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棠覺得,齊柯這話就是放屁,這顯而易見的事實你還有問的必要嗎?
溫子安清咳兩聲,示意蘇棠繼續看。
話說兩個人為了跟著齊柯,這幾天不是蹲點兒就是跟蹤,也是累的不要不要的。
於是蘇棠從小包裹裡掏出兩個小包子,遞給溫子安一個:“溫師父,給你。”
溫子安眨眨眼:“什麼餡兒的?”
“香菇。”
“我想吃牛肉的。”
“我這個是牛肉的,但我不給。”
溫子安也不惱,笑而不語,輕輕伸手,扳過蘇棠下巴,吻上去。
蘇棠嚇得小包子都差點兒沒掉地上,就靜靜的看著溫子安在和自己唇舌相纏的耍流氓。
耍完流氓之後,某個變態還舔舔嘴唇,表示牛肉太鹹。
蘇棠:“……”
有病。
這恩愛秀的也是秀出新花樣,但秀歸秀,兩個人還要辦正事兒,便繼續蹲點兒。
齊翮也不否認,笑的更開懷了。
“皇兄,我也不否認,我就直直白白的告訴你吧,是我做的。可是即便我告訴你了,那又如何呢?”待齊翮笑完之後,抬眸去看向齊柯,滿眼的笑意諷刺。
齊柯沒接話。
“你不過是一個傀儡,在這宮中,沒有人會去關心你,聽你的。可我就不同了啊,我是在眾人眼中真正的太子,你又算是什麼?要不是暫且動不了你,皇兄你早就成為一撮骨灰了。”
齊柯微微蹙眉。
“可惜你無法除掉我,所以……”微微一頓,齊柯的語氣愈發冰冷。
“只要我還在世一天,你就休想再動他一下。”
齊翮聽聞,嘴角微微上揚。
“皇兄,你不會是……斷袖吧?這麼護著那個小東西,是不是有什麼難言之隱呢?”
未等齊柯說什麼,那邊的人已經站起來,齊柯便感到頭頂順至臉頰,一片滾燙。
齊翮手握茶杯,微微眯起狹長的雙眸,還有水珠順著茶杯的邊沿滾動。
“齊柯,你最好不要用命令的語氣和我說話,小心我什麼都不顧,殺了那個司雁。”
齊柯一怔,猛地抬頭,不顧眼前模糊的視線。
視線中齊翮的身影愈發不清晰,可齊柯卻能很真切的聽得到,對方說出的話。
隨著那句話的起落,齊柯那宛如墮入死水一般的尊嚴,逐漸粉碎成末。
“不過,殺了他,我怕髒了我的手。我也不想讓我最親愛的皇兄……傷心難過嘛。所以呢,念在我們Xiong-Di一場,我就放他一條生路。不過……有一個條件。”
齊柯想都沒想:“說。”
“那就是……你要私下為我做牛做馬,成為我身份特殊的僕人。”
從那日起,齊柯很晚才會回殿,每次都是帶著一身傷。
有一回,臉頰被齊翮打的微微腫起,嘴角還帶著血。
齊柯趁著司雁已經睡下了,齊柯忙的躲在屏風後面,給自己上藥,怕被看到。
床上的司雁抿唇,側過頭,什麼都沒有說。
不過,齊翮也是真的信守了承諾,再也沒有去動司雁一下。
蘇棠打了個哈欠。
“溫師父,我們真的要一天一天的跟著他們跑嗎?”
好累的說。
溫子安笑的那叫一個好看:“喲,年輕人你這樣可不行啊,你看你男人我,雖然已經二十多了,但是我依舊帥氣逼人一口氣兒上七層樓……誒小酥糖你別捂耳朵啊。”
蘇棠翻了個白眼。
二十多歲一口氣能上七層樓難道有什麼不對嗎!
話說帥氣逼人什麼鬼啊!
是不是帥氣逼人我是不知道啊!
我就知道你傻了吧唧!
