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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一世繾綣,血色山河 158章我不欠你什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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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八章塵埃落定惜離別。

第一百五八章

握著慕羽的手,蘇蠱跪在床頭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慕羽有著淤青的臉龐。

突然床上的人動了動。

蘇蠱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慕羽的眼睛被黑色紗布蒙著。本來不怎麼好的眼睛受到了如此大的創傷,得好好修養才能斷絕再一次失明的可能。

慕羽嘴巴微微動了動,沒有發音。

舌頭真疼,那個時候他是想過自殺的,可是一想到蘇蠱若回來看不到他定會難過的。他怎麼能讓蘇蠱難過呢。

蕭條的世間,還有他是他的無法釋懷。

即使塵世滄海桑田幾千年,儘管物是人非幾千年,唯有他,還是他慕羽的蘇蠱。永遠都不會變。

輕輕地動了動手指,慕羽反手握住蘇蠱的手,一瞬間,蘇蠱感動的無以復加。

不知道該怎麼表達自己的想法,蘇蠱只能站起來,低下頭,用自己的額頭抵在慕羽的額頭上。

靜靜的呼吸聲充斥在主屋內,呼吸交纏,水墨渙散。

秋陽高照,海棠生香。

和風吹拂,玉荷搖曳。

醉夢如煙,恍若隔世。

一切彷彿只是個夢境,垂死掙扎中清醒過來之後發現夢醒了,而他就在身邊,這是怎樣的感動,慕羽不知道,他只知道在醒來的一瞬間,摸到了那人的手的時候他的眼角有點溼潤。

不是矯情的人,卻時刻被一些小的感動打動。

蘇蠱輕輕地攤開慕羽的手,一筆一劃地在慕羽手上寫下:不要怕,我在這裡。

淚水沿著俊秀的臉龐滑落。

蘇蠱看到了水跡,匆忙握住慕羽的手無措地不知如何是好。

攤開慕羽的手蘇蠱繼續寫道:小羽,我在這裡,哪裡都不去了,別哭……

慕羽沒有動靜。

一動不動地躺在床上,蘇蠱仔細一看,竟是又睡著了。

蘇蠱不知道,慕羽之所以能在那一刻醒來是因為夢靨。

慕羽的夢裡,蘇蠱被人打的失去了知覺,他想要吶喊,想要救他,可是無奈逃不出去眼前的大網,眼前的大網裡突然多了一個人,猙獰的面孔扭曲著,猥瑣地向著自己靠近,慕羽想要逃離,卻無法動彈。眼睜睜地看著那人近了又近。

他掙扎著,吶喊著,喊著蘇蠱的名字,可是他就在遠處眼睜睜地看著蘇蠱被人打的鮮血淋淋遍體鱗傷。

腦袋裡面一直迴旋著那人猥褻自己的情景,似乎是在黑暗的地牢,似乎是在骯髒的土地上。

他試圖逃離,卻怎麼也逃不脫那張大網。

你被人狠狠地玩弄,到最後羞愧屈辱讓他終於下定決心咬了舌頭。

這不是夢,是慕羽潛意識裡的恐懼。

蘇蠱一直守在慕羽的床頭,哪裡都沒去,國事丟給了季如墨。

李白被季如墨扔進大牢了,李白也看透了。死了也就死了吧,最起碼還對得起那個清白無瑕的人兒。李白後悔自己當初為什麼要來到這個鬼地方,如果混跡民間的話或許他現在還逍遙自在的四處遊蕩呢。

李白想想就覺得悲催,這古代真不是人待的地方,死了就死了吧。或許還能回到現代也不一定。或者再次投胎轉世再次為人。

也沒有什麼大不了的了。

司馬彩芸被季如墨軟禁在後宮,現在就只等蘇蠱恢復過來給她個交代。

抱著麟兒,司馬彩芸滿足地笑著。

“麟兒,母后要是走了你一定要乖乖地聽父王的話呀,你要記著,母后是愛你的。”點了點麟兒的鼻子,司馬彩芸滿足地笑了。

麟兒居然也露出了笑臉,咯咯地笑個不停,司馬彩芸將麟兒交到旁邊宮女的手裡,淚如泉湧。

身後的貼身侍女小溪上前扶住司馬彩芸哽咽道“麟兒王子會健康長大的,夫人。”

司馬彩芸用手捂住嘴巴,轉身走到了一邊居然抽泣了。

小溪看了看那個女人,又看了司馬彩芸,輕輕道“謝謝你照顧王子。”

白火煌面無表情道“我會的。”

之後再也沒有遲疑就離開了。

司馬檀被季如墨的銷魂十六保從孤城城外抓獲,本來東離驀玉已經到了西薔,可是衛明褚葛和風鷹慕彥突生事端,本來在全力以赴地攻打樂清的褚葛居然調兵去了西薔邊境,慕彥以為褚葛想和他分西薔這一杯羹於是就跟衛明諸葛槓上了。

東離驀玉在當天晚上就去造訪了慕彥,慕彥表示他沒有得罪衛明諸葛,他為何要跟他同分西薔。

東離驀玉沒有說話,只是一個勁地笑著。

他倒要看看最後鹿死誰手。

離開的時候讓司馬檀照顧好慕羽,不能讓他有半點損失,可是東離驀玉怎麼會知道他離開的日子就是慕羽橫遭劫難的日子。

等再次回到孤城的時候已經物是人非了?

東離驀玉怎麼也不會想到離開的短短兩三天就能發生如此翻天覆地的變化。

陳果沒有找到,司馬檀被收押。

蘇蠱的怒氣還沒有消。

慕羽自從醒來之後不會笑了,也不會說話了。

偶爾和蘇蠱一個眼神的對視都能讓蘇蠱難受半天。閻羅和容之歡寸步不離地跟著他,閻羅不待見蘇蠱,是真的不待見。

就那樣一個醜八怪有什麼資格讓公子如此死心塌地?憑什麼?

閻羅不知道,每每看到公子看蘇蠱的眼神他就不爽,他真的很想把蘇蠱揍一頓,要不是他,公子也不會變成如今這樣。

蘇蠱每次來到沁雨閣的時候慕羽就坐在窗邊看著遠處的風景,今天天氣格外地清冷,剛進門就看見慕羽單薄的身影在門戶大張的沁雨閣內揮毫潑墨。

蘇蠱什麼都沒說就走過去,輕輕地從後面擁住慕羽,慕羽沒有回頭也沒停手。

師父過兩天就要走了,他今天讓自己做出個決定。

放他走,或者讓他死在自己身邊,兩個選擇必須讓他選一個。

他也犯難啊,兩個選擇,都是讓自己萬劫不復的。

到最後他只能選擇讓他離開,為了他,即使讓他享受百年孤獨他也不會眨一下眼睛。

小羽走了,就有活著老去的機會,然後等他也老去的時候他就可以奔赴天涯海角去找他。

只是,為什麼這麼捨不得他。

將下巴搭在慕羽的肩頭,蘇蠱寵溺地摸了摸慕羽的頭髮。

手伸到前面抓住慕羽的手,蘇蠱拿起慕羽手裡的筆,在旁邊的竹簡上寫下:或許過兩天師父就走了,小羽答應我,跟師父去療傷好不好?

