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噠！喝！風捲殘雲！大鵬展翅！排——山——倒——海——！”

三天後，扶桑神木之上的神殿中，梁徵面無表情一回頭，在他身後深吸一口氣雙手展開對著他後背誇張虛推雙掌的少年立馬安靜下來，假裝自己從來沒動過一樣乖乖坐著。

“總而言之，就是這樣了。他長得太慢了，過了三年，才長這麼一點。”

梁徵一臉平靜靠在椅背上繼續開口，有些漫不經心的用手掌比劃了一個高度，面向面前沉默飲酒的冥王雙世，兩人在半空中交換了一下眼神。

“這就是凡人的成長速度，要養孩子，你得習慣。不是每個種族都像龍族一樣成長得那麼快。”黑髮帝冠的冥王披著暗紅色蟒袍，修長的手指握住酒盞，慢慢端詳著在梁徵身後瞬間炸毛縮回去盯著他的小少年。

“他很頑皮，上躥下跳，坐不安穩。”梁征斂顏飲了半口酒，看著身後的少年在凳子上不安分的挪來扭去。

“這孩子不錯，好好培養。”冥王雙世不由得唇角微揚，他身旁坐著的朱衣青年夕騰看著那個孩子出神，見那孩子望過來，就小心和對方暗下招了招手。

朱衣青年正是跟隨冥王身邊的夕騰，他曾經和昔日的鐘凜結下約定，有一天讓鍾凜幫他逃出冥界，然而後來他在等待了很長時間後，這才想起這個約定的荒唐來。鍾凜不過是個年輕的妖魔，何德何能和統帥冥界的君王對抗？之後，雙世對他更發好了幾分，他漸漸怠惰了出逃的念頭，想讓人給鍾凜捎書，卻這才得知那個人已經死在了歸墟里。

他看著那個在梁徵身後擺弄著腰間寶劍的少年，眉關不由得微皺，心裡一股憐憫之意從生，他該恨鍾凜沒有遵守約定，可他恨不起來了。雖然他現在沒有雙世的允許，還是不能擅自離開冥界，但雙世答應每次在三界盛會時都會帶他離開冥界四處轉轉，他對現狀還算是可以接受的。

這次正是三界武鬥大會在支撐天地的扶桑巨樹之上再次召開之刻，眾位神魔齊聚扶桑神樹之巔，夕騰望了望梁徵，猜想他也是帶這個孩子來走走散心，開開眼界的，這孩子要上場還太小了。

“這次帶他來，是打算讓他上場比試麼？”冥王盯著梁徵，笑問道。

“我也教了他幾年，他也想上場練練手。”梁徵平靜的揉了揉那湊到身前探手拿點心塞進嘴裡的少年，介面道：“無妨，雖然年紀尚小，但上場比武點到為止，沒甚關係。”

“老梁，你總算開竅啦！我才沒有那麼弱不禁風的，在華麟閣要閒得長毛了，趕緊活動活動筋骨！”那少年一喜，從背後一把摟住梁徵脖頸，可著勁的蹭了蹭臉頰：“就知道你好！”

“凜，不要受傷，點到為止，如果跟誰打的時候打不過，那就棄權，我替你揍他。”梁徵反手把那少年撈抱到腿上，順口叮囑道。

“丟臉不丟臉！？你老這麼說，我很弱嗎？”那叫凜的少年明顯很不爽，在梁徵懷裡用手肘搗了對方一把：“我肯定能贏的，拿頭名冠軍！”

“好，你能贏，記得把我的戰戟和長鞭都帶上場，它們都是凝聚六界靈氣經我親手鍛造的兵器，足夠強大，在危機的時候一定能保護你。”

夕騰一愣，有些哭笑不得聽著面前一大一小兩人對話叮囑，梁徵把自己的兵器給這少年用，那把裂天戟傳說是混沌初開時盤古身軀化作的隕鐵打造，經過祝融神火淬鍊，曾經在海市之戰時生生劈開過萬丈天穹，而那長鞭更聽聞是足以吞象的巴蛇脊骨抽出製成，劇毒無比，足以蔓延橫掃百里，兇暴陰邪無匹，頗有靈性，也就只有親手鍛造出它的梁徵才能駕馭。

