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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 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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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上次看見你父親了,你父親好帥氣啊!看起來又很高!燭龍神君很了不得的,你以後如果能像他就太好了!”

武鬥盛會。五彩旌旗在扶桑神樹之上的巨大斗技場上遮天蔽日,武鬥會初始前,凜晃著腿坐在鬥技場的圍欄上,身邊圍著幾個同樣年紀尚輕的天界少年,你一言我一語的交談聊天著。

“我父親?”凜愣了一下,花了點時間才反應過來他們說的是梁徵,他小時候被梁徵抱來抱去,也曾經希望過樑徵就是自己父親的。他不太明白父親該是怎麼樣的,但他知道父親是對自己好的人,所以覺得梁徵當自己父親也沒什麼不太好的。

可是他喊梁徵爹爹,梁徵會拍他腦袋,好像不很開心啊。

“他不是我爹爹……”凜歪著腦袋猶豫一下,還是忍不住道:“我是他的……祭司呀!”他找了個看起來比較合理的理由。

“你是燭龍殿的祭司!”那幾個少年明顯嚇了一跳,異常羨慕仰視的看著他,其中一個大些的忍不住問:“為什麼燭龍神君要你這麼小的祭司呀?你這麼小,會主持祭禮傾聽神諭嗎?”

神諭。凜晃著腿想。神諭聽起來好像很了不得,其實沒什麼大不了的,那些侍奉梁徵的祭司頂禮膜拜,焚香三日大祭天下,為了求梁徵一句預言指示,而梁徵抱著他在神臺上,任著他拿著硃筆在上好的羊皮上亂畫,讓那些影衛封好也就隨意拿去交給凡人了,那些凡人誠惶誠恐,因為他們根本揣摩不透這些亂畫的神諭,以為神靈震怒,足足又祭了三天三夜才罷手。

至於祭禮,他也是做過的,七歲那年他跟那些老祭司學著點燃巨大焚香,搖搖晃晃舉著老大的焚香拜在梁徵座前,仰著頭看巍峨的太陽神座,梁徵忍俊不禁斜靠在神座上俯瞰他,看起來也十分開心的。所以他自以為自己在祭禮上也是做的很到位全面,讓梁徵很滿意。

“祭司可以戀愛嗎?”其中一個少年好奇的問:“再過幾年,你要是喜歡了姑娘,會不會和燭龍神君告請去下界?”

凜怔一下,去下界,梁徵是不許他一個人去下界的,梁徵是個獨佔欲嚇人的混蛋,除了師父降羽,是不許他和其他人單獨出去的,管得好緊,這是不是表示他以後肯定不能戀愛了?他也沒搞清楚什麼是戀愛,只得搖搖頭又點點頭,自己也覺得迷茫。其他少年面面相覷,也是一頭霧水的看著他,不知道他究竟什麼意思。

“這麼晚來,連看臺都剩不下好位置了。”一個少年盯著看臺下方擠擠挨挨的人群抱怨道,凜想到這個演武場是給梁徵留了最上層的尊座的,連忙邀他們一同去臺上坐著,那些少年卻懂天界規矩,不敢造次逾越,連連搖頭。

“那咱們坐哪兒看啊!沒事的,沒事!老梁不會生氣的!”凜試圖勸說幾個同伴,那幾個少年都是尷尬搖頭,天界等級森嚴,他們尚且年輕也懼怕梁徵,思來想去還是不敢。

“這位大人,我王見您和您的朋友無處落座,特此邀您和同伴去妖界尊席觀戰,請大人隨我前往。”

一個聲音忽然在少年們身後響起,凜詫異回頭,一個披掛金甲的軍官對他們一笑,拱手禮道。

金甲璀璨,戰麾威武,如同金色龍鱗絲絲相扣,正是妖界鼎鼎有名的烈風騎軍中的軍官。就連凜也聽聞過妖界這支彪悍可怖的軍隊,年輕的妖界的王一路將這支軍隊擴充,這支軍隊猶如金色猛虎一路怒吼吞噬妖界大半土地,他們的首領雖然年少,是妖界資歷最輕的首領,然而已經悍然征伐了大半妖界,在妖界東方建起了一方巍峨掣天的巨城。

