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錦奴自被芳華拒絕後大哭一場,終日茶飯懶進,又懨懨呆坐閨房不肯見人。藍橋夫婦心痛擔憂卻是束手無策。
馮夫人見自家寶貝女兒,讓芳華給弄的失魂落魄,不免大發怨言道:“他爹爹縱然深受皇恩,也不該如此輕狂吧。自家是那個樣子,倒還嫌東嫌西的。我家女孩兒,便是公主也比不上她,怎的便不入他的眼了?我倒要瞧瞧,誰家閨女倒黴嫁了他去!”鳳弦眼見妹子一天天瘦下去,心中委實難受。只得同鳳簫,日日往她房內好言規勸。本就心情煩亂,不時的還要被父親挖苦幾句。聽了母親的話一時哪裡忍耐得住,回道:“娘怎麼平白的去怪旁人?是三姐一相情願,守……芳華事前絲毫不知。再說,婚姻之事如何強求得來?娘不是害怕三姐嫁與他嗎?聽方才的意思,倒像對芳華拒婚大為不滿。若依著那些心術不正之人,是斷斷不會將此事告知女方的。只待下了聘禮入了洞房,便是發現了又能怎樣?可見芳華實在是位君子,身遭不幸卻不肯拉著他人相伴。娘應感激他才是,怎的反要口出惡言?”馮夫人聽他一席話雖覺有些道理,卻又嗔怪他護著外人,母子二人爭執了幾句。誰知錦奴忽然嘆了一口氣,許久方道:“我總覺得他有什麼不對。”鳳弦心虛的眨了幾下眼道:“橫豎你不嫁與他,有什麼沒什麼那是他的事。”錦奴微微側過臉望著他,鳳簫忙道:“左不過你們沒有緣分罷了。既如此,便該早早的丟開手才是。”錦奴的嘴唇動了動,又點了點頭,望著鳳弦道:“哥哥我餓了。”眾人聽了皆喜形於色。鳳弦更是親往廚下,端了羹湯過來。又過得幾日,錦奴漸漸的竟似緩和過來。
此時早已過了乞巧節,眼看著中元節又近在眼前。令德同寄優領著家人。往道觀為逝去的親人,做法事超度。芳華主持家政,不用說忙前忙後,內外照應的還非他莫屬。自那日“逃離”左相府,竟有半月未與鳳弦見面。對著一個愛慕自己的女子,說出狠心絕情的話—雖然那是為她好,芳華心裡很不是滋味。幾次要差人過去打聽訊息,又總覺不妥。
這一日芳華百無聊賴,將晴池送他的琵琶抱在懷中,叮叮咚咚的彈起來。因有心事,那曲調聽來欲進還止,有一絲淡淡的愁緒在其中。
時鳴眉頭一動,待芳華最後一個音落下,打算探探他的口氣,卻聽見外頭有人回道:“戎先生來了。”芳華正要開口請他進來,卻見時鳴轉身邊走邊道:“小人出府辦點事,片刻即回。”芳華哎了一聲,不等向他詢問,人早就去得沒影了。又聽得清禪,在外頭與他說了不到一句,他便越發走得快了。
芳華瞧著清禪一步一回頭的蹭將進來,打量他幾眼道:“戎先生怎麼了?”清禪忙回身,向他笑著拱手問候。芳華眼珠在他身上溜了一圈兒道:“看先生的意思,竟不像是來找我的。”清禪笑著坐下,將脈枕打小箱子裡取出,放在桌上道:“我自然是來尋四公子的,請個平安脈罷了。”芳華伸出手放上去,那眼睛卻一直在清禪身上打著轉兒。
少時清禪收回脈枕道:“四公子恢復得很好。”說罷便要告辭。芳華扯住道:“多虧了先生救治,伴伴才能化險為夷。”清禪聽他提及時鳴,慢慢坐下道:“四公子前些時送我的那份厚禮,著實太見外了。”芳華搶著道:“這雖是醫家的本分,先生是知道的,伴伴於我如親人,區區薄禮不算什麼。只是……”話說到一半兒忽然停了下來。清禪不解的望著他,芳華對進來上茶的採茗道:“你去門口守著,不許放人進來。”採茗答應了一聲方要退下,芳華又叫住他道:“便是伴伴回來也不許他進來。”清禪差異的望著他。