那些兵器單拿出來都是毀天滅地的神器，先不說孩子能不能駕馭，就算能駕馭，抱著這樣的神器去參賽難道不是赤裸裸的逆天作弊？他看一眼身邊的冥王，冥王悠然揚了揚唇，繼續饒有興味的看著自己叱吒六界的老友對一個孩子百般理直氣壯袒護。

那少年看梁徵還想說什麼，有雙世這個陌生人在臉上有點掛不住，就漲紅了臉道：“我不要用你的兵器！我自己有劍呢，你給我的！你的戟我用得太長，我用不好長鞭，你別擔心，我沒事的。”

“那我且把長戟折斷一截，重新熔鑄……”梁徵還想發表那焚琴煮鶴般不把神器當神器糟踐的言論，那少年連忙一把捂住他的嘴，紅了耳朵氣洶洶道：“不用啦！”

面前的雙世終究忍不住斜撐下頜偏首失笑出聲，片刻又清了清嗓子，恢復了平日裡肅冷儀態。

“不用過於擔心，燭陰。這次盛會也劃出了這些孩子的一席之地，各路神魔都會帶自己的得意門徒祭司前來，或是讓自己子嗣參會亮相，都是年紀相仿，他也不會很吃虧。”

“我始終覺得，你之前沒與年紀相仿的人練過手，這次怕有了閃失受傷，還是……”梁徵聽完雙世的話後，沉吟半刻，還是抱著那少年道。

“——求別說！別說了！老梁！”那少年一臉被打敗的模樣，無可奈何的看了一眼雙世，丟擲了平常最立竿見影的威脅：“你別在別人面前把我老是當娃娃。我一定要去！你要不讓我去，那，那……那今天我……就不吃飯了！一口都不吃，哼哼！”

畢竟是才十多歲的小鬼啊。夕騰不免好笑，看那少年自負老成威脅卻威脅得幼稚，忍不住輕咳了一聲忍住笑。

“莫要保護過頭了。”雙世看著梁徵仍然是微鎖眉關有些放不下模樣，開口笑道：“我們等著看他第一次亮相呢。”

當不久後，那個少年在梁徵的神殿內換上武袍鎖甲時，他一直興奮激動不已，他難得和同年齡的夥伴見面，他在華麟閣裡學了很多東西，如今就是派上用場練手的時刻了。

梁徵在外叫他冥鴻，私下裡叫他凜，他把這個當成兩個人之間才有的暱稱。梁徵教了他很多，如何操縱鬥氣，如何運用最基本的咒術，還有梁徵的兒子鐘鼓大哥教了他一套屬於龍族的戟術，那舞戟招數暴戾霸道，猶如猛龍過江般迅猛殺絕，名為奔雷嘯天決，鐘鼓告訴他，只要把這套戟術掌握得好了，他在天界足可和很多神靈匹敵。

“——斷刺，斬劈，千軍震！”

他還記得鐘鼓如此厲喝道，手頭戰戟如同開山裂石兇暴往下一劈，周身爆發的鬥氣讓地面劇烈震抖，無數道裂縫蔓延開來，山石碎屑在空中爆裂飛舞。

“——回防，凝念，萬籟決！”

那把金色狂戟一舞一收，像巨翼般展開的鬥氣瞬間凝滯收攏在周身，化成環繞身周的堅盾金牆，在空氣中肆虐著強大的鬥氣之念。

“這兩招一攻一防，是奔雷嘯天決的基礎法門，你且先練好。”

