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蜜後往往都是變奏的前奏。

“我只記得你。”短短的五個字讓冷曉飄的心震顫，她內心別提有多開心了，她記得她就好，誰不想對方心中有自己呢？這樣對她來說就足夠了。

“沒關係，會好起來的。”就算永遠想不起來也沒關係。“你不要強迫自己去想。”

“嗯。”冷依笑著點了點頭，她終於明白她為何對她冷不起來了。

“餓了吧？我去買點早餐回來，你好好待著不好亂走。”

“嗯。”

這些天冷曉飄是一直陪著冷依，每天一天三餐是絕對不離，而且都是親自喂的。如果換做以前，冷依是絕對不會那麼輕易同意。在床上呆久了，冷曉飄都會陪冷依去醫院的後面散散步，呼吸呼吸新鮮空氣。

到了換藥的時候，一般都是冷曉飄來換的，畢竟她不想除了自己以外的人碰她，在某依昏迷的時候那是她作出的最大的讓步。沒有人喜歡自己在意的人或物被人觸碰吧？因為冷依受傷的是肩，雖然傷口已經結痂，但冷曉飄不想冷依任何舉動增加肩膀的負荷，所以她都會幫冷依洗頭，並且樂在其中。

看到冷依一天天康復，傷口漸漸癒合，冷曉飄是很開心的啦。而且兩人的關係越來越好，冷依是越來越愛笑，每一樣都讓冷曉飄開心。

冷依醒後第二天是趁冷曉飄出去的空隙走到病房門口呆了有一會兒，然後去了醫院後面，在她後面跟著三個男子，一言不發。直到冷依坐在長椅上，附近沒什麼人的時候。

“至尊，您要的報告已經出來了。”這三個人是冷依在暗部的助手，星落，神冥和凌火。他們今天會出現在這是冷依前一天下的命令，他們是來回復那個實驗結果的，花了一定時間還原本體，只是——

望著眼前的人，他們有點不忍心。該告訴還是不該告訴，三人又不是沒討論過。他們不想看到他們最尊敬的人傷心。

冷依沒有說話地看向他們，氣氛有一瞬間地凝結，很快三人齊齊單膝跪了下去，讓冷依的心沒來由地一跳。

“至尊，它送來的時候已經只剩最後一口氣了。屬下無能，所以，請至尊節哀。”

節哀？什麼意思？冷依越來越覺得心中的某個猜測是正確的，她開始隱隱不安起來。她不想自己的猜測是對的，這種感覺到底是什麼，想開口卻發不出任何聲音。

“經過還原分析，是被注射了某種液體，而這隻狗原來是至尊您的愛犬——玲瓏。”星落接著說了下去，只是，沒有抬頭。他說的每個字都重重落在了冷依的心房。冷依根本沒有心理準備，聽到那兩個字，她眸子都在劇烈顫抖，甚至呼吸不過來。她怎麼也沒想到她自己親手殺了，她的愛犬。

時間似乎靜止了一般，誰也沒有說話，冷依是強行讓自己冷靜下來。如果不是因為在醫院，還有她在，她幾乎快瘋了。畢竟，是她自己殺了陪伴自己的狗。七歲，一直到現在，整整十二年！心好痛，胸也好悶。

“至尊——”凌火率先抬起頭來，冷依的眸低垂著，透著濃郁的哀傷。

“你們先走吧，讓我靜一靜。”冷依閉上了眼睛，不想再去想任何事。三人是欲言又止，但似乎看到了什麼是退下了。

時間不知過了多久，冷依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直到有一件外套落在了自己肩上，冷依才緩緩睜開了眼眸。在自己面前蹲著一個人，正朝自己微笑著。