慕羽垂低眉眼,看了一眼,抓住蘇蠱的手,點頭。

蘇蠱放下筆,疼惜地摟緊懷裡的單薄身體,良久沒有動作。

李白和司馬檀被關在一起了。看到司馬檀的時候李白直接就抓了上去“你大爺的老狐狸!我要是死在這裡的話都是你害的!你不是能耐地很麼?啊?怎麼如今也這樣狼狽了?你再得瑟呀!果然老天是長眼的!”司馬檀的脖子被李白一下子就掐住了,司馬檀掙扎,外邊的人看見了也當做沒看見,又自顧自地聊天去了。

突然外邊有兩個獄卒道“君上居然要廢君夫人!真是不可思議!果然司馬家大勢已去了麼?”

“那還用說。”那人回頭瞅了眼司馬檀,陰陽怪氣道“做了那麼多傷天害理的事情還差點把國師和君上給殺了,他能活得久那才是怪事呢。只不過君夫人真心是無辜的。”

李白或許也猜到了幾分,蘇蠱廢后也是不得已而為之,情有可原的吧。

只是眼前的人真的害得他不淺,害他年紀輕輕就要死在這個鬼地方了。

李白越想越氣,越想越想罵娘。

於是他就真罵了“我就算死也不能死在你前面,我要先勒死你然後再讓蘇蠱把握我殺了,司馬檀,你還債吧你!媽的!勞資被你整得夠慘得了吧!你不死都對不起我啊!”

司馬檀沒有掙扎了,怎麼說李白也是善良的有為青年,不會無良到真的殺人去,他只是看不慣這個老傢伙飛揚跋扈地踩在自己頭上指指點點。

看到司馬檀沒動靜他也放開了,無聊地蹲到角落開始畫圈圈“哎,我自作孽不可活。”

司馬檀瞥了一眼沒有說話。

“你妹的,我擦!”無端的,李白就是想爆粗。

心裡窩火地跟很。

成苟找到餘嫣的時候餘嫣已經被趙務廷糟蹋了,最後他還是沒有保護好餘嫣。

趙務廷被滿門抄斬的時候已經是離那天晚上有大約三天的時間了。

餘嫣是他在趙務廷家快被封的時候進去救出來的,餘嫣的衣服已經破損不堪,嘴裡還一個勁地喊著“滾啊滾啊,姑奶奶愛的是小蘇……都滾啊——”

看著餘嫣瑟瑟發抖地往牆角退,成苟才發現,餘嫣腿上血跡斑斑。

一把抱住顫抖的餘嫣,成苟哭了。

哽咽著抱著餘嫣哭的比他被人糟蹋了還委屈。

一邊哭一邊喊“嫣兒,我會照顧你一輩子的,嫣兒。”

餘嫣反應過來是成苟的時候哭的更兇了。撕心裂肺的吶喊,成苟只覺得餘嫣似乎壓抑了好久。

從那時起,餘嫣再也沒有說過粗話,跟慕羽一樣,基本不開口了。

成苟帶著餘嫣來找蘇蠱的時候,餘嫣哭了,看著那個醜八怪一樣的蘇蠱,餘嫣一下子就撲進了蘇蠱懷裡。

蘇蠱沒有推開餘嫣。摸著餘嫣柔順的長髮,蘇蠱看著成苟一言不發,成苟看著蘇蠱笑了笑,拉過餘嫣道“君上,謝謝您的不殺之恩,從此我和嫣兒就離開這裡了。”

蘇蠱看著成苟和餘嫣,沒有任何表示,轉身進了上書房。

第一百五九章一切都沒有關係。

第一百五九章

蘇蠱轉身去了上書房,擬好諭旨,又親自拿了出來。

交給身邊的林易天,蘇蠱一點頭,展開手裡的明黃錦布,站在餘嫣和成苟面前,看了一眼餘嫣和成苟,目不斜視地開始宣讀起來。

“餘嫣和成苟接旨!”

餘嫣看了蘇蠱一眼,沒有說話跪了下來,成苟也跪了下來。

“市井百姓餘嫣和成苟在孤家遇難之時救孤家於水火之中,如今孤家想封餘嫣姑娘為我西薔公主,封成苟為我西薔孤城守將!即日勝任!”讀完以後林易天不動聲色地皺了皺眉,將錦布交給餘嫣手裡,餘嫣看著蘇蠱,淚流滿面。

成苟不可思議地看著那個男子,頎長的身影有點單薄。

蘇蠱轉身再次進了上書房,召見群臣上朝。

朝堂上,蘇蠱召見了李越和成苟以及餘嫣。將帥印和兵符交到成苟手裡的時候蘇蠱狠狠地捏了把成苟的手。

成苟突然感覺到有愧,他對這個男人有愧,那時候他對他那麼壞,最後還逼走了他,可是他卻不計前嫌,以德報怨。

成苟慚愧地低下了頭。

李越是李家唯一倖存的孩子了。

十八歲,就被蘇蠱親定位抵抗外敵的先鋒。李越什麼話也沒說。

李越一直記得,哥哥是怎麼死的,爹孃是怎麼死的。

他發誓一定要為哥哥和爹孃報仇。

派林易天去給餘嫣安排了住處,餘嫣住在了沁雨閣不遠處,離少師院很近。

蘇蠱給她安排了一個機靈的宮女,是個十五歲的孩子,比自己小不了多少。

來到自己的小院,那個丫頭一直在說蘇蠱的事情。

“聽說我們君上被人陷害了以後是公主你救的他啊,公主你真是好人。”那孩子眼神清明,純潔無比。

餘嫣點頭,微笑著。

“公主你知道麼,其實我們君上命苦得很,我十歲進宮,一直都是跟在君上身邊的——他這麼年輕就承擔起這麼重的責任,我們都很心疼他,也心疼那個陪在他身邊的少年。”那個宮女突然暗淡了眉眼“真希望君上能好好的跟國師在一起。”鋪好床,姑娘回頭甜甜一笑道“奴婢叫媛兒,以後公主的衣食起居都是奴婢在照顧的,公主若有什麼需要都可以跟奴婢說。”

餘嫣苦澀一笑道“我好累,媛兒,我休息會兒。”

