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這般,溫子安帶著蘇棠,跳回十年前。
當結界的光芒漸漸暗淡下去,蘇棠才敢睜開眼。
扯扯溫子安的衣袖,蘇棠眨眨眼:“溫師父,到啦?”
溫子安索性就拉過自家媳婦兒的手,往前走。
“嗯哼。我們跳回了那兩個人關係被傳遍全國之後的第二個星期。”
蘇棠微微皺眉。
自家師父的手,無論何時都是這麼的冰涼啊……
“然後呢?”
溫子安環視了一圈四周:“嗯……這樣吧,還像之前一樣,用遮蔽法,先去找到睿王爺。”
蘇棠沒接話,只是瞅了自家師父半天。
溫子安被自家媳婦兒瞅毛了,便輕聲開口:“咋了?”
“我在想……別人認真的時候簡直帥飛,為啥我師父無論什麼時候都特別蠢呢?”
“……”
這日子簡直沒法過了。
別人家徒弟不都是師父長師父短嗎……
到咱們這兒,師父每天都要被黑個不停喲……
真是討厭。
於是乎,溫子安收拾了一番碎成渣渣的玻璃心,拉著蘇棠去皇宮。
到了皇宮大門口,由於二人已經使用了遮蔽法,侍衛便看不到眼前有人。
稍微使了一個法術,便穿牆而入。
在這之後,師徒二人又一路前進,繞了好多個彎子,終於在御花園的涼亭中找到了睿王爺。
蘇棠頭頂著一片兒樹葉卻渾然不知,趴在草叢裡偷看又偷聽。
溫子安瞟了一眼,差點兒笑的岔氣。
蘇棠不明所以的瞪了一眼自家師父,隨即便被溫子安的一伸手,掠走了髮絲上的殘葉。
蘇棠一愣,算是明白為啥自家師父笑的像個蛇精病一樣了。
半晌,蘇棠輕咳一聲,耳垂微微粉紅,不再搭理溫子安,繼續盡到痴漢職責,認真的偷窺那邊的動靜。
涼亭裡,睿王爺坐於石桌一側,對面又坐著另一個人。
看那一身龍袍,想必是當今聖上。
許久的沉默,之後那身著龍袍之人才緩緩開口。
“皇弟,聽說你和一青樓男子有染,此事可當真?”
睿王爺神情未變一絲一毫,未曾猶豫的清冷出聲:“是。”
皇上那好看的眉毛微微一蹙,隨即語氣也變得不和善:“皇弟,你將來是要繼承皇位的人,如今此傳言一出,對你的將來有多麼的不利,你可知道?”
睿王爺不語,抿了一口茶,隨即又淡淡抬眸。
“皇帝我可以不做,但他我不能不要。”
皇上似乎是被這話激怒了,微微一怔,隨即將手中的茶杯往石桌上一撂。
“胡鬧!這種事是能隨意決定的嗎?”
睿王爺不再說話,目光只是定定的望著手中的茶杯。
皇上深呼吸,眼底有幾分陰冷。
“皇弟,朕再問你一次,你是選擇皇位,還是選擇他?”
睿王爺也不拐彎抹角,抬起頭與皇上對視:“他。”
隨即,也不等對方作答,睿王爺便欲要起身離去。
奈何皇上根本就不給他這個機會。
“那個青樓男子,朕會叫人去解決掉的。畢竟,朕不能讓那麼一個男妓毀了你的前……”
這話音還未落,皇上便感覺喉間一窒。
隨即緩過神來,定睛一看,睿王爺的雙手正卡在自己的脖頸之處。
欲要用力卻在猶豫半晌之後,又最終鬆開,一雙眸子陰冷的像是冰。
“皇兄,你不要逼我。”
皇上怔怔的看著自己的弟弟為了一個青樓男子,而不惜被判以下欺上之罪的來威脅自己,半晌沒說話。
許久,皇上微微起身,看著睿王爺的眼睛,穩定了一番情緒,緩緩開口。
“從今日起,朕判你禁足,不準出宮殿一步。敢包庇王爺者,一律斬首。”
待兩人都離去之時,蘇棠微微蹙眉。
“這睿王爺這會兒不挺痴情的嗎?怎麼最後還選擇了權力?”
溫子安咂咂嘴:“所以說我們這不是來尋找真相的嗎?”
說罷便再次牽起蘇棠的手,準備跳到下一個時間點。
蘇棠眨眨眼:“溫師父,很久之前我就想問了……”
溫子安回眸看向自家媳婦兒:“問什麼?”
“你的手為什麼總是這麼涼?不只是手,身體也是……”
嗯,別問蘇棠為什麼知道溫子安身體的溫度。
一提起這個,蘇棠就感覺菊花一緊。
簡直太羞恥。
溫子安一怔,隨即笑的那叫一個流氓:“喲,小酥糖還記住了為師身體的溫度呢?”
“……少扯淡,請正面回答我的問題。”
溫子安依舊笑吟吟,半晌才輕輕開口。
“嗯……我以前呢,受過一次內傷,體內的寒氣從那以後便過於常人。所以我不會輕易生病,因為外界的冷氣抵不過我體內的寒氣,所以很難進入我的體內。”
蘇棠恍然大悟:“那麼,熱傷風的話,溫師父你可以患上的吧?”
