“要是我,我就直接一掀桌,一杯茶往齊翮臉上糊,一邊糊我還要一邊說:‘讓你丫浪!浪你奶奶個腿兒!’”
溫子安沉吟半晌,拍手錶示說得好,自己媳婦兒就是文采飛揚。
等兩個蛇精病鬧完了,那邊的兩個人也開始說話了。
齊翮先笑了出聲,眼底卻盡是死寂。
“今天這是吹的什麼風,把皇兄您給吹了過來?”
齊柯笑而不語,抿一口茶,隨即輕聲開口。
“你知道我不是喜歡拐彎抹角的人,我開門見山,有話直說了。”
齊翮也不慌,繼續笑著:“皇兄,您但說無妨。”
齊柯撐著下顎,一雙好看的眸子與齊翮對視。
“不說別的,我就問你,司雁的傷,是否拜皇弟所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