其實餘嫣並不是貪戀這個每個女孩子都羨慕的地位,他只是不想就這麼離開而再也看不到他。

那個一伸手一抬頭都能碰見的男子如今已經高高在上,餘嫣知道,她再也沒有機會和他比肩了。

司馬彩芸被蘇蠱打進了冷宮,孤零零的冷宮,蕭瑟,卻也安靜。

司馬彩芸靜靜地待在那個地方,偶爾出來在院子裡曬曬太陽,小溪在水井旁洗衣服。

院子裡沒有人打掃,落葉飄了一地,如同一個個折翼的蝴蝶。

司馬彩芸突然恍惚了神思,她是那麼想代替父親死去,她多麼想向蘇蠱求情讓他不要殺司馬檀,可是現在說什麼都晚了,她根本就見不到蘇蠱,更別說求情了。

秋風呼嘯。院子裡有幾株菊花,還有一顆梔子花樹,翠綠的枝葉在微風中搖擺,合著微風的節奏,慢慢舒展枝葉。

漫漫長空偶爾飛過一群大雁。

感覺後面有人,司馬彩芸回頭。

那男子白衣白髮地站在他的身後。

彩芸以為是幻影,慢慢伸手去觸控,那男子的頭髮。

華髮如雪,俊朗眉眼。

抓一把華髮在手裡,彩芸慢慢閉上眼睛,兩個人誰也沒說話。

子良就那樣靜靜地陪著它站著。

良久,彩芸才放開子良的頭髮,把手收了回去。

“君上說了,你可以戴罪立功的。”

彩芸沒有說話,獨自走到石桌前坐下,拿起手邊的女紅,一針一針地繡起花來。

子良從來不知道,那個在戰場上英姿颯爽的女子,拿女紅的樣子那麼好看,恬靜,清冽。

良久彩芸才開口道“我知道了。”

子良還站在原地,說了句“無論生死,我都陪在你身邊。”就離開了。

看著那遠去的身影彩芸眼角溼潤了。

何時,才可以和他遠離這亂世的紛擾。

彩芸知道,這輩子不可能了。

果然,女人的直覺是那樣的準。

子良終於明白為何他算不清那個女子的命了,他是個卦師,能算世間所有的事情,唯獨算不了自己的命數,所以,他算不清司馬彩芸的命數。

那個女子的生命註定和他的相糾纏。

餘嫣睡醒之後已經是晚上了,王宮內燈火通明,她吃了點晚膳就讓媛兒帶著她四處溜達去了,媛兒在前面打著燈籠走著,笑著鬧著“公主你知道麼,這是我見過最好看的王宮了,果然君上回來就是好。”

餘嫣笑了笑,沒說話。

突然來到了一個優雅的小院前,餘嫣看了看門前五米高的青竹,停下腳步。

媛兒感覺她不走了,返回來解釋道“這裡是少師院,一般很少有人來,只是這兩天國師和少師住在這裡。”

餘嫣抬頭。

國師麼?那個君上深愛的男子麼。

剛要抬步離開突然聽到裡面有人說話“羽兒睡了,經過這兩天的治療,身體好多了,只是他不肯開口說話,我也沒有辦法了。”

蘇蠱垂低眉眼沒有說話。

季如墨繼續說“我十天後就帶他走了,不要掛念,做你自己的事情就好,明天我也就可以治遼你的臉了,十天後應該可以復原。”

還是沒人回答。

蘇蠱不知道心裡是什麼感覺。

餘嫣站了會,離開了。

蘇蠱在院子裡坐了良久,季如墨早去休息了,感覺冷風吹過的時候蘇蠱才起身進了慕羽的房間。

跪在床邊看著慕羽如畫的眉眼。

荏苒光華的清冽。

還好,眼睛沒有事。

長長的睫毛在下眼處投下一片陰影。

薄唇緊閉著,呼吸綿長。

伸手去碰觸,卻怕驚醒他又抽了回來。

看了良久,蘇蠱才準備起身離開,剛轉身手腕就被人抓住了,蘇蠱驚鄂地回頭。

只見慕羽閉著眼睛,咧開嘴唇,笑了。

蘇蠱恍惚了神思。

這是小羽這麼幾天來第一次對著他笑,蘇蠱突然感覺到無比感動。

回身返回去撲在慕羽身上將他抱了個結實。

慕羽伸手緊緊環住蘇蠱的身體。

不知何時,蘇蠱已經上了床,而他就躺在慕羽的懷裡,睡著了。

慕羽睜開清明的眸子,盯著床棚良久。

第二天蘇蠱去上朝的時候慕羽去天牢看了司馬檀和李白。

看著那個與蘇蠱相似的眉眼,慕羽閉了閉眼睛。

司馬檀看到慕羽的時候沒有任何動作。

慕羽示意容之歡將帶的飯菜拿進去,李白本來蹲在牆角打盹,可是當他聞到飯菜香味的時候突然就來了精神。

當他看到那個男子就在不遠處的時候他又不敢動了,慕羽報以微笑“吃吧。”

這是慕羽醒來後第一次開口說話,舌頭還有點疼。

李白低下頭“對不起,對不起……”

“沒關係……”

李白詫異抬頭,對上那雙眼睛,居然沒出息地眼角溼潤。

司馬檀坐在那裡把頭別在一邊不看慕羽。

慕羽拿了飯菜送到他手邊“我替他謝謝你幾十年的衷心。”

司馬檀抬頭,凌亂的髮絲遮住了蒼老的容顏。

“父王他老人家有你,很幸福,你守了他一世,守了他的江山和他的一生,所以我們都不怪你。”

司馬檀不可思議地看著慕羽那如畫的眉眼。

近距離的觀察,司馬檀突然發現慕羽跟一個人長得很像。

是誰呢?

想了想才恍然大悟,他長得像蘇穆。

是的,他是他的孩子,怎麼能不像呢?

你可知道,你生了一個出色的兒子,蘇穆。

“吃好喝好,我會放你走,從此閒雲野鶴,歸田卸甲吧。”

司馬檀沒有說話,只是自從他走後,許久未曾溼潤的眼角溼潤了。

緊緊握住慕羽的手,司馬檀哭的顫抖。

“對不起……對不起……”

“沒關係……”

一切都沒關係,真的沒關係。

看著慕羽嫻熟地為他斟酒,司馬檀感覺自己罪孽深重。

李白在一邊默默無語地吃著自己的,慕羽坐在了司馬檀身邊,司馬檀往旁邊挪了挪。

“你肯定知道父王的生平吧。我多麼想知道關於他的一切和我孃的一切。”

蘇蠱下朝以後就奔去了少師院,可是慕羽不在,讓林易天打聽了下才知道慕羽去了天牢。

來到天牢的時候就看見慕羽和司馬檀並排坐著。

司馬檀蒼老的聲音傳來,語氣裡是從來沒有過的溫柔。

偶爾看到他的臉上有幾分幸福的顏色,瞬間轉變成苦澀的笑意。

司馬檀說“征戰沙場的他不把命當命,我怕他年紀輕輕就戰死沙場,所以無論如何都要跟在他身邊,久而久之,日久生情,我知道他對我的感情是Xiong-Di之間的那種感情,可是我還是陷進去了,就跟你和君上一樣。你知道我有多羨慕你們,儘管世俗不容倫理不容可是你們還是義無反顧地愛了,而我,卻從來沒有得到過……甚至,你父王連死的時候都不讓我看見……”