“是妖界的人……”身後幾個少年竊竊私語,然而看臺擁擠,站著不是長久之計,況且妖界尊位位置得天獨厚得很,能把武鬥場看個滿眼。比起和妖界的人混在一起,這些初出茅廬的小少年明顯更畏懼天界傳聞中暴戾的燭龍,商量商量,幾個人便高興點頭要去,凜夾在他們中間,沒想許多,也就開心跟著去了。

“坐下罷,演武會要開場了。”

那是凜第一次直面那位年輕高大的妖界君王,妖界的王靠在金漆木榻之上對他微微一勾唇,身後雄渾金色旌旗飄飛,融金髮絲如龍鬃散漫垂落到膝,一雙金眸英銳如遠星,劍眉深邃,英氣勃發。

凜看著那君王彷彿很友善的拍了拍身邊的側座,便沒怎麼想便大著膽子一屁股坐了過去,注視著那雙金眸時,他微微怔了一下,一股微妙的熟悉感籠罩心頭,是因為他們之前在什麼地方見過?還是因為這個人長得有幾分像梁徵?

真是很像的。他一邊坐著一邊小心側瞥對方,心裡有些奇怪。融金一樣的髮絲,英挺輪廓,還有挺拔高大的身形,除了面前人更帶著年輕王者特有的英銳勃發,梁徵更發沉穩威嚴,他覺得兩個人幾乎是有七八成相似的。

“謝謝你讓位子給我。”凜看著對方,小心翼翼道了個謝,有點拘束,這是梁徵神殿裡的老祭司教他的,待人要有禮貌。

“沒關係。”年輕的君王俯瞰著他,嗓音沉厚,金色雙眸顯得很平和溫柔。梁徵是很少有這樣的眼神的。凜盯著對方有點出神,片刻有些尷尬低頭踢了踢桌腿,肚子卻一陣叫喚,他揉揉肚子,趕緊偷看一眼陌生的年輕君王,想知道對方是不是聽到這麼丟臉的聲音了。

“吃吧。”那君王一怔,忍不住失笑看著他,安撫拍拍他後背,指向桌上方才端上的滾熱烤肉和點心,凜一喜,瞅了對方一眼,他真是餓了,下山就沒吃過東西,厚起臉皮抓起一隻雞腿就啃起來。

“這些東西,都是你一個人吃嗎?為什麼你和老梁一樣,都是孤零零坐在高臺上,不和朋友一起坐?”凜塞了滿嘴,看著滿桌玲琅滿目佳餚,又看看身邊那獨坐高榻的年輕君王,忍不住含糊嚼著吃的問道。

“我……”那年輕的君王明顯稍愣一下,半刻看著他,眼神又和緩幾分,揚眉對他笑道:“我沒有什麼朋友,所以只能一個人坐在這裡了。”

“這麼可憐,你不是王嗎,王怎麼能沒有朋友呢?”凜特別想不透的把雞腿好不容易嚥下去,大睜眼睛盯著對方:“沒有朋友特別的無聊的,沒人跟你玩,沒人跟你鬥蛐蛐捉迷藏,會無聊死的。”

“凜!給我們扔點吃的。”坐在他們前面的幾個少年喧譁起來,凜連忙撿了些糕點伸長手塞給他們,又掙扎著坐回去繼續吃。

“我是沒有朋友,你願意當我的朋友嗎?”年輕的王看著他,彷彿深深思慮了半刻,最終才沉聲道,專注端詳著他。

“好啊!我聽說你很厲害啊!稱霸妖界!你是個英雄!”凜驚喜起來,連忙點頭道,爽快便答應了:“我以後帶你去玩!人界有許多好玩的地方,我們可以去放風箏,去抓蛐蛐,還可以去盪鞦韆呢!”