芳華慢慢呷了口茶,不急不慢的道:“按理說,先生救了伴伴的性命,他應該對你心存感激才是。可我一提起先生,他便避而不談。前些時家兄做生日,我冷眼瞧著,他竟是在有意躲你,先生可知是什麼緣故?”清禪被那明亮的眸子,看得渾身不自在,還算鎮定的道:“時鳴一向愛與我鬧彆扭,想是我說話將他得罪了吧。”芳華搖頭道:“不對。先生愛拿伴伴取笑,他又嫌你話多。拌嘴鬥氣從不肯相讓,怎麼在你那裡養傷,竟轉了性子倒退讓起來?”忽然兩眼直直的望向他道:“莫不是先生與他吃了什麼藥?”清禪頓覺老臉一陣發燙,還撐著略顯古怪的笑容道:“四公子比我還會取笑人。”芳華慢搖摺扇道:“但願先生莫來求我。”清禪怔了怔起身告辭出去了。
出了側門,頂頭看見時鳴立在自家轎前。心下一陣歡喜,忙打發了家人回去。無視他冷冷的目光,蹭至跟前道:“我們出去走走吧?”時鳴一把將他扯進僻靜的小巷中,靠著牆根兒壓低了聲氣道:“你再敢使人送東西過來,信不信我直接甩到你臉上!”清禪點頭道:“你說的我都信。我這裡只管送,你那裡只管扔便是,又何必大動肝火?時鳴你要怎麼才肯信我一片真心吶?”時鳴擰緊了拳頭道:“我早就說得很明白了,真情也罷假意也好,與我什麼相干?戎清禪,你若再來糾纏不清,休怪我無禮了!”清禪望著鼻尖兒上的拳頭,雖然害怕,場面無論如何是要撐住的,將脖子一梗道:“我好心勸你一句莫要打臉,以免惹人猜疑。”時鳴氣得幾乎背過氣去,瞪著他抬了幾次手,最終還是忍下了,一掌將清禪推得遠遠的道:“想不到你竟是這等的無賴!”清禪被粗糙堅硬的樹幹,咯得呲牙咧嘴,仍不忘表白道:“我橫豎等你一輩子便是。”時鳴跨過來揪著他的衣領道:“內臣尚且要娶妻納妾,我就不信,你好好的男人竟能斷絕?尊夫人去世多年,令尊豈能放手任你胡鬧?”清禪忽然笑起來道:“原來你是在擔心這個。我上有兩位兄長,已生下四男兩女,不愁戎家絕後。要絕也是我這一房絕,為了你我心甘情願。”時鳴咬著牙道:“你休要攀扯上旁人,絕與不絕與我什麼相干?”清禪仍舊笑道:“也算是為了我……”時鳴不等他說完,便狠狠地推開喝了聲滾。清禪倒退著,仰面朝天的跌在地上,還不怕死的道:“家母去世得早,家父從來管不住我。你橫豎不會娶妻納妾吧?我死活等你便是。”時鳴氣得無處發洩,只得惡狠狠一拳打在樹上拂袖而去。情禪跌得不輕,待他走得沒影了,方慢慢在地上掙起來。嘆了聲命苦,搖搖晃晃回醫館去了。
芳華不知打哪裡鑽出來,望著散落一地的斷枝樹葉,喃喃自語道:“了不得了,了不得了!原來他二人竟是……若照此下去,戎先生豈不要出師未捷身先死嗎?伴伴不會對他真無情吧?世上怎的有這許多一廂情願啊?”一時又想起了鳳弦,自然,錦奴的身影亦浮現在眼前。芳華微微仰起臉,透過茂密的樹葉望去。湛藍的天空,也不能使他煩雜的心情稍有緩解。
芳華正為時鳴與清禪的事懸心,數日後的清晨鳳弦不期而至。時鳴對他既喜歡又放心,親自奉上茶點,到外面吩咐人不許進來打攪。以為他們多日未見且要說會子話,誰知才坐了一炷香的功夫兒便攜手出來了。芳華命人備馬,對時鳴說要與鳳弦出去走走,用罷晚飯才回來。時鳴打算跟去服侍,芳華卻誰也不帶。到房裡取了幾貫錢,放在貼身的錢袋中。又交代了幾件家事與二位總管,同鳳弦在府門外上馬而去。