慕羽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地聽著。

蘇蠱躲在外面,沒有進去。

第一百六十章空白朝代架空史。

第一百六十章

蘇蠱躲在外面看著慕羽如畫的眉眼,聽著他那如清泉般悅耳的聲音,喉頭有點哽咽。

司馬檀一直眼神空洞地望著前面說著屬於他和蘇穆的過往。

那執著,那不甘,還有那遺憾,都無所付託。

咫尺天涯,相望無話。

江山畫卷,泛黃,可是那人早已不在了。

即使顛覆了天下,他也看不到了不是麼。

眼角溼潤,最後成為兩條水跡從蒼老的容顏上跌落。

司馬檀緊緊地閉上眼睛“回去吧,這裡潮溼地很,幫我……幫我好好輔佐蘇蠱……”

“我會的。”即使搭上性命我也會幫他還給天下一個太平盛世。

“回去吧……”無力的話語,似乎用盡了氣力。

慕羽起身,容之歡進來扶著他,突然司馬檀又說“讓他防著東離驀玉,我一敗,東離驀玉了肯定會在風鷹與衛明之間煽風點火。”

慕羽回頭,點頭。

李白看著慕羽離去的身影,突然跪下來道“國師,我有一事相求,你可否幫我?”

慕羽疑惑地回頭“什麼事?”

冰冷的話語讓李白心裡一驚,可能也只有慕羽可以幫他了。

“可能我說了你也不信,國師,你且聽我說說。”

慕羽又折回去坐到李白身邊,耐心地等著李白繼續說下去。

看著慕羽回來坐到身邊,李白再次文藝地想要眼角溼潤了。

“國師,你相信輪迴麼?”

慕羽低垂著眉眼,睫毛在輕輕地顫抖,想了會兒才說“信。”

李白繼續道“我是未來人,來自二十一世紀,我不知道你這個是什麼朝代,可是跟我們歷史上的戰國時期很像,不知道這是個什麼朝代。”

慕羽抬頭“戰國時期麼?這稗野似乎比戰國晚一點,戰國的歷史我也知道一些,周天子的天下被七雄瓜分,而稗野天子的被九州諸侯王瓜分,說起來都是差不多的。這是個被人遺忘的朝代,沒有歷史考究的證明,這是個屬於我和他的朝代,因為是稗野,所以才有我和他,所以……這是個不為人知的朝代……可是在這個天地裡,世代相傳,我們有自己的歷史,有自己的天地……”

李白點頭“說白了,就是一個架空的歷史,毫無根據的朝代。”

“是,可是,我們有我們的天地。”

“如果你轉世轉到二十一世紀,並且跟我一樣熟知我們中國歷史的上下五千年,你會不會忘了這個無中生有的朝代與天地。”

沉思良久,慕羽笑了“怎麼會忘,這是我落地生根的地方。”

一直不說話的司馬檀突然開口說話了“即使時間會讓你遺忘,你也會有印象。”

“說實話,在未來到這個鬼地方的時候我從來不信鬼神輪迴,可是在莫名其妙地穿越之後我就信了,並且深信不疑。”李白道。

“可信可不信,在於一個人的心態而已,好多事情如果你覺得有它就有,沒有它就沒有。”

李白不禁感嘆,這典型的唯心者。

“也可以這麼說吧。國師,我想回家……”

“回到未來麼?”

“嗯。”

“怎麼回去?”

“我想在這麼大的稗野找到一個名叫玉骨如意的東西,找到它,或許我就可以回去了。”

“玉骨如意?”

東離的震國之寶,怎麼能輕易找到呢。

“玉骨如意是稗野不可多得的寶貝,玉骨如意,價值,根本就沒人見過它長什麼樣。”司馬檀嗤之以鼻“你就等著死在這裡在轉世投胎到未來吧。”

“不,我一定要回去。”

慕羽沒有說話。

要找玉骨如意,比登天還難,不說東離驀玉的勢力很大,也不說他的手段殘忍暴力,就光一個東離王宮要想混進去簡直比登天還難。

“聽說玉骨如意是一個的骨頭製成的,一個絕代風華的女子的遺體被火化之後成型的。”司馬檀悠悠道。

慕羽點頭。

“陰氣重的很,這種東西一般放在寺廟或者佛堂。”

慕羽點頭,李白撓了撓後腦勺“我說怎麼那麼邪氣。”

“它能害人的同時也能救人,那種至陰至毒的毒蠱它都能解。”

慕羽點頭。

“看來,我是沒有希望了,國師,你可以幫幫我麼?我不想死在這裡。”

慕羽突然抬頭,看到外邊那個人影時恍惚了半晌。

許久才點頭“我幫你找找。”

起身向著外面走去。

剛出去就把蘇蠱抱了個滿懷。

蘇蠱沒有動。

“師叔不是說今天給你治療臉上的傷麼?怎麼來這裡了?”

蘇蠱深呼吸聞了一下慕羽身上散發的清爽香味,拉起慕羽的手在手心裡寫下:想你了,就來了。

慕羽咧開唇角笑了,閉上眼睛,不管四周人們異樣的眼光。

回到文乾宮的時候季如墨已經在門口等著了。

看著兩人手拉著手走來,季如墨輕輕地咳了咳。

慕羽立馬紅了臉頰。

季如墨看了眼蘇蠱道“上書房的奏摺還等著你呢,去吧。”

蘇蠱心不甘情不願地放開慕羽的手,轉身去了上書房。

慕羽走近季如墨輕輕道“師叔找我有事?”

聰明如慕羽,自然知道季如墨是故意支開蘇蠱的。

“羽兒,跟我去少師院。”

“嗯。”

來到少師院,慕羽突然發現海棠開了一院,似乎都有凋零的跡象,梔子花樹到處都有,翡翠透綠。

坐到石頭刻的棋盤前,季如墨招呼慕羽過去坐在了他的對面。

慕羽皺眉。

每每師叔有大事的時候都會這樣,先讓自己破了他的棋局,然後才說事情。

慕羽也不磨嘰,拿了一顆白色的圓潤棋子開始觀察棋局,良久才落子。

觀棋不語真君子,落子不毀大丈夫。

棋局如人生,這也是他曾經給褚諾說過的話。

師父常常教導他,人生如棋局,一不錯步步錯。所以做什麼事都得小心謹慎。

看到慕羽落子,季如墨讚賞地點點頭。

果然,這個師侄聰慧無比。

就幾步,棋局已解。

慕羽笑著抬頭“師叔,有什麼事你可以說了。”

季如墨手捻一顆黑色的棋子道“給蠱兒療傷,用到一味棘手的藥引。”

“什麼藥引?我去找。”

季如墨抬頭看了看慕羽,語氣強硬道“你找不到的。”

“都沒找你怎麼知道我找不到?”