於是最終,溫子安也是出於心疼自家媳婦兒,便更改了這個世界的模式。
先是開始回憶模式,最後在將這個故事全部瞭解之後,再選擇性的跳到某個時刻,去改變歷史,讓齊柯忘記他想要消除的記憶。
蘇棠激動的差點兒就沒給溫子安一個麼麼噠了。
溫子安瞬間化身為人生贏家,那叫一個幸福喲。
於是兩個人便開啟了觀影模式,不知道從哪兒弄來了一堆吃的,抱團坐在原地,看著齊柯的夢境。
所以說,到最後……
“果然還是回憶殺。”
“……嗯。”
從那之後過了許久,齊柯和司雁交往了。
“雖說我在這個宮裡地位不高,但是……我可以連我自己都不顧,換你周全。”齊柯從身後環住司雁的腰間,任憑他給自己包紮著被齊翮惡意劃傷的手。
司雁沒說話,手裡的動作一頓,眼淚兒跟著就是“啪嗒”一聲,落在齊柯的手背上。
那般溫暖的觸感,搞得齊柯也有幾分鼻子發酸了。
之後的小日子,就是如同教科書一般的甜蜜蜜。
齊柯他可以苦一點兒,捨棄所有尊嚴,在齊翮面前像條狗一樣的活著,只為護住司雁。
他也想過反抗,可畢竟他人單力薄。
試圖去傷害,亦或是威脅齊翮,可這些法子根本就行不通。
於是,最保險的方法,便是順從。
只有對那個人順從,他的司雁才會平安。
每次被齊翮侮辱之後,回來總是有司雁提著小藥箱,小臉寫滿了焦急的,去給齊柯上藥。
幾句安慰的話語,足夠洗盡一個人受過的所有委屈。
“我給你上藥,你千萬不要哭,因為……因為你還有我啊……”
往往都是說出這句話的主人最先掉下眼淚,那叫一個哭的稀里嘩啦。
可是齊柯真的很開心,便抱著哭的正凶的司雁,久久不語。
沒關係,我不會哭。
因為,正如你所說啊……
我還有你,這便足矣。
蘇棠對這種暴風雨前的寧靜看得多了,便也不覺得怎樣。
你還有我,類似於這樣的話,曾經有多少個人如此許諾?
墨王爺說,阿九,我們回家。
最後卻是他親手的,無情又殘酷的摧毀了他們的歸宿。
楚明溪說,洛珞,你要等我。
最後卻是十年生死兩茫茫,不思量,陰陽相隔,各在一方。
穆尋之說,小羽,來生再見。
最後是命運弄人,所謂的再續前緣,總是不會如人所願。
顧旬說,小默,我喜歡你。
最後便是一場精心佈置的局,永遠被矇在鼓裡的人卻是帶著笑容離去。
所以——
經歷的多了,蘇棠便也有些明白了。
這人生的軟紅浮生,大概也是按這劇本而來的。
先甜後虐,打著HE的旗號,來個完美BE結局。
很好。
所以當溫子安看著蘇棠面無波瀾之時,有些感慨。
就好比是女孩兒養了一隻貓,它死了,女孩兒悲痛的痛哭流涕,便在母親的安慰下,又養了一隻。
第二隻貓死的時候,女孩兒也很傷心,但似乎沒有上一次那麼撕心裂肺了。
第三隻,女孩兒不再流淚,只是心頭一沉,幾日便將傷痛忘卻。
第四隻,女孩兒變得麻木,索性就不再養貓,因為她怕麻煩。
怎麼說呢。
看著自家徒弟的成長,溫子安除了輕笑一聲,什麼都不能說。
故事似乎也正如蘇棠預料的尿性一般,三年過後,齊柯忽然得知,自己的死期將至。
父皇忽然大病駕崩,齊翮登基。
而在齊翮身邊站著的,正是那個數年來日夜相守的司雁。
齊柯沒有做無用的質問,只是靜靜的看著那個陌生又熟悉的少年。
司雁也不做解釋,只是淡淡一笑,全無當初那副靦腆內向的模樣。
待眾人散場,司雁以為齊柯會來詢問自己,或是哭喊一場,和自己對峙。
可是什麼都沒有發生。
於是司雁就覺得有些無趣,便主動朝著齊柯走過去。
伸手去扯住齊柯的衣袖,齊柯步伐一頓,微微側眸。
那眼神是從未有過的,司雁未曾見過的冰霜。
司雁一怔,隨即又輕笑。
“你難道就不想問我,為什麼嗎?”
齊柯不著痕跡的甩開司雁的手。
“我只相信我自己的眼睛,不想說廢話,也不想聽廢話。”
司雁沒說話。
半晌。
“你還是一如既往的無趣啊……不過,我不管你想不想聽,反正我想說。畢竟……這是我隱忍了四年的話。”
齊柯面無表情,抬起步子。
“好,換個地方。”
說他不心痛,那都是假的。
面不改色的前提是,經歷過無數背叛。
齊柯在這之前,很久很久之前,就懷疑過,自己和司雁,真的會永遠下去嗎?
當時的他,想都沒想的,就馬上堅定的回答自己。
是的,沒錯。
司雁和別人不同,他是特別的。
齊柯喜歡司雁的溫暖,司雁喜歡齊柯的堅韌。
如此這般,這都是齊柯的自我想象。
然而這便被打臉,齊柯也不想多說。
即便心在滴血,他也要努力的自我安慰。
被齊翮被迫跪在地上拳打腳踢時,端茶水叫主人時,以及無窮無盡的身心摧殘之際,齊柯都沒有流下一滴淚。
那麼久的寂寞黑暗時光,齊柯都不怕。
而此時此刻,齊柯揹著司雁,吸吸鼻子,硬是將即將湧出的眼淚逼了回去。
蘇棠拍拍小爪子:“果然如此嘛!”
溫子安有些哭笑不得:“小酥糖你為啥這麼得意咯……”
“別說話,請叫我預言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