“……為什麼小酥糖你要一臉喜聞樂見的說出這句話喲。”
蘇棠聳聳肩:“因為溫師父你好像很無敵的樣子。”
溫子安嗤笑一聲:“才不是無敵呢,我這內傷雖說是痊癒的差不多,但也有後遺症的。”
蘇棠猛地抬起小腦袋:“什麼後遺症?”
溫子安垂眸,苦思冥想。
“嗯……我也不知道呢。”
既然溫子安不知道,那麼想必是真的不知道。
於是蘇棠也不再過問,只是一如往常的犀利吐槽:“哦,原來溫師父你也算是個病秧子呢。”
“……小酥糖你不吐槽我會死是嗎。”
“死倒不至於,只是渾身難受。”
“……”
說白了,你就是愛黑我對吧。
於是心累不愛的溫子安,帶著一臉嘚瑟的蘇棠,準備跳到下一個時間點。
“唰”一下光芒一閃,這次是又往後跳了三個月。
不能出門的睿王爺,只能派了侍衛,去清風樓,將賀陽每日的情況記好,然後回來告訴自己。
這樣每天聽著別人的口中,講述賀陽是如何如何的在靜靜等待著自己,睿王爺心頭一痛。
他也患上了相思病,這種病的解藥名叫賀陽。
於是兩個人,每日不同的時間,在不同的地點,相互相思掛念。
共看明月應垂淚,一份思念兩處同。
這麼想著,睿王決定,自己也應該偶爾的違背皇兄一次,偷偷溜出宮外。
然而這種想法還未等實現,天氣一轉冷,睿王的舊病的便又復發。
這次的寒流似乎有些嚴重,原本就長年患病在身的睿王爺,意料之中的臥病在床。
只是這病癒發的嚴重,太醫說,大概是因為近一年來,睿王爺總是飲酒的緣故。
睿王爺聽罷,心底苦笑一聲。
他何嘗是喜嗜酒?
他只是想見他罷了。
而且,那些都是賀陽精心為他釀的酒,他又為何不喝?
這一番心意,睿王爺自然是不會辜負。
於是,一邊飲酒,一邊咳喘,直至將那一罈酒都喝的差不多了,他才想起去服藥。
春夏秋冬轉眼即逝,他也暫時不再喝酒。
因為他想快快將病養好,然後趕緊出宮去找賀陽,和他說一聲“抱歉,我來遲了。”
如此這般,睿王爺便每日乖乖的服藥。
再苦的中藥,睿王爺都要面不改色的一飲而盡。
再痛的針灸,睿王爺都要一聲不吭的強忍下來。
因為他想見賀陽,所以一切都不是問題。
直至年末最後一場雪,睿王爺的病加重了。
每日被病魔纏身,沒日沒夜的咳嗽,直至那日,雪白的手帕上染了一絲血。
皇上來看望睿王爺,望著他虛弱的不成人樣,卻還堅持服藥的模樣,最終也只是輕嘆。
“皇弟,都是因為他,你才會這樣的。”
睿王爺一邊將手中苦藥好不容易的服下,一邊又緩緩搖頭。
“與他無關。”
皇上微微俯下身,對上睿王爺的眸子。
“若是皇弟你不喝下那些酒,又怎會落下今日的境地?”
睿王爺毫不在意的笑笑,隨即又是一陣咳嗽。
皇上邊給他遞過手帕,邊淡淡開口。
“皇弟,這一次,朕真的不能再心軟了。是他將你害成這般模樣,所以朕要除掉他。”
睿王爺硬是提起一絲力氣,強撐著從床上坐起。
“皇兄,你若敢動他,我會恨你的。”
這次皇上倒是沒被唬到,冷靜道:“恨就恨罷,朕相信,朕這麼做,是為你我都好。”
睿王爺不語。
皇上繼續開口:“皇弟,你不同意也沒有用。但如果,你今後不再與他糾纏,我便放他一條生路,如何?”
睿王爺還是沒有接話。
皇上這邊又繼續在攻陷著睿王爺的心裡防線:“皇弟,同意吧。你想,若是你一心執著,朕將他解決掉了,世間從此便沒有這個人了,你豈不是更痛苦?你同意此後不再和他糾纏,至少在你病好之後,你們還有見上一面的機會。這樣不好嗎?你若是真的愛他,就請為他著想一番。”
睿王爺一怔,隨即微微抬眸。
皇上說得對。
但是睿王爺與皇上並不是一個邏輯。
睿王爺想,若是他不同意,以自己這幅身子,估計日子也不會很長了。
等到自己一死,以皇兄的性子,又會固執的認為,是賀陽害死了自己,那麼皇兄也定不會放過賀陽。
睿王爺微微閉目,仔細思考。
也罷,這大概就是命運。
也算是對這幾個月來未去見賀陽的賠禮,以及餘生對他的全部回饋。
睿王爺抿唇,最終輕聲開口。
“皇兄,你方才那話,可當真?”
皇上微微一怔。
“你說過要放賀陽一條生路,對吧,皇兄?”
似是擔心皇上反悔,睿王又追問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