“面陰傷,摯愛胸肉為引。”

慕羽身子一抖。

“所以,跟我走,不醫了。”

慕羽苦笑“雖然,皮相不過一皮囊,雖然我無所謂,雖然對我來說,無論他是醜是美都沒關係,可是他是蘇蠱,臉傷必須好起來。”

“你傻啊,那樣,你會死的。”

“我相信師叔,不會讓我那麼早離他而去。”

“你是痴還是傻?羽兒,三番五次,難道你還沒看出來麼?還沒有覺悟麼?待在他身邊本就是錯!”

“我知道,師叔,最後一次,讓我……最後一次……之後,我跟你走……”慕羽沒有抬頭,唇角的笑意刺痛了季如墨的了眼睛。

“最後一次,你說的。”季如墨起身,離開了。

慕羽抬頭捋了捋掉落耳邊的碎髮。

風吹過,揚起青絲幾根。

慕羽摸了摸胸口。

蘇蠱,雖然會有點危險,會有點疼,可是,只要你能夠好起來,都無所謂了。

疼習慣了,就不疼了。

慕羽知道,身體徹底垮了。

再也無法承擔太多的痛苦,可是人生在世,又有幾個人能夠輕鬆走完一生呢。

在上書房的蘇蠱,突然感覺心臟處一陣痙攣,他狠狠地抓著胸口,冷汗如雨滴滴落。

錢小多看到蘇蠱如此模樣,嚇得不知如何是好,立刻喊了林易天進來,林易天扶住蘇蠱,蘇蠱抬頭,手仍然抓著胸口。

為何心口這麼疼?

為何?

蘇蠱不知道,在他疼痛的那刻,慕羽的胸口的一塊細嫩的肉被生生地剜了下來。

血脈相連,骨血相融。

那種感覺無論過多久都不會消散。

因為疼痛,那人的嘴唇被他自己咬的滲血,不長的指甲狠狠地嵌進了肉裡面。

到最後終於不堪重負地暈了過去。

季如墨流著冷汗為慕羽止了血,上了藥。

這孩子的慘烈,真的是世間無人能及的倔強。

愛上一個人,最後把自己搭進去,卻愛的義無反顧,無怨無悔。

緣分到底是個什麼東西,愛到底是個什麼東西?

怎麼會如此折磨人?

季如墨不知道,因為他從來沒有愛過誰,喜歡蘇蠱這個小孩,到最後他才搞清楚,其實,那不是愛只是一種師徒之間的微妙關係。

而羽兒和他,那才是真正的愛。

愛的義無反顧無怨無悔,即使知道不得善終,可是依然選擇了跳進這個死局。

倒希望這次,羽兒真的可以放下一切放下他,跟自己走。

季如墨知道,讓慕羽跟他走的機率很小,可是,為了讓他活下去也別無他法。

蘇蠱有他季如墨在身邊,自然不怕沒有謀士,再者說,還有一個韓子良輔佐其左右。

看著昏睡過去的慕羽,季如墨心疼又自責,如若當初不讓蘇穆帶著蘇蠱入風鷹,可能這兩人到現在也不認識誰是誰吧。

外或者,儘早斷了他們的後路,讓他們無路可退。

可是現在說什麼也遲了。

希望還可以補救。

第一百六一章怎麼捨得你離開。

第一百六一章

蘇蠱的疼痛慢慢褪去的時候,季如墨已經幫慕羽清理好了傷口。

胸前一塊肉被生生剜下的感覺跟死無甚差別。

蘇蠱緩和了下,疾步出門,剛走到後花園就被林易天擋住了去路。

“君上,少師請你去少師院一趟。”

蘇蠱低垂了眉眼,兀自抬步向著少師院走去。

剛踏進少師院的門口,就被一抹白色的身影吸引了目光。

蘇蠱上前,季如墨回頭“來了。”

蘇蠱點頭,季如墨手中拿著一把剪刀正在修剪院中的海棠花樹。

良久,季如墨才回頭看了看蘇蠱道“進去吧。”

蘇蠱點頭,轉身進了裡屋,不知是不是習慣,他總會不知不覺地走進那個男子的房間。

每次都不例外。

那男子蒼白著嘴唇,躺在床上,安安靜靜地,似乎失去了靈魂,蘇蠱剛要上前,胳膊被人一把抓住了。

“看到他身邊的床了沒?躺上去。”

蘇蠱疑惑地回頭看著季如墨,眼睛裡寫滿了不解。

季如墨繼續道“治你的臉傷。”

蘇蠱看了一眼季如墨,又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慕羽,脫掉外衣,躺了上去。

兩人並排地睡著,蘇蠱伸手握住了慕羽冰涼的左手。

慕羽處於昏睡的狀態,蘇蠱也沒問慕羽怎麼了,他總以為小羽是睡著了。

不多久,有個丫頭端了一碗藥進來。

季如墨接過,將碗遞給蘇蠱。

蘇蠱接過,起身。

突然心裡某個地方一抽搐。

“有什麼感覺?”

蘇蠱皺眉,他也不知道是什麼感覺,只是覺得心酸。

心酸的不得了。

看了一眼黑色的藥水,蘇蠱一閉氣,一飲而盡。

胃裡面翻江倒海的難受。

似乎有什麼要從喉嚨裡出來。

“使勁運氣,將所有的氣從喉嚨發洩出來。”

蘇蠱一使勁,提氣,深呼吸。

一口氣終於提上來了,然後,他毫無預兆地吐了。

吐了一地汙穢之物。

季如墨讓人打掃了以後開始治療。如果不出他所料,等蘇蠱臉傷痊癒的時候他的聲音也就該沒事了。

施展治療用了三個時辰,等季如墨走出那個房間的時候已經起夕陽西下,暮色四合之時。

蘇蠱和慕羽安安靜靜地並排躺著。

季如墨喊來門口的林易天“你對我有意見。”

季如墨拿著一把剪刀繼續修剪花樹,林易天站在他身邊道“不敢。”

季如墨淺笑“我好想要你,怎麼辦?”

林易天一個激靈退出去幾丈遠“不要開玩笑了。”

季如墨慢慢靠近,如畫的眉眼緊緊盯著林易天。

林易天一直後退,直退到牆邊季如墨才停下腳步“要我這麼讓你難受麼?”

“少師,你別逼我了,我林易天只是一個普通男人而已,別逼我。”

季如墨冷俏一笑,轉身感嘆道“大好河山,我得走了。”

林易天抬頭“走?去哪裡?”

“浪跡天涯。”

“可是君上需要你。”

“有子良在,我放心的。”

“是麼?”