鐘鼓是個嚴肅卻待他很好的大哥哥，總是這樣摸著他的頭對他交代道。他答應下來，每天勤加修煉，也總算是有了小成。還有梁徵教他的那些法術……他都等不及這次用上試手了。

半刻後，他與梁徵一同前往扶桑之巔，一方巨大的演武場通天徹地，周圍環繞數百萬白石高座，無數神魔聚集喧雜在演武場的看臺上，代表各族勢力的百萬旌旗迎風飄舞，他跟著梁徵兀自上了高臺頂端的一方龐大明珠華蓋簇擁遮頂的華座，好奇的坐下到處亂看。

當著他們對面的是妖界君王的旗幟，那是一方巨大如同浪濤飄舞的黑色龍旗，黑色滄海般的旗面上刺繡著咆哮金龍，妖界的君王戴著冰冷的鐵面具倚坐在石座上，黑金大麾垂落地下，金銅色髮絲閒散披在肩後，一身暗金鱗甲包裹出高大修長的精悍身形，身周簇擁著數百妖族精銳統領，那些統領們的旌旗在那方巨大的龍旗下飄舞，彷彿眾星拱月。

少年的眼神在妖界之王的身上停留了半刻，然後另一面旗幟吸引了他的視線，那是一面刺繡著鐵翼巨鷹的棕色戰旗，那巨鷹戰旗下，無數壯碩威武的鷹族勇士聚集抱臂遠眺場內，其中領頭的首領頸間掛著金羽，鐵塔般的身軀肩披鐵灰錦袍，敞著堅實的胸膛。

他愣了愣，想知道那個鷹族統領身上怎麼沒有看見翅膀，愣神的當空，就看見一個穿著黑色披甲的結實少年從隊伍裡走了出來，站在那統領身邊低聲說了幾句話，兩人輪廓身形相似，應是這統領的兒子。

他還沒來得及看清別的勢力，梁徵就已經拍了拍他的背沉聲道：“別到處亂看，集中精神，要開始了。”

數萬戰號驟然吹響，天邊雷鼓齊鳴，震天撼地的樂聲在大會會場飄揚開去，身後數千委羽龍族盤踞高臺間交相長鳴，伴隨著數百旌旗迎風飄舞，這場萬眾期待已久的盛會迎來了浩大的開幕。

首先是天界的軍隊，無數銀甲白馬的天兵排成齊列，在場內浩蕩緩緩繞場而行，銀甲耀目，白馬嘶鳴，兵將傲然昂首自若，無數美豔焚香天女輕舞而行，輕歌曼舞間惹得不少坐在看臺上的男人睜大了眼睛，低聲喧譁起來。

再之後是妖界的部隊，正值最前開路的正是妖族最為鼎鼎有名的烈風騎，烈風騎兵一身金色鱗甲，就連胯下戰馬也披掛著精銳的鱗甲，騎隊賓士間如同金色海洋般湧動，這支在妖界平定的戰役中如同神話般的軍隊，一出場就讓會場震撼不止。烈風騎之後，則是鷹族的鐵翼軍，鷹族勇士的羽翅如同黑鐵般在空中掠過，羽毛閃爍著金屬般的戾光。

“冥鴻。”

遲來的鐘鼓化作人形降落在委羽山龍眾之中，欠身對梁徵深深一禮，從身後走來坐到少年的身邊道：“好玩麼？”

“嗯！”少年興奮點頭，喜滋滋的看了一眼鐘鼓，鐘鼓摸摸他的頭。

這次盛會將分割為兩組為戰，以年齡為限，資歷淺且年輕的各族子嗣，祭司與門徒劃為一組相互角逐，而那些成熟壯年的勇士與神將魔族等則劃在另一組，這能在較大程度上保證比試的公平性。

那個叫冥鴻的少年被劃到了第一組，三局兩勝者晉級初賽，然後獲勝者再度以擂臺賽的方式角逐，不斷晉級相鬥，走到最後的人就是最後的勝者。

“第一場晉級賽開幕！天界東極山親傳門徒秦義，妖界鷹族首領之子關飛雲！”

