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梓哲提著行李袋坐在回醫院的計程車上，看著手裡的禮物盒，心裡暖暖的。

“霖。”還沒進門，餘梓哲就興奮地呼喚著。

“在呢在呢。小聲點，醫院呢，什麼事這麼想我呀？”

“恩恩，我忘記了，太激動了，哈哈，你看。”餘梓哲將禮物盒遞給尹彧霖，“果果昨天寄回來的。”

“是什麼？”

“不知道呢，想跟你一起拆。”

“咳咳——”尹彧霖正要拉餘梓哲賞個吻，就瞥見老爺子回來了。只得尷尬地咳嗽了幾聲。

本來餘梓哲也不打算躲開這個吻，已經做好了被吃的準備，卻不料尹彧霖自己停了下來。“怎麼了？”

尹彧霖看著餘梓哲慾求不滿的模樣，真心的想瞬間移動回倆人的小窩好好的飽餐一頓，可是，世上哪有那麼多想要就能要的呢。

“沒事沒事，叔，你回來了呀，來，讓咱們家阿哲看看，您啊，肯定以後身體好得不得了。是不阿哲？”

“啊？”餘梓哲驚訝，什麼東西，“哦，對。”猜透尹彧霖的目的，餘梓哲急忙接話，“叔你面色一天比一天好，肯定會好的。”

老人沉默著，哪來一天一天啊，明明倆人昨晚才住進來，怎麼又知道老人家的情況呢。不過，老人不想倆人失望，“恩，我信你。你們忙自己的事吧，我有些累了，睡會。”

“恩。您休息。”

餘梓哲坐在尹彧霖的床邊，“吶，看看兒子寄的什麼吧，他在那邊說得可興奮了。”

“兒子送你的，還是你拆吧。”

“我的不還是你的呀？白痴。”其實餘梓哲是知道尹彧霖吃的是假醋，但還是和他演起戲來，似乎這樣，才會覺得，尹彧霖還和以前一樣，好好的。

“你是我的，那——嘿嘿”

餘梓哲邊拆禮物邊和尹彧霖打鬧，一幅畫就這樣出現在倆人面前，房間頓時安靜了下來。

尹彧霖看著畫上兩個男人的背影，佝僂的背脊，斑白的髮絲，搖晃的藤椅，緊握的雙手，這就是兒子想要看到的未來，這也是他們期盼的未來。

“傻瓜，哭什麼呀。”尹彧霖指著畫上個子嬌小的男人，“你看，你個小老頭子。”

“你還不是老頭子啊。”

“哈哈，是啊，你都老了，我肯定要老呀。我怎麼捨得你一個人變老呢。”尹彧霖摟著餘梓哲的腰，“阿哲，把這幅畫裱起來咱掛在家裡。以後我們老了，就和這個一樣拍一張老照片，怎麼樣？”

“恩。”你說什麼都好，只要那個時候，你還在我身邊，只要你能一直在我身邊，我什麼都答應你。這些有些沮喪的話，餘梓哲只能自己憋在心裡，不敢在尹彧霖面前吐露半字。

===分界線===

老人聽著兩個人的話，默默地拿出一張照片，照片已經滿是褶皺，可上面的男孩子笑得燦爛，但看穿著，已經是好幾十年前的照片了。照片後面寫著幾句話，模糊了，但依稀能辨認。

那個夜裡，老人遲遲沒有睡去，手裡握著那張照片，滿是皺紋的臉上早已老淚。漸漸地，大概是凌晨四點多，老人才閉上了雙眼，手中的照片就此滑落在臉側，就算最後，老人也沒能把他緊握在手中。

“霖？”

“唔？這麼早就起來了呀？”

“恩，我去給你買早餐。”

“恩，小心一點啊。”

走到門口的餘梓哲看了一眼老人的床位，這兩天都沒有一個人來看看老爺子，餘梓哲便上前問了問，“叔？我要去買早餐，您想吃什麼？”

半分鐘餘梓哲也沒得到迴應，“叔？叔？”餘梓哲試著輕輕推了推老人，“霖！”餘梓哲看著老人的身體僵硬的轉過。

“怎麼了？”聽到餘梓哲的聲音，尹彧霖立馬跳下了床，似乎預感到了什麼。走到對面的床鋪就按了急救鈴。

護士趕來的時候，尹彧霖抱著餘梓哲站在老人的床鋪前。

“要是我早點發現就好了。也許叔就不會——”

“沒用的。”護士大致地查看了一下，“他大概凌晨三四點走了的。”

“那，不通知他的家人嗎？”

“他哪裡來的家人啊。”護士長搖了搖頭，“他進來的時候說，他和妻子早就離婚分家了，也沒有個一兒半女的，現在了就剩下他一個人了。”

“誒——這是？”護士長從枕邊拿起那張照片，“好老的照片啊。”

“可以給我看看嗎？”尹彧霖開口請求。

“吶。”護士長將相片遞給尹彧霖。

看著照片上的男孩子，尹彧霖翻過背面，那串迷糊的字跡倒映在眼裡——

“我們分開吧。”

“為什麼？你不要離開我。”

“我要結婚了。”

“可是你愛的是我啊。”

“是，我愛你，可是我堅持不了，我們在一起沒有任何希望的。”

“浠，你別走好嗎？”

“別再找我了。我不想被人噁心。”

照片上的話就此截住。一切都已變得明瞭，當時老人的眼淚，當時老人的‘別放手’一切都那麼順其自然。

老人被抬進了停屍間，照片被尹彧霖放進了老人的衣服裡，緊貼著老人的胸膛，離心最近的地方。

那晚，倆人擁在一起躺在狹小的病床上。餘梓哲的頭抵著尹彧霖的胸膛，聽著他的心跳，似乎這樣他才能覺得尹彧霖還一直在他身邊。可是，這個擁抱，還能存在多久，沒有人可以預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