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心不在焉

後來電影講了什麼，羅傑沒有聽得太投入，只隱約記得一個外表光鮮的外國紳士，說了一句“我是他的男朋友。”

凝視了許久身邊那張側臉，普通黃種人的膚色與平凡五官，並沒有勾勒出令人記憶特別深刻的輪廓，也許有黑眼圈，時而單眼皮會翻成雙的，或者出現眼袋，但那些都無法成為標記這個人的印象，林鷹翔在他心裡，除了認真執著，就是認真執著，當然，還有那眉尖眼底，自然而然流露出來自信的神采，彷彿是破除了陰雨天的星光，散發淡淡卻不容忽視的光芒。

“唔。”收回目光，不是因為要觀看電影，而是他發現自己被發現了。

一瞬間，只有銀幕裡悠揚的華爾茲樂曲，觀眾席靜得出奇，太靜了，羅傑都能聽到自己心跳的聲音，還有一種莫可名狀的感覺，手放在扶手上，不好，抱在胸前，太悶，雙腿交叉，受力不均，坐得必恭必正，又失去了在黑暗電影院裡的味道，黑暗，暗色裡，他側面光影的浮凸，這種感覺到底是什麼？

物我兩忘的青年人，想不起來自己的名，卻回憶到了臨坐下前那第二次的握手，不是十指交扣的那種，而是拇指自由，其餘四根指頭被鬆鬆地握住，隨著行走輕輕擺動。

他的記憶力向來很好，記得第二次，自然不會忘掉第一次，那被牽住手，身體隨著向心力轉動的激越感覺，不知道為什麼，久久都無法褪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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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什麼呆啊？客人在等冰糖甲魚了。”是啊，就是這種感覺，望向廚師長戴著的熟悉的白色高帽子，羅傑頓時豁然開朗，盤踞在腦海幾日的疑問，終於得到解答，想看到，卻又有點怕看到，患得患失，當自己的視線被捕捉到了，心跳更會加速，那完全就是心虛嘛，就如同此刻的語無倫次：“啊，知道。我在找刮魚鱗的菜刀……哦不，冰糖正好用完了，我去冷藏室拿。”

“我說小羅啊，你怎麼一副掉了魂的樣子啊，冰糖哪裡需要冷藏啊？”大模大樣走進來西裝筆挺的男人，這不是廚房的專屬，卻非常像某位領班的著裝，而他也自然不會大家陌生的角色，“來來來，我兒子滿月了，每人一張照片，外送一份喜蛋，先到先得，人人有份啊。”

“老吳的精氣神完全不一樣了。”周熠新學了一些糕點功夫，在忙著製作西點的時候，抽空問道，“小孩子叫什麼啊？”

“吳彭，怎麼樣？”

無論這個名字好壞與否，在新晉爸爸面前，所有的人都給予了稱讚和祝福。

“其實叫‘吳迪’可能會更好。”目送吳震昊離開，羅傑也完成了手邊的工作，自言自語，“把父母的姓加在一起，孩子就像他們的附屬品，沒有特色啊。”

“原來你也知道，知道孩子的媽媽姓彭。”從一開始，林鷹翔就知道吳震昊的結婚物件叫做彭碧，卻有些意外羅傑也清楚這件事。

“我知道的可多呢，比如他這次來，是想從我們裡面挖角。”

“恩？”這下，廚師長可真的驚詫了，可沒等他問出這個勁爆的訊息的來源，又接到定單即將開始忙碌的年輕廚師努了努嘴，“他剛才在洗手槽那裡貼了一張小廣告，說要高薪聘請點心師傅。”

其實也不是他眼尖，只是剛好在發呆的時候，瞥到的。點心師傅，可不就是他們的大廚嗎？他的帶教師傅，也勉勉強強可以算是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