妖界的王看著喜滋滋的少年,不由得失笑,對方畢竟年紀小,性子愛玩,他也隨興點點頭,視線卻不由得被少年吸引,深深凝視許久不忍移開視線。

這曾經是撫養了他十多年的人啊。曾經在他的記憶裡一身是傷,身軀傷痕,在戰場上流血嘶吼,牢牢把他護在懷裡,又曾在長夜發著高燒忍耐病痛,親手教他如何戰鬥,拉弓,騎馬,把他抱在懷裡走過浮明城的大街小巷,兩個人開開心心的在一起,只有彼此。

原本讓他覺得強健有力的臂彎,在他長大後發現,那臂彎其實並不像他想的那麼壯健有力,曾經讓他覺得高挑的身軀,最終也顯得不再那麼高大了。鍾凜最終不過是個年輕的妖魔,青年的模樣英銳的瞳孔,哈哈大笑的時候彷彿還殘留著少年的意氣風發,那抹身影烙在他的印象深處,再也洗不掉了。

他長得很快,很快就不是能被鍾凜抱住的孩子了,他知道那個時候鍾凜畏懼過他的飛速成長,畏懼過他開始瘋長的力量,然而最後鍾凜還是接納了他,在他骨頭掙得發疼的時候給他用藥油揉搓,在他因為力量暴漲而發起高燒的時候夜夜守在他床邊,給他端藥喂水。

曾經那樣叱吒疆場對他溫和照顧的人,如今卻變成了這樣一個少年,幾乎還是孩子的少年。輪廓還沒有露出男人剛硬的線條,剛剛長到他肩膀那麼高,臉頰的絨毛帶著稚氣,快快樂樂,整天就記得練功和玩,少年身上不再揹負黑暗和鮮血,只是無憂無慮,像一個真正的孩子一樣,吃著好吃的,倖幸福福度日。

這是他夢寐以求的結局。他希望看到那個人無憂無慮的度日,他想替那個人揹負黑暗,揹負一切,他已經長大了,已經有足以翻覆妖界的力量,他可以保護他,陪著他,讓那個人不再受一點點傷害……

“你叫什麼名字!我以後怎麼叫你呀?”

他正盯著少年陷入沉思,凜卻彷彿想起什麼,猛然湊近他認真問道。

“我……我,單名一個顏字,你可以喚我大哥。”鍾顏難得被問得一遲疑,片刻才垂目道,猶豫一下才伸手摸摸少年的發頂。

“顏大哥!帥死了,你可是妖界的王!當王辛苦不辛苦?”凜有點激動,他聽過太多關於面前這個人的傳奇了,平定一盤散沙的妖界,疾風迅雷般吞滅大半妖界土地,他以為這個年輕的君王一定會是更嚴肅可怕的,沒來由卻對他那麼親切那麼好,他簡直像做夢一樣。

“……”鍾顏沒預料到少年的踴躍,簡直有些措手不及,他性子冷淡,更兼失去鍾凜後除了征戰治國不問旁事,倒並不關心自己的聲名在妖界已經鼎盛到了何種地步。

“快要開始了,你暫且先看演武會吧。”他看凜貼過來還想問,便有些尷尬把少年推回去坐好,勉強清了清嗓子正色道。

凜這才回神,放眼望向場內,場內喧譁猶如洪流,關飛雲和辛烈,最為被演武會看好的兩個少年英雄真真正正第一次在場內對上了矛頭,關飛雲手握一把龐大鋒利鐵鐮,辛威提著那把巨大得嚇人的戰斧,兩者正在場中周旋,鬥氣崩裂爆發,兩方都是銳不可當的強勢少年武者,猶如烈虎與巨鷹在場中撕咬廝殺,鬥得難解難分。

凜的視線被牢牢吸在場內,正看得胸中澎湃,卻忽然感到腦內一陣暈眩,一股隱約力量從丹田升起直撞進肺腑間,竟像只活物一樣在體內亂撞,他一把扶住桌案,眉關緊皺,難受得一下變了臉色。

“怎麼了?”鍾顏瞬間便注意到了少年的表情變化,傾身扶住對方肩頭。

“……難受。”凜也不懂這樣是怎麼了,只是含糊糊道,皺緊眉關捂住下腹半瞬,只覺得那股力量一直鑽上胸腔,幾乎和他心臟一起砰砰一起鼓動,他嚇了一大跳,冷汗都冒了出來。

鍾顏臉色微微變了變,掐住少年手腕一把脈象,只覺得脈搏內交相鼓動兩方勁力,幾近猶如交織共生,一思忖就想出了幾分端倪。

仙靈共生。這是修仙之人常用的法門,在修為尚淺時將仙靈之氣納入體內,借仙靈之力一同修煉,讓體內仙靈隨著自己的成長一同成長,仙靈與人共生一體,最後到修仙飛昇之刻,長期吸納主人力量一同修煉的仙靈成形脫胎,成為主人不可或缺的一股強大助力,這在仙界並不鮮見,只是他自身本就傳承了梁徵古老血脈的強大力量,自然不需藉此法修行。

但是此法需要力量穩定成熟之人才可熟練操控,凜還年紀尚小,根本操縱不了體內仙靈,梁徵不會不清楚這一點,貿然將仙靈魂氣放入少年體內,那這體內仙靈究竟是如何來的?