“是。”

慕羽醒來的時候是午夜時分,守在身邊的閻羅,慕羽忍著疼痛,坐了起來,入眼的就是蘇蠱沉沉入睡的模樣,臉上纏滿了白色的紗布,有點嚇人。

感覺有動靜,閻羅才從睡夢中起來,看到慕羽起身,閻羅立馬上前攙扶。

閻羅一句話也不說,他心裡憋屈的很,不知道自己要為何為這個少年如此死心塌地,明明那人對自己一點好感都沒有。

到底是為了什麼。

閻羅不知道。

不多時,容之歡來換班,看到慕羽醒了立馬跑了過來噓寒問暖“公子你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慕羽蒼白著嘴唇和麵容搖頭。

說實話,胸口疼的很,一動都感覺撕心裂肺的疼。

容之歡扶住慕羽“不要亂動,少師說了,讓你一直睡著。”

“麻煩少師了……”

慕羽繼續躺下,緩和了下疼痛,輕輕道“你們休息去吧,明早再來。”

兩個人誰都沒有離開的意思,慕羽無力道“你們在我休息不好。”

這時閻羅和容之歡才相互看了一眼,轉身慢慢離開。

容之歡在門口又轉回來道“公子有事就喊我們,我們都隨叫隨到。”

慕羽無力地點頭。

等到那人關門離去,慕羽才使勁氣力爬到蘇蠱身邊,握住蘇蠱的手。

蘇蠱昏睡了,臉上的皮被揭了一層,也不知能不能弄回原來的樣子。

慕羽就那樣靜靜地,眼神清明地看著蘇蠱,胸口的疼痛那麼真實,他緊咬著牙,緊緊握住蘇蠱的手。

胸口又滲血了,疼痛感越來越強烈,最後,慕羽緊握著蘇蠱的手暈了過去。

兩人保持著牽手的姿勢各自昏迷了。

慕羽再次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中午了,蘇蠱還沒醒。

看到慕羽醒來,閻羅終於咆哮了“為了他你真的不把自己的命當命!蘇無痕!你就不會為我們這些擔心你的人想一想麼?”

慕羽沒有說話,良久才道“對不起。”

閻羅無話可說了。

慕羽那落寞又寂寥的眼神讓他心裡很難過。

容之歡拍了拍閻羅的肩膀,沒有說話。

能讓慕羽如此的人,整個塵世就那麼一個人,那個人是摯愛,也是兄長。

是帝王,也是貧民。

他就是一個被世俗束縛的人。

在蘇蠱昏睡的期間慕羽為他整理好了所有的奏摺和情報,也作出了相應的迴應。

少師院也誠然成了慕羽辦事的行宮。

每天為蘇蠱擦洗身體的事情就被還未痊癒的慕羽包了,每每為他擦洗身體的時候慕羽都會燒紅耳根。

每天為他喂一些湯藥,保持體力。

這樣的事情重複了一次又一次,終於在蘇蠱昏睡過去的第八天,蘇蠱慢慢轉醒了,入眼的就是慕羽柔順的長髮飄在自己胸膛的模樣,而自己卻全身赤裸地躺在他眼前。

蘇蠱試著掙扎了下“小……”

慕羽被嚇到了,停下手裡的動作,抬頭正對上蘇蠱不解的目光,慕羽果斷地扔下手裡的帕子快速出了屋,過了會兒林易天進來了,繼續慕羽沒有做完的事情。

完事以後林易天才給蘇蠱穿上衣服,季如墨也進來了。

唯獨不見慕羽。

蘇蠱苦笑,小羽害羞了,明明也不是沒有見過,怎麼還害羞。

突然蘇蠱發現了一件不可思議的事情!剛才他是不是發出聲音了?

蘇蠱試著又發了發“小羽……”

能發出來了!!!

聲音……

蘇蠱不可思議地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在喉嚨處摸了摸,季如墨笑道“沒錯,你能說話了,你的聲音好了。”

過了好一會兒蘇蠱都沒有從這個震驚中清醒過來。

直到周圍的人倒吸了口氣蘇蠱才反應過來,季如墨已經將他的臉上的紗布全部取了。

蘇蠱摸了摸自己的臉。

光光滑滑的沒什麼異樣,林易天拿來一個銅鏡放在蘇蠱面前……

鏡中的人,明媚如月,面板光滑如玉,最重要的是那個傷疤不見了……

蘇蠱驚訝地忘了迴應。

等反應過來的時候蘇蠱已經衝出了房門。

只在一瞬間就把在門外的慕羽抱了了滿懷。

“小羽……”雖然聲音沙啞的厲害,可是很真實的,蘇蠱是在喊他。

只在一瞬間,慕羽淚如雨下。

不知如何迴應蘇蠱,只能靜靜地站在原地,讓蘇蠱抱的緊了又緊。

……

“小羽,我能……我能說話了……”

沙啞的聲音有點顫抖,慕羽抓住蘇蠱抱在自己胸前得手,點頭。

身後的人都看著這一切,沒人上前打斷,也不忍打斷。

兩個人就那樣默默地相擁著,誰都沒有說話。

良久,慕羽才轉身,將臉埋在了蘇蠱的胸前。

能說話了就好,不枉自己的心思了。

蘇蠱總以為只要自己好起來小羽就不會離開了,即使他放他走,他也不會走的。

可是他想錯了,他本來就不打算讓他再為他涉險。

兩天以後,蘇蠱病情好轉,容貌恢復,聲音變好。

他在上書房批閱奏摺的時候季如墨突然求見,宣了以後才知道師父要離開了,連帶慕羽也離開。

蘇蠱很淡定地聽完季如墨的話。

“該說的我也都說過了。就不多說了。”

蘇蠱點頭,只是,捨不得。

季如墨說,蘇蠱不用來送他們了,蘇蠱點頭。

小羽,等我完成父王的遺願,我就可以追隨到天涯海角去看你了。

到那時誰也分不開我們了。

季如墨離開,蘇蠱站在窗前,負手看著雕花的窗欞。

林易天在外面背靠著牆,雙手抱在胸前,望著天空嘆息。

良久,蘇蠱才起身出門,看著林易天道“跟我去送送小羽吧。”

“嗯。”沒有君臣之別,只是朋友間的慰問。

帶著林易天來到孤城城樓,放眼望去,一切盡收眼底。

而就是沒有那人的身影。

蘇蠱嘆息地望了望天空“小羽已經離開了。林易天,這百年孤獨的日子,我該怎麼辦……”

林易天看了看那孤寂的背影道“等你完成對天下的承諾,你就可以找到他了。”

“是麼。”

“嗯。”

不知何時才可以再次與他相遇再次與他並肩侃談山河武林。

孤城城樓上,那男子孤寂慘淡的身影一如當初的蕭條,白衣男子站在某個角落,把淚水揉進了泥土。

第一百六二章蘇慕二位小劇場。

這裡是小劇場。

帥帳內,慕羽手裡拿著一隻小蟲子,一本正經地把玩著,蘇蠱剛巡視完軍營,剛進帥帳就看見慕羽抬頭對著他似笑非笑的,蘇蠱疑惑地走近他“小羽,你看我作甚?”慕羽朝他招了招手“君上你來。”

蘇蠱疑惑地走過去,慕羽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將小蟲子放在了蘇蠱手腕上,小蟲子瞬間不見,蘇蠱嘴角抽了抽“小羽,它不見了,到底是什麼東西?”慕

慕羽無辜地眨眨清眸,笑的無害“不過是一種對身體有益的蠱蟲而已。”“

“難道就沒副作用?”

