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呼。
劉熙撲上來扶著她左胳膊:“我的祖宗你上哪兒了?”
李文蔚衝過來架著她右胳膊:“我,我,我去派出所銷案!還好還好,沒跟你媽說。”
一左一右,晃晃悠悠。
渾似戲文裡的高、裴二力士。吳祈寧覺得自己只差一個臥魚兒就滿可以來一出貴妃醉酒。
壞氣氛的盛欣姑娘也湊過來,說:“穆駿哥和我哥給我們打了一宿的電話,都急壞了。秀秀也撒出去人找你,連寶姐都驚動了。你的電話也關機,我說娘娘,您上哪兒去了?”
吳娘娘表平平淡地揮了揮手裡的藥包兒:“醫院,醫院去了。”
丹朱小心翼翼地搬過來把椅子,扶著她坐下:“姐姐,你怎麼了?”
吳祈寧甚是滿不在乎:“沒事兒,就是昨天忽然血崩了。”
一屋子人各自倒抽了一口涼氣,然後房間裡充滿了女人們的咋咋忽忽,噓寒問暖,著實讓人腦仁兒疼。
吳祈寧抬起了右手,做了個“停”的姿勢,指著自己蒼白的臉頰說:“大夫說我昨天失血200CC。我頭暈。我睡覺去了。你們該上班兒上班兒,該上學上學。有什麼事兒,咱們回頭再說行嗎?皇上還不差事病人呢。本宮罪過兒再大,槍斃之前,怎麼也讓再睡一覺吧。”
劉熙她們雞哆米粒兒一樣地點頭:“好好好,歇著您的。歇著您的。我們……我們……”說到這兒,劉熙眼睛還是瞟著吳祈寧,心裡千頭萬緒,還是想指著她拿個主意。
畢竟昨天來了官面兒,嚇唬著就要抄家了。具體怎麼辦,還得吳祈寧一句話啊。
吳祈寧也懶得搭理她們,三胳膊兩肘兒,把這幫人頂開,自己大踏步地回房間去了。
猶豫了一會兒,她終於給手機衝電開機。
發昏當不了死。
昨天已經發過昏了,畢竟今天暫時還不會死。
可好!四十三個未接來電:穆駿十六個,盛年四個,其餘黃鳳、劉熙、李文蔚、盛欣、秀秀、寶姐、白少爺甚至是片兒警柱子哥……一干人等,形形色--色瓜分了天下。
更有頂著穆駿頭像的微信叮噹叮噹的往外蹦,一瀉千里的架勢,攔都攔不住,她連插嘴的機會都沒有。
吳祈寧坐在那兒,耐心地等手機徹底消停了,她一概按了刪除清空鍵,心裡頭就去了一塊堵。
想一想,還是編輯了一條簡訊,言簡意賅,沒有廢話:德不配位,另請高明。
這八個字兒,吳祈寧認認真真地端詳了半天,忽然看出一種別樣的心花怒放來,她手下一抖,群發給了穆駿和盛年,然後迅速地把他們倆拉進了黑名單。
幹完了這一切,吳祈寧把自己大字號兒地扔在床鋪上,她看著天花板,眨了眨眼睛,以為自己會哭出來。但是沒有,三分鐘之後,她就睡著了。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吳祈寧還是讓電話聲驚醒的,摸出來手機一看:孫昊。
吳祈寧想了想,還是大發慈悲地按了接聽鍵。
孫昊急赤白臉:“你們什麼意思?你為什麼不接電話?你們還想幹不想幹了?”
吳祈寧老淡定了:“我辭職了!師哥。”
孫昊噎咯了一樣,半天沒說出話來:“你再說一遍!”
吳祈寧理直氣壯:“我辭職了。他們靈周科技愛幹不幹,我管不著。我就一打工的,又不是法人,也不是主管會計。收稅的事兒,您看誰合適您找誰吧。”
孫昊幾乎氣暈過去:“我告訴你,你們可是跑的了和尚跑不了廟。”
吳祈寧“咯咯”一笑:“姑子還俗了。廟不要了。”
孫昊咬牙切齒了好一會兒,聽得出來是強逼著自己的聲調兒軟和下來:“師妹,你不能這麼任性。我完不成任務你以為你們好的了嗎?!你就這麼恨我要耽擱了我的前程?”
吳祈寧簡直就等這一句一樣的稱心如意:“你的前程和我有什麼關係啊?你又不是我老闆。誰讓你考公務員的?你弱你有理啊!”
“啪”地一聲,把電話兒撂了。
吳祈寧幾乎是唱著歌兒地扎進了衛生間,她要洗一個舒舒服服的熱水澡。
今日起可不發這洋賤了!
老孃不幹了!
有轍你們想切!
那天下了瓢潑大雨,電閃雷鳴,彷彿要盪滌天地間汙濁之氣一樣痛快淋漓。
吳祈寧歪在床鋪上看美劇吃零食,她特希望就這樣兒直到天荒地老,老天爺看不下去一個雷劈了她也行,她樂意就這麼死在自己家炕頭兒上。妥妥的,產權七十年,這一半兒還沒過呢。
傍晚時候,吳祈寧愜意的假期時光終於被拆房一樣地擂門聲音打破了。
吳祈寧不想知道是誰,也懶得見任何人,她不想解釋,乾脆帶上耳機裝聽不見。
誰知道外面那傢伙比她耐心還足,這等不要命的敲法兒足足延續了五六分鐘。
吳祈寧實在受不了了,兼怕鄰居拿著刀出來,才懶洋洋地下樓去開門。
門外頭,站著穆駿。
這傢伙手裡大包小包,身上伶仃溼透,可是整個人燒著了一樣的銳氣逼人!
他一雙眼睛含冤帶血地盯著吳祈寧,眼圈兒通紅通紅的,好像是死不瞑目……
吳祈寧直覺地往後退了兩步,她垂下了頭。
說千道萬,她覺得自己是對不住穆駿的。
她負了他的一片深情。
一道雪白的閃電照亮了天際,穆駿毫無預兆地扔下了所有的東西,他死死地摟住吳祈寧,發出來一聲咬牙切齒又混著啜泣地指控:“你這個渣女!你這個渣女!!我原諒你了還不行嗎?我原諒你了還不行嗎?你怎麼能這樣……你怎麼能這樣呢……”
門外天雷滾滾,吳祈寧腦袋木木地想:還不如來個雷,劈死我呢。
第103章 同床
穆駿並沒有再多和吳祈寧說什麼,他抱了她好一會兒,忽然鬆手,然後徑自回房洗澡換衣服了。
男主人麼,很理直氣壯的樣子,是啊,畢竟道理上,這還是他租的房子,金姨年初還收了人家孝順的房錢。
吳祈寧被穆駿洋娃娃一樣擺在床鋪上,聽著浴室裡嘩嘩的水聲,恍惚著發呆。屋裡也是水聲,外面的雨也沒停,都是嘩嘩的。吳祈寧恍惚想起來某年的雨季,也是這樣漫漶的雨水,鋪天蓋地,洶湧漆黑。
她冒出來個念頭:穆駿會不會好後悔不該當初救她出水?他現在是不是很想把她沉潭?
吳祈寧盤腿坐在那裡,屋裡燈光昏黃暖暖地,洋紅色撒花的家常床單兒忽然讓她有一種新婦人的錯覺。
吳祈寧倏地按住了嘴,她覺得好委屈好想哭。
然而她不能哭,她覺得自己現在的身體就像一個薄薄的袋子一樣勉強裹著滿腔滾燙血,只要哪裡稍微一用力,渾身的粘稠熱血就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