仙靈一旦在體內凝結煉化,就能與主人魂魄牢牢結合一處共生,要剝離仙靈也會對主人魂魄造成極大損傷,鍾顏明白這一點,也不便貿然動手,眉關不由得緊皺,怎麼也思慮不出這事由頭。

場內猛然迸發出一陣劇烈顫動,辛烈與關飛雲兩方鬥氣漩渦狠狠撞在一處,塵沙飛揚間遮蔽天日,關飛雲一雙鐵翼張開猛然飛起,辛烈猶如猛虎穩穩踏地怒吼,兩方崢嶸狠狠廝殺,一時間竟高下難分。

凜還是覺得難受,腹中力量在五臟六腑鑽動不休,他心慌得緊,只惦記回去找梁徵問問究竟怎麼回事,卻又難受得挪不動腳,剛一晃神,卻看見師父降羽急急從看臺邊趕來,幾下趕到他席邊問道:“怎麼了?出什麼事?”

凜顧不得看臺下精彩廝殺,額間冷汗一陣陣滲出,他被降羽抱住攙回臺下,一路只覺得妖界的王關切又警醒的視線牢牢鎖在自己身上,從未移開過,他勉強回頭對對方道別,趴在師父懷裡就一點力氣沒有了。

“怎麼回事?!誰傷了他!?我說過,不在的時候,讓你半步也不許離開委羽神山!”

半天后,巍峨委羽神殿中上神的聲音幾乎震響神殿穹頂,一股暴怒的颶風從神殿入口一路兇狂衝撞到內室,化作男人高大身形,梁徵怒氣沖天跨入神殿溫暖內室,滿眼昏暗怒意。

“我……我沒事,你不,不要怪師父啊!是我的錯!我,我躺一下就好!老梁!真的!”

凜躺在帳裡,朦朧看見梁徵來了,趕緊掙扎著要護降羽,梁徵進門時他感覺到整座神殿都在震抖,他知道梁徵生氣的話就完了,連忙咬牙想勸。

“怎麼回事?你受傷了不成?”梁徵粗暴一把扯開帳幕,伸手便把少年抄進懷裡,一把握住手腕細細感觸脈象,片刻神色微微一變,略帶凝滯皺緊眉關。

“他體內的仙靈魂魄已經成形了,勞煩神君看看,他神魄軀體都未曾長成穩定,仙靈魂魄發育成長會大肆吸納他體內的力量,到時候對身體恐怕有害。”

降羽一拱手行禮道,皺眉思慮,略帶擔憂掃了一眼梁徵,他並不認為梁徵會不顧輕重將仙靈魂魄貿然植入一個還未成年的孩子體內,但這體內脈象確是仙靈相生之象,他也無法確定。

“仙靈魂魄?!在我身體裡面嗎!?”凜尖著耳朵聽到了,忍不住立時好奇道:“它還會長大?它是怎麼進去的呀?”

“它是一股快要成形脫胎的力量了,很難從你體內分離,今後你要好好照顧自己,練功也要暫緩,不要太勞累了,等養出脫胎仙靈,再來計較。”降羽看少年擔憂又好奇的雙目,開口認真解釋道:“至於仙靈如何入體,想必燭龍神君應該知曉,降羽不便過多揣測。”他轉向梁徵,頷首一禮。

“還難受麼?”梁徵握著少年肩膀,輕輕給他撫了撫背,凜有些愧疚望了一眼梁徵,他知道自己不該一個人偷跑出去的,現在自己難受了,又讓梁徵很操心了。

“不了。”他想安慰安慰梁徵,就努力道:“現在不難受了,有點兒胸悶,有點累……”

“原來如此……天庭鬥神,你且退下。”梁徵皺眉思慮,掃也沒掃一旁的降羽半眼,只是把凜抱在懷裡,一揚手兩方厚重帳幕牢牢合起擋住光線,將兩人裹在帳幕之後。降羽嘆了口氣,深深躬身一禮,擔憂掃了一眼帳幕,只得轉身離開。

“老梁,我病了嗎?”