芳華聽鳳弦說,錦奴已漸漸想開了,不覺心上鬆快了好些。他二人久未相聚,牽了馬沿路慢慢玩耍,順便又買了好些吃食。鳳弦還特意在宴馥樓,買了一罈金槐花蜜釀。此酒入口綿軟甜香四溢,無有半分辛辣之感,最合女子與量淺之人飲用。鳳弦將一包一包的東西掛在馬背上,又與芳華往首飾鋪子,挑了幾件價格不菲的簪環珠釵,這才上馬出了鳳皇門。
一路上說說笑笑走走停停,放眼四周滿目蒼翠,不知名的野花開得正豔。回想當日遭人劫殺,只顧著逃命了,哪裡留意到還有這等美景。
芳華見不遠處,有棵枝繁葉茂的大樹。跳下馬來同鳳弦一路過去,坐在那粗壯的樹根之上,張開雙臂抱著樹幹。鳳弦見他微合著眼半響無語,似有昏昏欲睡之態,忙上前拍他一把道:“果然是嬌生慣養的公子哥兒,這才走了多久,你便要瞌睡了不成?”芳華也懶得睜眼,輕輕的道:“你也坐下吧,這裡難得清靜,倒像是脫離凡俗一般。”鳳弦抬眼打量道:“清靜倒也清靜,只這景色不過一般爾。”芳華聽他拽文,忍不住笑將起來,頭枕樹幹斜眼瞟向他道:“你懂什麼?這裡自然比不了相府的景緻,可最難得便是‘天然’二字。你……你做什麼?”芳華忽見鳳弦盯著自己,那張臉越湊越近,忙用手抵住道:“這裡雖然僻靜,過往的路人還是有的,你……你放尊重些!”鳳弦按住他的手,目光停留在他的耳垂兒上道:“你……你怎麼還學女子扎耳洞啊?這邊有嗎?”芳華一時漲紅了臉,使力推開他道:“你好沒見識,我道什麼事大驚小怪的。哎……拉拉扯扯地成什麼體統?泊然,你若再鬧我便惱了!”鳳弦見他沉了臉,喘吁吁地瞪著自己,只得鬆開手拉了她一起坐下。芳華歇了歇道:“我自幼多病,母親便依著風俗,替我穿了耳洞,當做女孩兒般養著,真真的少見多怪!”回頭見鳳弦呆頭呆腦的望著自己,捶了他一下道:“你又怎麼了?”鳳弦笑了笑,猛低頭在他粉紅的腮上狠親一口抬腿便跑。芳華氣得在後頭跺腳大罵,翻身上了坐騎一路追上前去。
沒跑多久,便見一大片桃樹林橫在眼前。樹上的果子早被採摘一空,幾隻鳥被馬蹄聲驚起。鳳弦在馬上,連連向著芳華作揖討饒。芳華也跑地累了,下了坐騎自去扣門。
少時,有家人出來開門一看,立即將他二人迎了進去。七娘在裡面接著笑道:“二位小官人敢是又來避難的?”芳華對她拱手一揖道:“我說過要來謝姐姐的。”鳳弦也跟著施了一禮。七娘慌得上前拉住道:“真真折殺奴家了,縱然要謝也該謝家主才是。”芳華打家人手上拿了兩三個小盒子,遞給七娘道:“和大官我自當謝他。這個是特意與姐姐挑的幾件小東西,還望姐姐笑納。”七娘再三不受,芳華執意要送,鳳弦只得出面,好歹勸七娘收下了。
他二人沿途一路耽擱,此時已是正午時分。什錦閣被重新收拾出來。七娘一面將芳華所帶食物裝盤呈上,一面埋怨道:“奴家這裡沒有酒飯款待嗎?你們倒不嫌麻煩。”芳華斟滿了一杯槐花酒,奉與她道:“我觀姐姐武藝高深,果然是巾幗不讓鬚眉,想必吃酒也不在話下,請姐姐滿飲此杯。”七娘微微一挑眉,大大方方的接過來一口飲下,笑道:“罷了罷了,奴家連吃帶拿的也該退下了。”忽然又想起什麼,問道:“二位小官人,是打算在這裡住幾日嗎?”鳳弦笑道:“我們用過晚飯便要回去。”七娘道:“既如此,奴家倒有幾樣家鄉小菜兒奉上,還望二位小官人莫要嫌棄。”芳華連道辛苦,送了她出去。