“有……”……

“什麼?”

“性慾旺盛……”

“……”……

“這幾天你就不要找我了。”慕羽捋了捋耳邊的碎髮。

蘇蠱嘴角嚴重抽搐“你得負責啊小羽親……”……

“軍營裡貌似沒有女人,你可以隨便找個男人”蘇蠱淚流滿面,立馬大喊“師父!給我配解藥!!!”季如墨走進帥帳一臉的莫名其妙“你又哪裡受傷了?不是有小羽麼?”“他他他……”蘇蠱指著慕羽一個字也說不出來,然而慕羽卻說的雲淡風輕“沒事,就是研究了一種新的蠱蟲,給君上試試……”

季如墨瞭然道……“懂了,君上你安息吧,羽兒的蠱蟲除了他自己,無人能解。”蘇蠱黑了臉“小羽,你怎麼能如此待我?我可是你得君上你得君上啊啊啊!!!”

慕羽回頭,無辜道“我的君上?不是西薔的麼?”蘇蠱嘴巴再抽“我這是犯了哪裡的太歲?師父!求解藥!小羽!求解藥!!!!”眾人無視他。

還是林易天有良心,聽到自己君上鬼哭狼嚎立馬進賬噓寒問暖“君上,到底是你的敵人如此兇殘還是您內心脆弱不堪打擊?叫的也未免慘了點,外面計程車兵將士們可是很擔心呢?請告訴屬下,您怎麼了?”

蘇蠱一臉一言難盡的模樣,走到林易天身邊拍拍林易天的肩膀“請速速給我去找鬼醫,就說孤家有請,不然你家君上我貞潔不保。”

林易天為難的看了看不遠處坐在案几旁的慕羽,再看了看季如墨那曖昧的眼神,果斷選擇走人“君上,您安息。”

瞬間消失在了蘇蠱面前,蘇蠱嘴角抽搐。

“小羽,奈何你如此待我?難道是因為我這幾天沒好好疼愛你?”

眨眼功夫,一根銀針紮在了蘇蠱肩膀上,蘇蠱吃痛地後退“果然小羽你是不愛我了麼?你不愛我了麼?”

季如墨嘴角抽搐“你們繼續打情罵俏,我去看操練計程車兵。”

“嗯,師叔慢走。”慕羽不動聲色,一臉氣定神閒,蘇蠱作垂死掙扎“師父師父啊!記得給我配解藥啊!”

慕羽淺笑著回頭道“過來。”

蘇蠱聽話的走了過去,慕羽摸了摸蘇蠱柔順的髮絲陰笑道“我聽巡邏計程車兵說,你在城內的某個地方藏了個美人。”

蘇蠱冷汗涔涔“誰誰說的?我可是到現在就睡了小羽一個……”

豪無預兆的,一根銀針又紮在了肩膀上,蘇蠱痛苦地呻吟……“小羽你謀殺親夫……”

慕羽自顧自地繼續說“記住,你是我的。”

蘇蠱的下巴,咔嚓一聲,掉在地上了。

第一百六三章我不欠你什麼了。

第一百六三章

蘇蠱在城樓站了良久,久到林易天以為他會站到第二天。

林易天就站在他的身後,一句話也不說。

始終沒有看到那人的身影,蘇蠱暗暗地想,難道錯過了麼。

抬眼看了看即將落山的夕陽,夕陽西下,雲霞織錦,那是無與倫比的繁華與璀璨。染紅的天邊,猶如無所依託的思念,任由它慢慢擴散。

突然蘇蠱轉身道“我們回去吧。”

林易天點頭,也沒說什麼,就是跟在了蘇蠱後面,一步一步地,看著那男子艱難地邁進王宮。

等到那人走到看不見了,季如墨等人才慢慢地出城,要不是早跟守門的說好了,這會兒就算插翅也難飛出孤城了。

季如墨嘆息“為何不讓他來送你?”

慕羽沒有抬頭,安安靜靜地坐在馬車裡,眼神專注地盯著手裡的竹簡“既然要走,就不要讓他有任何我留下的希望。”

容之歡沒有說話,專心地駕著馬兒。

“也是了。”

一路上遇到的行人不知凡幾,可是始終沒人可以觸動他的心絃。

林易天看著那倔強的背影,突然感覺揪心的疼。

踏進冷宮的時候,正是暮色四合之時,遠遠地就看見那女子低頭認真做著女紅的模樣,恬淡,靜然。

蘇蠱走進去,沒有說話,毫無生息地,走到了她後邊。

司馬彩芸沒有回頭。

天快黑了,芸兒當真厲害啊,居然還能在這種時候做女紅。

突然丫頭喊了一聲“君上。”

毫無預兆地,針尖紮在了她的食指上,蘇蠱眼疾手快,立馬蹲下來將她的食指放進嘴巴里。

“君上……”

不一會兒,蘇蠱放開司馬彩芸,寵溺地笑道“芸兒可是給我做的?”

司馬彩芸起身,行禮“參見君上。”

蘇蠱扶起她“免了免了,芸兒,不請我進去喝口茶麼?”

司馬彩芸立馬放下手頭的活計,做了個請的動作“君上請。”