“剛才回來沒看到你，以為你不見了，沒想你在這裡。”冷曉飄在她旁邊坐下笑著說，冷依是勉強露出個笑容。

“等很久了吧？如果累了就進去休息，在外面容易著涼。”冷曉飄是當她是呆在醫院呆太久悶了，沒有多往其他方面想，當然也想不到什麼。她是打算過一段時間帶冷依去外面散散心，辦理出院手續，醫院環境怪不好的。

冷依住院至少有兩三個星期了，傷口已經好得差不多了。所以在林紹紹的同意下，冷曉飄是給冷依辦理了出院手續。雖然經過幾天的調整，冷依的心情是好一點了，但是在她的心裡始終有一個疙瘩。每次看著身旁的人說說笑笑，知道她是想逗自己開心。可是，她每次都會想：如果她知道了會怎麼樣？

冷曉飄是把冷依帶回了冷家別墅，而冷依經常性地坐在別墅外一棵大樹下面，一坐常常是一整天，冷曉飄也常常會來陪她，給她帶吃的，親手喂她吃東西。

冷依每次都是欲言又止，看到眼前人的笑臉，她始終無法忍心告訴她。她不想打破她的笑容，那件事讓它沉睡在心底好了。冷依漸漸不再去想那件事，直到有一天。

那是個天氣不錯的下午，冷曉飄突然提議去看玲瓏，說很久沒去看了，不知它好不好。當冷曉飄說起玲瓏時，冷依的神色頓時黯然，也沒說話。

“怎麼了？”冷曉飄見她臉色不好，以為她不舒服，但冷依還是什麼也沒說。看著她欲言又止，那雙帶著擔憂的眼睛讓她無法直視，所以她低下了眼眸。

“小依，你告訴我，你是不是有心事？”冷依的不說話，讓冷曉飄更加擔心與焦慮了。她最近總覺得冷依心裡有事卻不講，後來是好一些了，可今天一提起玲瓏她就又變回去了，難道是和玲瓏有關？冷曉飄這麼猜測，冷依依然沒有說話。

“是不是和玲瓏有關？”冷曉飄問。

果然，還是來了，什麼都瞞不過她。冷依似乎鼓足了勇氣，抬頭對上她的眼睛，可很快又移開了視線。

“玲瓏，她，死了。”冷依的聲音很輕，卻足以聽清。

“怎麼可能？玲瓏她怎麼——”冷曉飄有些不相信，後退了一步，她不相信這是真的，話未說完就被打斷了。

“是被我殺死的。”冷依知道她要問什麼，說完她閉上了眼睛。

“不可能，你騙我的對不對？”冷曉飄有些激動地抓著她的肩膀，逼迫冷依抬頭看她。“你們小時候那麼要好，你怎麼忍心下手？”

冷曉飄搖晃著她的肩膀，她想證明不是她，她不相信這是真的。可是，那雙眼睛至始至終都沒有任何波瀾讓她徹底失望，沒有過多的停留，放開手離開了。天知道冷依看到冷曉飄轉身離開的背影是多麼地想拉住她，想解釋，可一切都晚了，伸出去的手抓住的只是空氣。

她之所以不說，是因為她覺得她是不會相信的。一絲嘲笑浮現在唇邊。

“不被人理解的滋味，很難受吧？”忽然響起的聲音讓冷依緩緩睜開了眼睛。這聲音是如此像自己的聲音，可又哪裡不對，自己並沒有說話。

一絲笑聲讓冷依抬頭，看向前方，那裡站著的是另一個自己，一樣的著裝，一樣的外表，聲音都一樣。那個人正朝著自己微笑著。看著眼前的人，冷依有一兩秒的呆愣，腦海中忽然浮現那天陌姨給自己發的簡訊：小心一模一樣的你自己。