鳳弦為他斟了杯酒,等了半日,只見芳華立在窗前發呆,遂走過去道:“走了一上午你還不餓嗎?”發現他臉色不對,忙攬了他的肩問怎麼了?芳華怕掃他的興,道了聲無妨在桌前坐下。鳳弦望著他道:“你還為方才之事生氣?”忽然面露笑意道:“你再親還與我便兩下扯平了。”芳華啐了一口罵道:“真不要臉!”鳳弦頗覺委屈,嘟囔著道:“這是什麼話?我又不是旁人,親一下怎麼便是不要臉了?日後我們還要同床共枕……”芳華將筷子拍在桌上,惡狠狠的瞪過來。正要罵他幾句,卻見鳳弦忽然住了口,垂著頭默不作聲起來。芳華哼了一聲道:“我還沒罵你了,怎的不說了?”鳳弦遲疑一會兒方道:“我二人之事爹爹全知道了。”明明是理直氣壯的愛著他,芳華心下仍感到有些慌亂。不想知道事情的原委,最在意的,莫過於眼前之人的想法。
芳華不願讓他看出內心的不安,端起酒杯抿了一口,默默的低頭夾菜。鳳弦對他的反應很是意外,又將方才的話重複了一遍。見芳華還是不理睬,一把奪了他的筷子道:“我同你說話你沒有聽見嗎?你……你心裡怎麼想的?”芳華回望著他道:“你若是怕了,只當這一頓是訣別宴,從此我再不來糾纏與你。”鳳弦一把攥緊了他的手急道:“你渾說什麼了?我……我雖沒有與你海誓山盟,卻也早已下定決心,要同你廝守終生的。你說這話是你自家害怕了吧?”芳華被他捏得生疼,不過聽了此話,不覺喜歡起來,眼眉彎彎的道:“既怎麼說,我的心同你是一樣的。”鳳弦聽罷如釋重負,將他摟進懷中道:“守真我已向爹爹言明,此生除了你左芳華,我心裡再不會有旁人。”芳華仰臉望著他道:“倘若他為此,要與你斷絕父子之情了?”鳳弦頓了頓道:“實在迫不得已,我便帶你去那蘭玉國。無論怎樣我決不負你,只是……”芳華自然明白他的擔憂,深深凝視著他的眼睛道:“你放心,果真到了那天,我願隨你海角天涯不離不棄。”鳳弦不免有些激動,忍不住捧了他的臉一路吻將下去。芳華又是害羞又是好奇,半推半就的勉強應承著。
直到被鳳弦抱進了裡間的床上,他才陡然驚醒。一面躲避那炙熱的嘴唇,一面喘吁吁的道:“你瘋了?青天白日的……就……唔……就怎麼著?有人……有人闖進來可怎麼好?”鳳弦聽他說得極是,急慌慌地跳下床,光著腳跑到外面將房門插好,又撲回床上。
芳華見他一副急色鬼的模樣,一時哭笑不得,踢了他兩腳罵道:“你這不是此地無銀三百兩嗎?”鳳弦此刻只想著一親芳澤,俯身咬著他粉粉的耳垂,呢喃道:“守真你……你早就……早就答應要給我的,我現在想要,求求你快給了我吧。”芳華雖然心亂如麻,哪裡抵得住他百般軟語相求,最終慢慢放下擋在胸前的雙手,索性任他擺佈。
鳳弦此時就如一隻尋找美食的狗狗,一寸一寸的在芳華身上探索著。動作生澀卻不失溫柔,芳華被他弄得渾身酥麻,不由自主細細的呻吟起來。鳳弦望著身下之人,似臨朝露之海棠嬌豔欲滴。如斯媚態叫他漸漸有些瘋狂起來。芳華存著最後一絲清明,提醒鳳弦將帷帳放下。於是,一派大好春光盡掩於簾後。唯一能聽見的是,那讓人臉紅心跳的喘息聲,和歡快的碰撞聲。
“啊!嗯……泊……泊然……你……你做什麼?”“你……你忍耐一下,我不會……不會弄疼你的。”“嗯……嗯……啊!疼,泊然我疼,你輕點!”“我已經很輕了。你別怕,一會兒便好。”“嗯……疼啊!我……啊……我不玩兒了,你快出去!”“到這會兒了,叫我如何收手?守真你……你救救我,救救我!”“嗯……啊!那裡髒,你……你怎麼……怎麼用……啊……泊然,泊……我受不住了……受不住了!啊!你別動,別……別動。”“我慢慢來,慢慢來。守真,守真,你是……啊!你是我的……是我的!”“泊然……泊然……啊……啊……你混蛋!”“好了……好了……啊……啊……”