少年精神一震，坐在梁徵身邊看著會場景緻，秦義約莫十六七歲，一身白袍，丰神俊逸，周身透出東極山劍仙門徒的俊秀靈氣，手執一把銳利長劍慢慢踱上會場，身後不少門徒師妹扯著嗓子喝彩，頗讓人嫉妒；而那關飛雲正是他先前見過站在鷹族首領身邊的那個少年，比秦義高上大半頭，肩寬強壯得像只小豹，一身樸素武袍，鐵護手箍在手腕上，身周沒帶任何兵器，神色漠然，眼中瀰漫著獵鷹般的銳氣。

“初場就碰上妖魔，真是汙人眼珠。”那秦義溫文一笑，卻語帶譏諷：“請出招吧。”

那少年沉默不語，雙腳穩穩踏地，雙掌分開一拳一掌擺開格鬥架勢，如同山嶽銅鐘般穩穩當立，這一把式就讓在座的人看了個滿眼，這足下的本事，沒有過硬橫練功夫是絕練不出的。

那秦義略一皺眉，低喝半聲，身後御劍如同驚鴻般飛掠出鞘，射出無數道旋繞劍影，在身前凝聚為一，兇厲朝關飛雲襲來，那叫關飛雲的少年不躲不閃，只是低吼半聲，足下穩穩踏地，周身爆出巨翼般的氣浪，待那道利劍寒芒衝到眼前，他驟然狠狠一吼，剛拳如同擂鼓般狠狠擊下，竟將那飛掠利劍生生砸得崩碎開來！

“好厲害的蠻力。”就連身邊鐘鼓都忍不住道，望向那少年頗有詫異。

那秦義狠狠一愣，修仙弟子學習御劍之術，最珍惜的便是自己腰間佩劍，他的佩劍是師門所賜，剛硬無匹足以開山裂石，怎麼也沒能想到竟能被面前的妖魔赤手空拳砸碎！他俊美的臉露出幾分慍色，長喝一聲，那斷裂成幾截的殘劍在地下震動起來，猛然升上雲天凝成一處，化作遮蔽天空的一張絢麗劍網，數百幻化利劍長嘶如鴻，驟然向那個少年雷霆般齊襲而去！

“鐵翼。”

那少年沉斂低聲道，身後脊骨突然猛然攢動起來，下一刻，一雙黑色的巨大羽翼從他背後爆裂伸出，收攏包裹身側，黑羽瞬間化成鋼鐵般的色澤，數百道劍影從半空直直撞在那鐵翼構成的屏障之上，居然衝突不進，碰撞間刺撞出金屬般的厲聲擦撞之音。

“我看你還能躲多久！龍嘯劍陣！”秦義厲喝道，御劍浮上雲天，踩著腳下利劍將那數百道劍影凝手一收，清嘯間數百道劍芒瞬間拉成一道橫垣天空的游龍之形，盤旋嘶鳴震抖間發出龍族般的長吟，從九天雲霄猛朝那少年撲去！

“食鐵蝶。”那少年沉聲道，鐵翼驟然展開，將手臂掣向面前，無數白色蠱蟲自皮甲下攢動爬上麥色手臂，被鬥氣環繞間迅速蛻皮化作一隻只絢麗的鐵灰色蝴蝶，蝶陣猶如烏雲般像雲端少年飛去，將少年裹在正中。

“卑鄙無恥！”雲中只聞那秦義哀嚎，御劍劍身為鐵，而關飛雲化出的蠱蝶正是妖界以鐵為食的妖蝶，一瞬間那劍陣就被食鐵蝶生生齧噬出了一道缺口，那少年狼狽驅使飛劍刺殺驅趕蝴蝶，全身白袍都被啃得狼狽斑駁不堪，清秀的臉面也漲紅得變了顏色，暴怒在雲間幻化出數千劍芒，再也不顧儀態猛然扎向會場，仗劍就帶著身後數千劍芒往關飛雲刺去！

