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面冷心熱

“門腔，肘子，牛肉，羊排，雞腿，鴨翅膀，鵝掌，乳鴿，墨魚塊，河鰻，這些都要再進一些了。”一邊清點存貨，林鷹翔一面在複寫紙上記錄下自己覺得恰當的數字。

冰櫃這邊就是這個樣子，他的目光又很快移到了水槽附近：“甲魚剩兩隻，草魚還有四條。”

也該適時採購一些了，畢竟這都是新鮮的食材，也是廚房最拿得出手的菜色，恩，其實蔬菜也做得不錯，就連新來廚房不到兩個月的羅傑，那小子也能做出一道像樣的清炒萵筍了。

想到這裡，他仔細核對了蔬菜的品種，在紙上刷刷地寫了一串名字。

話說豆腐是個高消耗品，冷藏的各式豆腐幾乎每天都不會剩下，而餐後的果盤，卻多了不少，看樣子還不至於壞掉，那就先這樣吧。

林鷹翔最後又看了一遍手中的紙張，迅速寫下一句簡單的評語：“點甜品的客人增多，可考慮為特色。”

嘩嘩嘩嘩，水龍的流水聲很大，這是廚師長早就知道的事，可他不知道，也萬萬沒有想到的是，那兩個自願留下打雜充當遲到罰款的男人，居然手動刷碗？難道是……

“怎麼不用洗碗機？”

面對林鷹翔的詢問，周熠似乎是沒有聽到，而羅傑聞言也只是雙眼皮略抬了抬，再聳了聳肩膀以示無奈。

“真的是有故障，水位感應出了毛病。”蹲下身，鼓弄了好一會兒後，廚師長決定放棄了，機器的問題還是交給專業修理人員來解決了，他只需要把後續的一些事務安排好就可以了，比如，那麼多待洗的碗，還有，算了，事情一件一件來，“周熠，羅傑，你們回去休息吧，洗到這裡可以了。”

“啊？還有那麼多沒洗呢？”羅傑摘下了白色的廚師帽，有點詫異地問，“明天來再洗也來不及啊。”

“沒事，現在不是週末，還有一些備用餐具，夠用了。”林鷹翔本來倒是想過要和他們一起洗碗，但已經很晚了，如果沒辦法休息好，是會影響後一天的工作的，“哦，對了，周熠，都說‘春捂秋凍’，你要多注意了。”

“原來，林頭也知道師傅你的老毛病啊。”走到子夜時分寂靜的街道上，羅傑忍不住問了。

“是啊，他可是從上一任葛店長時候開始，就掌管廚房的人，誰有點什麼，他心裡都有一本賬。”

之後，就是一陣激烈，一片靜謐。

匆忙擦洗過的羅傑，這天卻無法像往常那樣倒頭就睡，輾轉許久才模糊地睡去。

“震昊，震昊。”不是呼喚他名字的聲音，進入了羅傑淺眠的耳裡。

是誰呢？那人在叫震昊，吳震昊，是店裡負責採買食材的人，誒，記得前一天，他爛醉如泥，聽聽，夢話連篇，夾帶著呼嚕：“薇……呼……不要走……呼……不要……”都那樣子了，能叫得醒麼？

一牆之隔的低聲言語，給了他答案：“哎，你也出息點兒啊，不就是分手嗎？每次都搞成這樣。得嘞，叫不醒你，我自己去跑算了。”再然後，有甩動鑰匙的“喀拉喀拉”，和關門的細微聲響。

到這時候，褐發青年已經徹底清醒了，當然也知道了那個願意代替吳震昊去進貨的就是同樣住在隔壁房間裡的老林，林鷹翔。

“其實，他是一個面冷心熱的人啊。”羅傑這樣想著，也照樣說了出來，只不過同屋的周熠還在虛無的蘇州盡情夢著，什麼也沒有聽到，自然也就更不會聽到那以後時鐘走過六點，發生的“錚”的一聲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