許久,喘息聲漸漸平復。只聽簾內芳華咬牙切齒的罵道:“你還不滾下去!”少時,忽聽鳳弦驚叫一聲道:“了不得了,怎麼……怎麼會有血的?”一陣響動之後,芳華顫聲道:“我叫你別動你非要動,只曉得自家快活。哎呀!席上也有了……這……這白的又是什麼?一會子讓人家看見了,可怎麼說了?還不起來!你還笑,有什麼好笑的?佔了我的便宜,就歡喜成這般模樣了?滾開些!”鳳弦笑得手直打顫,好容易掛上帷帳,兩人忙著各自收拾起來。
鳳弦穿好了衣服,又將床上擦拭乾淨。見芳華手腳綿軟,半天也裹不上那白綾,遂坐在他身邊幫著他弄。不想,弄來弄去竟又動了情。一面吻著紅潮未退的臉頰,一面將手往那兩腿間滑去。芳華趕忙抓住他的手恨聲道:“你想叫我死嗎?真看不出,你竟是個色中餓鬼!”鳳弦此刻臉皮厚得很,用手撫著那玉一般滋潤的長腿,在他耳邊輕聲調笑道:“遇見別人我便是正人君子,遇見你我自然便是色中餓鬼了。”說罷又來親他的嘴,被芳華開啟去道:“適才見你駕輕就熟的樣子,只怕不是第一次了吧?”鳳弦在他肩上拍了一把道:“你休要胡亂猜疑。皆因你與旁人不同,郡王才將你看管得十分嚴密。外頭的那些雜書畫冊,你自然無法看到。再說,我眼看著就十六歲了,難道還不該懂這些人事嗎?你不說自家短見,倒還來……就拿這血來說吧,書上說,凡女子首次同房,都要留少量的血。這乃是處子之血,證明此女子是清白之身。”芳華瞪著他道:“你既然知道,為何方才還大驚小怪的叫嚷?”鳳弦一面與他整理衣衫,一面道:“我只是見書上怎麼說,又不曾親眼看到過。再說你……你流了那麼多血,我心裡有些發慌,因此便叫嚷起來。還疼得厲害嗎?下次我一定再輕一些。”芳華氣得回身捶了他幾下道:“還想……你還想……有下次?”鳳弦理直氣壯得道:“世上夫妻皆是如此啊。若一生只這一次,豈不家家都要絕後了?你當我真有隱疾了?”芳華氣鼓鼓的瞪著他道:“好啊,下次我在上你在下,也讓你嚐嚐這滋味兒。”鳳弦聽罷撐不住笑出了聲,攬了他的肩悄聲道:“你我的路不一樣,我自然要比你疼的多。再說……嘿嘿……我方才見你那東西雖也有些知覺,卻是軟的可憐,你還是……哎呦。哎呦……”不等他說完,身上便捱了芳華實實在在的幾拳,忙賠了笑臉趕著討饒不迭。
芳華已有些神疲惓乏,追了幾步便在桌前坐下。鳳弦笑著與他斟了酒,又將自己杯中斟滿,端正了顏色舉杯道:“從此你我便是一體。我們雖不能像世上夫妻一般,正大光明受親友祝福。這杯便算是合歡酒,守真可願與我同飲?”芳華手持酒杯起身道:“沒有祝福又如何?只要你我此生常伴一處,便是最大之幸事。”說罷二人手臂相交共飲此酒。
原打算在外頭用過晚飯回去,芳華因身上汗津津的,下面很不舒服。見天色也有些發暗,像是要下雨的意思。便催著鳳弦,同七娘告辭回府去了。
望著鳳弦去遠了,芳華趕緊吩咐採茗,備下熱水沐浴。時鳴在旁絮絮叨叨的問他,怎的提前回來了?都上哪兒去玩兒了?在什麼地方用的午飯?芳華在路上,便覺下面有些不對勁兒。雖不十分疼痛,總有些粘乎乎的。害怕被他察覺,只得耐著性子敷衍幾句。