克隆人麼？可她現在，沒什麼心情搭理呵。

“呵呵，聽了主人敘述的你的故事，我真的打從心底裡——看不起你。”見對面的人不說話，她也不在意，只是一步步走近，她只負責替代而已。

冷依沒有說話看著眼前完全一樣的自己，她忽然覺得可笑，景焱竟然會費勁心思去克隆她，只為了抓她麼？

“笑什麼？”來人不解。

“我笑你無知，你覺得你騙得了她麼？”冷依淡淡地開口。

“哼。”來人不屑冷哼了一聲。“是你對自己太有信心了吧？”她停頓了一下，“而且，還是在這種情況下。”後面一句完全是貼近冷依耳旁說的。“她會相信誰。”

冷依聽得到她的笑，卻忘了反應，看著她離開，而自己卻無力滑下。對啊，她憑什麼那麼相信她會看出來。她很想笑，笑自己傻。忽然聽到一絲聲響，藉著樹站起來卻只是躲在樹後。她只見冷曉飄又折回，朝那個冒牌的自己說了什麼，拉著人就消失在了自己的視線中。

是的，冷曉飄是不相信冷依會下手，所以她冷靜下來後是又折回來，看到人是想也沒想拉著人去玲瓏呆的地方，她不信。

兩人一走，冷依是徹底冷靜了下來，望著遠處的眼睛更是猶如一潭死水。這克隆人是景焱派來的，人都走了，說明調包成功。這裡是冷家別墅，而自己現在已經被人盯上了。那麼，還是快點離開，不要給人帶來不必要的麻煩。

呵，這樣也不錯，不會和自己扯上關係而傷害她，是自己太自私了。冷依從地上緩緩站起，她的嘴邊帶著笑意。有幾團黑影從四周躥出，可不一會兒，全數都掉進了小溪裡，而冷依毫髮無傷，而她抬眸，是一片鮮紅。

她，又控制不住自己了。那麼大動靜，肯定會引人來。冷依雖然沒怎麼和冷家那兩位交談，但是她知道此時鬱寒葉肯定在家。現在走是來不及了，看來得用那招了。冷依雙眼微閉，片刻的時間後，她周圍是被花瓣包圍了。之前，她受了傷，而且之前用過度現在用這個有很大的障礙。有絲絲甜甜的感覺從喉間傳來。但她沒有去管，硬是驅動了。雖然她不知道能去多遠，只要離開這裡就好。

鬱寒葉聽到響聲是擔心呆在那兒的人出了什麼事，所以她是馬上出去看了個究竟。冷依出手她是沒看到，但是，她看到了冷依周圍莫名出現的花瓣，哪來的，怎麼出現的她不知道。她只知道，下一刻，眼前的人以及剛才落入小溪裡的人全部都不見了，到底是怎麼回事？她不知道，她只知道馬上打電話告訴她女兒——

冷曉飄也不知自己是怎麼了，拉著人上車直接驅車去了那個林子。她下車，而車上的人沒有，但她是直接把她拉下了車。她多想指著那個玲瓏經常呆的地方指責她，她多想開口問她為什麼，到底是為什麼。可是，她很快就平靜了下來，而另一邊的人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但是，眼前女子身上散發的氣息卻吸引著自己，誰也沒有開口，直到鈴聲打破了寂靜。

冷曉飄接了電話，在後者看來只是個小插曲，很快，電話掛了。她沒有聽清，而且她剛才完全走神了。

“上車。”冷曉飄淡淡地說，沒有任何情感。

鬱寒葉說剛才看到冷依和一群黑衣人打起來了，而且後來冷依是憑空消失了，在她周圍還有很多花瓣——冷曉飄的腦子裡只剩下了這句。能憑空消失，周圍會出現花瓣的人，不是她還是誰？但是，剛才她一直在她身邊，如果那個是真的，那身旁這個是誰？