吩咐了丫頭沏了茶,這兩個名義上的夫妻開始秉燭夜談。

蘇蠱向司馬彩芸說了關於 司馬檀叛亂一事的處置,按照慕羽的意思,讓司馬檀歸田卸甲從此不問世事。司馬彩芸感激於蘇蠱的寬容。

最後為報答蘇蠱的不殺之恩司馬彩芸再次請纓為保西薔上戰場。

蘇蠱本來在棘手這次風鷹和衛明一起討伐西薔的事情,如今有司馬彩芸出戰,那麼他也就可以不用分心地去慶州了。

聽說樂清差點被東離滅了,這麼多天來他忙著西薔的事,還真沒管其他友盟國的事情。也不知樂清和淺陽如今是何等局面。

蘇蠱決定奔赴邊城。

他和司馬彩芸兵分兩路,一路向著函壑進發,一路向著西南進發。

留下了狄融等人監國。李生學,田祿,宋仲書等人,生不見人,死不見屍。

尋找他的隊伍依然在前進。

蘇蠱離開的時候將孤城一切兵力交給了成苟,蘇蠱是憑著感覺信任一個人的,他覺得,成苟值得信任,不為其他,只為一個義字。

聽到蘇蠱毫無保留的信任,成苟熱淚盈眶,說再多都沒用,唯有用行動來證明,君上沒有信錯人。

韓子良跟著司馬彩芸,閻羅為實現自己為那人的承諾,義無反顧地上了戰場。

每每想起那清冽孤絕的身影,閻羅總會嘆息。

閻羅是慕羽舉薦的人,蘇蠱直接就封了先鋒。

  蘇蠱走的那天,有個女子站在城樓上望了他好久。那男子一身銀白鎧甲,英俊非凡。

太陽光打在他的身上,讓他有隨時羽化的錯覺。

餘嫣知道,那男子傲臨九天,就算自己重生十次也無法與他比肩,而這塵世,能與他舉鐏共飲的人只有那麼一個人。

想通了之後餘嫣也淡然了,回頭去找了成苟。

對於餘嫣來說,蘇蠱就是天際的一輪明月,可望而不可即,而成苟,就在手邊,不能丟,也不敢丟。

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宿命,或許,蘇蠱並不是她的歸宿。

 

風鷹和衛明圍攻西薔,東離趁機攻打了淺陽,淺陽面臨著亡國的危險。

陌凌翊寫來書信,譴責蘇蠱。

蘇蠱自知理虧也無法還口。

說了自己的苦楚,陌凌翊再沒有回信。

自從毀了那一張臉為代價以後,周觴果然再沒糾纏過陌凌翊,只是曾經的承諾,保君一世安定他還是得遵守。

轉眼,東離已經攻打到了淺陽的國都。

蘇蠱接到音訊後派了兩萬精英人馬去救急。

東離驀玉一直駐紮在淺陽國都十里開外,並沒有進一步的動作。

周觴自知大勢已去,已經無力迴天。

他已經準備好在東離攻陷國都的一刻以身殉國了。

這幾天以來,淺陽國都總是人心惶惶,最要命的是,國都開始死人了。

調查良久陌凌翊才知道,竟然是得了瘟疫。

果然天亡淺陽,無力迴天,即使最後再力挽狂瀾都無法挽救時局了。

淺陽王宮後花園,周觴面無表情地坐在石桌旁,一手拿著酒鐏,一手扶著美人腰。

他的腿上坐著的是他最得寵的夫人。

陌凌翊在不遠處站著。

周觴笑的有點陰狠,捏住美人的下巴,周觴看著那女子杏眸開始詢問“如果孤王以身殉國了,你會不會跟隨孤王而去?”

女子被捏地有點疼,但還是回答了“奴家自是跟君上一起走的。”

周觴笑了“很好,孤王怕到時候你被姬驀玉蹂躪,那麼,你還是比我先走好麼?然後在黃泉路上等孤王。”

周觴說這話的時候是笑著的。

可是他的周圍卻是濃濃的殺戮氣息。

“君上,君上你別開玩笑。”

“孤王像開玩笑的人麼?”語氣慢慢陰狠起來。那雙慣拿兵器的粗糙大手也摸索到了美人的脖子上。

陌凌翊上前,跪了下來。

一層薄莎遮住了怎麼樣的一張臉,周觴知道。

他一直在痛恨他,痛恨這個叫陌凌翊的男人,痛恨他毀了那麼一張臉,他不知道,他的心多疼。可是,他就是不能說出來。

“怎麼了?你要求孤王放你走麼?”

陌凌翊搖頭“放夫人走,我陪你戰死沙場。”

周觴突然一個冷顫,隨即掐緊了美人的脖子“你滾!孤王不想看到你!”

陌凌翊沒有起身,周觴加重了手上的力道,美人在掙扎“呃……呃……呃……君……救……”

“君上,不要把無辜的人拉扯進來,能走的,都放他們走吧。”

還是那人的聲音,即使容貌再怎麼改變,他的聲音依然那麼讓人心安。

陌凌翊起身,慢慢靠近。

走到周觴旁邊,透過薄莎看著那人的眼睛。

“放她們走,我替她們陪著你……”

似乎受了蠱惑般,周觴放開了那女子。

轉而狠狠地把陌凌翊按在了懷裡。

“翊兒,翊兒。”

陌凌翊沒有掙扎,美人驚慌失措地逃了。

“翊兒,你走吧。”

陌凌翊沒有說話。

“你走。”

周觴重複著這兩個字,直到陌凌翊摸索著找到他的唇。

隔著薄莎,輕輕一吻,陌凌翊表明了心際。

“即使戰死沙場,也有我陪你。”

即使戰死沙場,也有我陪你,之所以讓你走就是不想看到你陪我戰死沙場。

陌凌翊,你是真的傻還是裝的傻。

我欠了你太多,難倒最後都要我欠你麼?

周觴一把推開陌凌翊,起身離開了。

將王宮裡的所有人召集在一起,周觴下了最後的命令,不想死的都趕快走,一瞬間,大家作了鳥獸散。

最後剩下的,也就幾個老寺人還有門口站的陌凌翊。

其實,他本可以北上逃走,本來他可以棄了王都逃走,可是他沒走,就是因為這裡有他的子民。

可是誰知道,最後的最後都沒有人願意留下來陪他戰鬥。

周觴苦笑了聲抬頭對上門口那人的眼神輕輕道“翊兒,替我擬份書信給孤城王,就說我淺陽周觴請他來殺我佔領淺陽,即使死在蘇蠱手裡我也不會把淺陽拱手送給姬驀玉那個小人。”

陌凌翊看了周觴良久……點頭。

身後的老寺人慾言又止,到最後,還是沒有說什麼。

蘇蠱接到周觴書信的時候恍惚了好半天,他不知道當時的他是怎麼想的,他只

知道他不想讓淺陽亡國。

當天晚上,陌凌翊去找了蘇蠱,蘇蠱在函壑山以西,距離淺陽國都也不是很近,陌凌翊的推算就是在自己還沒回去之前保證東離不攻城。

姬驀玉想不費一兵一卒就將淺陽納為囊中之物,這點陌凌翊早看出來了。

淺陽王都開始死人的原因就是因為姬驀玉將瘟疫源扔到了淺陽城內,最後,淺陽王都會成為一座空城。

陌凌翊想勸周觴離開,可是那是個那麼驕傲的人,即使以身殉國也不允許自己做逃兵的周觴註定與淺陽共存亡。

那麼,他陌凌翊也自當陪著他。

且不說這麼多年來的相互折磨,且不說他為了保全他陌凌翊不惜以性命相逼。

也不說那埋葬的心事最終還是見了光明,什麼都不說,什麼也別說。

靜觀其變等待命運的差遣。

然後安靜地等待死神的到來。

周觴,陌凌翊這輩子,再也不欠你什麼了。

而你欠我的,僅僅是一輩子的孤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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