進到房內卻不敢坐下,只說是熱得很。時鳴叫人打了水服侍他淨過面,又展開扇子為他扇涼。因離得近,忽然發現芳華雪白的脖頸上,隱隱約約有一小塊紅斑。時鳴伸出手指輕撫道:“這是怎麼了?”芳華還算反應得快,故意伸手撓了兩下道:“雖已立秋蚊蟲還是多的,咬兩口有什麼打緊?”說罷往旁邊悄悄踏開一步。時鳴待要再問,外頭回說水已燒好,只得叫他們抬進來。
採茗依舊在門外伺候,時鳴亦退往屏風後聽傳。芳華低頭看那褲子上,果然有一攤血跡,微微有些發慌,暗道:“不是止住了嗎,怎的又有了?”肚中反反覆覆將鳳弦罵了十餘遍。時鳴自然是瞞不過的,此事斷不能叫他知道,至少現在不行。
時鳴聽芳華喚他,忙轉進來問何事?芳華儘量將身子往水裡沉了沉,以遮掩那被“蚊子”咬出的痕跡。指了指換下的衣衫道:“我好像……又有些見紅。”時鳴吃了一驚,急走過去一看,詫異的回頭望著他道:“不是上月中旬才行過經嗎?怎的……”又看了看芳華的臉色,問他疼不疼?芳華雖不後悔,多少有些羞慚。時鳴見他紅了臉,忽然猜到什麼,近前小聲道:“所以四郎提前回來了,衙內不曾窺破吧?”芳華搖了搖頭。
時鳴自去將那褲子處理了。又到衣櫥裡,尋出行經時用的布套子。把潔淨的草紙疊好套進去,同乾淨衣服一起擺放在旁邊的椅上,這才退回屏風後。
等芳華沐浴更衣收拾完畢,時鳴一面與他擦乾頭髮,一面猶豫著問,是否要清禪過來看一看?芳華心下一陣好笑,暗道:“你才將人家打了一頓,見了面可怎麼處啊?”想罷,將頭枕在他腿上道:“伴伴覺的戎先生為人如何?”明顯感到身下的肌肉一僵,芳華眼中閃過一絲壞笑,緊著催他快說。時鳴的心咚咚的跳著,佯裝鎮定的道:“怎的想起問這個?四郎不累嗎,且睡會兒吧?”芳華將臉在他懷裡蹭了蹭道:“我在想,雖然平日見你們時時拌嘴,可你從未躲著他呀,怎的這些日子伴伴……”時鳴
暗中一陣叫苦,勉強笑道:“他與我有救命之恩,我唯恐慢待了他,四郎怎說我在躲他?”芳華很知道他的性子。眯著眼睛權衡半日,最終還是決定,不忙將此事與他挑明。待過兩日,去探探清禪的意思再說。於是佯裝瞌睡,閉了眼不在說話。時鳴扯了被單與芳華蓋好,待他睡熟了方輕手輕腳的,將他安置在床上躺好。
到外面囑咐採茗好生伺候,叫人備馬徑往新真堂而來。
他在此處養傷一月有餘,有幾個管事都認得他。聽說來找清禪,便告訴說,戎大夫這幾日身子有些不爽快,在家歇著了。時鳴算算日子,離上次不歡而散也有四五日光景。那日被他氣得不輕,手腳難免失於分寸,莫非跌壞了不成?我若此時去豈不叫他誤會?若再來糾纏那便如何是好?轉念一想,清禪畢竟是自己的救命恩人。時翔雖來照顧了幾日,終究是在宮裡當差,哪裡脫得開身?其時倒多虧了清禪。醫家該做的他都做了,餵飯喂藥,洗臉擦手服侍人的事也做了。那幾日傷重無法動彈,連大小便均是他親自服侍。若真將他打傷了,叫我心上怎麼過得去?忙問清禪患了什麼病?誰知,那幾個管事都不甚清楚。時鳴猶豫再三,還是打聽了他的住處,一路趕過去。
眼看便到了門口,卻又撥轉馬頭往回走。走了不上十幾步,又勒住韁繩坐在馬上發呆。好容易蹭到清禪家門口,莫名的竟有些心虛起來。咬了咬牙道:“我只是交代他,莫在四郎跟前露出馬腳,說完便走。”忽又想道:“露出什麼‘馬腳’?我與他什麼都沒做。”看看巷子裡無人經過,伸手在門上拍了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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