車開了一半卻又停下，坐在副駕駛座上的人感到有些奇怪，但沒問。

“你說呆會兒給玲瓏帶什麼會比較好呢？我們很久沒去看她了，平時都約好了，只是每次都沒時間。”冷曉飄笑著問，重新驅動了車子。

“她喜歡的東西吧。”給了個模稜兩可的答案。

“她喜歡的東西很多呢。”冷曉飄稍稍想了下。

“她喜歡什麼？”絲毫沒在意。

“很多。”冷曉飄笑了一下，這一笑差點懾走身邊人的魂，她的話鋒一轉讓旁邊人差點反應不過來。

“對了，上次你的腳受傷了，現在好些了麼？”

冷曉飄似是隨意的問話，她思索了一下，最終‘嗯’了一聲，伴隨著這一聲嗯，車又一次停了下來。還是許久的沉默，但氣氛更加不對了，直到談話聲打破了這詭異的氣氛。

“玲瓏跟我們也有十多年了吧，我沒想到時間過去那麼久了，她還活著。”冷曉飄盯著前方不知道是說給旁邊人聽還是自己聽的，所以旁邊的人沒有說話，她聽到她笑了一聲，又繼續。

“我想到小時候你和玲瓏玩，那麼開心，那麼要好，你們倆是最好的玩伴，我不知道你為什麼要殺死她。”冷曉飄沉浸在了回憶中，而身旁的人明顯不知道玲瓏是誰，而且她說這個又是為什麼。是因為自己，哦，不，是本體殺了玲瓏麼？那本體應該知道，自己是否該說些什麼？

“我不是故意的。”她說這句話心裡是七上八下的，她心裡緊張，而且表面上看起來也像那麼一回事，一副害怕被人誤會的模樣。可冷曉飄接下來的話讓她是徹底愣了。

“我知道，但我更想親耳聽她親口說這句話。”而不是你。冷曉飄轉過來看著她，沒有任何表情。那一副表情好像是發現了什麼似的讓她心裡一跳：她不會看出什麼來了吧？

“她？她……她是誰？”莫名地有些害怕，這強大的氣場。

“你應該知道的。你知道玲瓏是誰麼？”話鋒一轉，明顯看到她眼裡的寒光，讓她心裡更加恐懼。

“我……我不知道……玲瓏，不是，我們，的朋友麼？”有些害怕得後退，她總覺得眼前這個是看穿她了。

“的確，但不是你的。”一字一頓猶如判決書。車上良久的沉默，只聽她笑了一聲，冷曉飄依然沒說話地看著她。她覺得這笑在她臉上是那麼地不協調。

“你是什麼時候發現的？”她問，事已至此沒必要隱瞞了。

“拉你到這的時候。”她當時的確是生氣，但她覺得身旁這個人很不一樣。“還有那個電話。”

“呵，那你怎麼又發現我不是呢？”被發現倒很坦然，但在冷曉飄看來，這怎麼都不符合冷依的性格，有種拍死這個人的衝動。

“玲瓏是一隻狗，不是人，而且你身為她的主人你卻不知道她喜歡什麼。還有，她已經死了。不，確切來說，連我自己都不確定，你卻如此肯定它死了。”沒有回答。她現在才反應過來，她在套話。

“而且，你的腳根本就沒受傷，受傷的應該是肩。”冷曉飄一句一頓地說。

“如果沒有這些，你還會發現麼？”她又問。假設她什麼都知道，那現在會不會就不會這樣了呢？

“自然。”因為感覺不一樣，冷曉飄對自己的感覺還是很自信的。尤其是當冷依在她身邊時的那種感覺。冒牌貨永遠代替不了正版。

“我很想知道，為什麼我和她長得一模一樣，連氣息，氣質都一樣，你還分辨地出來。”

“感覺。”她承認氣息一樣，哪裡都可以複製，但感覺不可以複製。旁邊的人沒有說話，卻忽然笑了。她覺得自己好傻，自己才是自信得過了頭的那一個。

“果然，我騙不了你。她說的對，我騙不了你，她對你很有信心。”

冷曉飄聽到她口中的她有些激動，為她相信自己，也為她對自己的信任，更是擔心她。

“你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