關飛雲足下步伐穩健，三擋四退，赤拳對上利劍絲毫不顯畏怯侷促，兩人激斗數回，秦義擋在身前利劍被關飛雲一拳生生打斷，人被狠狠擊飛出去，身軀撞在會場陣壁上，裂出巨大的裂口。

“萬羽七殺陣。”

關飛雲漠然道，身後黑色羽翼一振飛上雲天，羽翼一震，無數黑色羽毛墜落風中，驟然泛出鋼鐵般的銳利光澤，平地旋繞成一方鐵羽構成的龐大旋風，猛然朝那跌落在地的秦義衝撞而去！

“到此為止！”

一道巨大的劍陣拔地而起，將那旋風擋在陣外，爆裂厲響在場內擴散開來，濃煙散開間，一個銀髮羽冠的仙君立在原地，一手合指立在身前，朗聲道：“是我東極山門徒學藝不精，見笑，甘願認輸。”

觀眾間爆出歡呼喧囂的聲浪，第一場塵埃落定，這些參賽者大多是天魔兩界神靈精銳的愛徒子嗣，東極山仙君少典愛徒心切，下場制止亦是情理之中，各人都疼愛子嗣徒孫，因此這在大會中並不少見，畢竟勝負已分。

“承讓，少典仙君。”那少年也不糾纏，一推手抱拳道，穩穩立在當場。

接下來兩場那關飛雲亦然是從容決出了勝負，僅是胳膊掛了些小彩，一亮相他便被三界不少人記住了，雖年歲尚輕，拳腳功夫過硬橫練，將鷹族暴戾鬥氣使得爐火純青，又有充沛靈氣足以驅使各色蠱蟲，幾乎算是靈武雙修，是極為少見的武鬥天才。

那叫冥鴻的少年跟在梁徵身邊下場，他要輪到明天才會上場，不由得在簇擁人潮間看了一眼那關飛雲。他見關飛雲立在自己高大的父親身邊，那鷹族首領哈哈大笑摸著兒子的頭，頗有讚許之色，那鷹族首領身邊立了個清秀青年，深藍如同滄海髮絲，一身素淨布袍，親熱的抱了抱關飛雲，那沉默話少的關飛雲臉紅有些尷尬，便抱著和自己差不多高的那青年說了些什麼，三人一起笑了。

“好帥啊，那個叫關飛雲的大哥。”少年溜達在梁徵身邊，一起用晚宴的時候忍不住興奮對梁徵道。

“帥。”梁徵面癱著回答他，有些不悅湊近他捏捏臉道：“跟我比呢？”

“他小帥小帥的，老梁你是大帥哥！”冥鴻見他不悅，連忙補充賣乖道：“……可是他和我年歲差不多，我想跟他交朋友，跟他玩。”

“交朋友？”梁徵一愣，立馬下意識道：“不許！和我玩不好麼？”

“你年紀太大了嘛。”少年哼哼道，把碗裡的飯扒乾淨：“我想和同年齡的人玩，我想交朋友，老梁。”

年紀……太大了……梁徵被打擊了一下，怔著半刻回不過神，回想過來才捏著少年肩膀道：“你覺得我年紀大？很老了？”

“不！我不是那個意思啦，跟我比你年紀大……哎呀不對！我說不好！總之我想去找他玩，好不好嘛。”少年被他捏得皺眉，忍不住拍拍他道。

“不行！”梁徵斬釘截鐵的拒絕，皺眉陰沉對他道：“不許擅自出門，好好呆在神殿裡。”

半刻後，少年呆呆被鎖在房裡，慪氣著抱臂沉默，梁徵真的把他鎖在房間裡了，然後直接自己出去了，他搞不懂老梁怎麼那麼大反應，好好的突然就生氣，真是小氣鬼，小心眼。

可是他就是要出去，他太想認識認識同年齡的朋友了，他也很想出去多玩玩。他靠近窗戶，看看四周無人，小心推開房間窗戶，一翻身就翻了出去，溜出了烈日神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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