良久,凜躺在梁徵膝上,悶悶道,他身邊繚繞著螢火般溫暖的金芒,化作潮水一般的力量透入他的體內,他沒那麼難受了,只覺得困。

“你不是病了。仙靈長成後,修為也會大增,只是它要汲取力量成長,我且用我的力量透入你體內滋養它,等過段日子,長成脫胎,就不難受了。”梁徵安慰他道,慢慢難得溫柔的摸摸他腦袋。

但他卻不會對凜說出實情,只能後悔自己一直沒有思慮起此事,讓仙靈成形吸取大量力量,現在要分離也會變得極為危險,難上加難。他記起數年前,鍾凜躺在他懷裡時也曾這樣難受過,被體內仙靈吸取力量,然而最後鍾凜消失在歸墟里,他以為這仙靈一定早已消亡,然而這小生命卻如此頑固,一抹小小靈核纏在凜的魂魄裡共生,直至再度轉生後,得到他的力量滋養又漸漸蓬勃長大起來。

如此頑強可怕的生命力,被歸墟吞噬也一度重生的生命力,他知道這仙靈正是他殘留在冥鴻身軀內的力量與冥鴻本身的力量交纏而生,靈氣化軀本該孱弱,可單單得了上古神靈力量傳承,生命力強橫無匹,就連和冥鴻的靈魂一併碎散在歸墟中,也能再度在少年體內重生,幾乎讓人覺得詫異。

他該把這小傢伙留下來的,只是這仙靈得了他的力量血脈為命源,怕是會像鍾顏一般瘋長,大量吸取力量,到時候凜的身體必定接受不了,需要大量力量從外部滋養才能勉強維持。

“那它在我身體裡面長大,是不是就像我的……孩子一樣?”凜小心翼翼的問道,心裡七上八下的,梁徵不是之前說男人不會懷上孩子嗎?這跟孩子又有什麼不一樣?

“沒有誰把仙靈當成孩子,修仙的人但凡有天賦,都會在體內滋養仙靈共生,一同修煉增進修為,準確的說,是一種修煉的法門和工具罷了。”梁徵並沒有注意凜的緊張,徑直坦率回答道:“別怕,跟在我身邊你就沒事了,最多有的時候累些辛苦些,我不會讓你有事的。”

“好的。”凜有些失望,總覺得梁徵的說法有點冷冰冰的,想到有仙靈在體內,他還是想把它當成一個好玩伴,好朋友的。

“好好睡一覺,好嗎?”梁徵流金寬袍倒瀉床榻,斜撐在床間把少年攏在身軀陰影下,漫不經心摸摸少年頭髮道:“下次不許再偷跑出去,知道嗎?”

“……嗯。”凜點點頭,有些鬱悶:“今天難受,連飛雲的武鬥都沒來得及看清楚……”

“下次……你可以叫他來玩,問問他究竟結果如何了。”梁徵本不想讓凜與妖界的人有過多來往,可又反覆一想,凜在巍峨神山中沒有朋友,沒有同齡人,怕是會有點寂寞,只得勉強道。

“……真的嗎?!老梁你真好!真好!”凜一喜,抱著梁徵在對方腮幫子上狠狠啃了一口,神殿這麼大,這麼巍峨,委羽山的雪這麼美,他覺得能帶朋友來簡直帥呆了,上次關飛雲帶他去家裡玩,他一直也想帶對方回來玩呢。

“委羽是你的家。”梁徵被冷不丁親了一口,一直繃緊的唇角微微鬆動幾分,把少年抱在懷裡揉了揉:“不必太拘束,想做什麼告訴我一聲。”

“嗯!委羽是我的家。”凜喜滋滋道,貼著梁徵閉上眼睛:“我要睡覺啦,老梁,我好累啦。”

他沒有聽清梁徵說了什麼,只感覺到梁徵溫暖的大手摸著自己的頭髮,隨即他感覺溫暖又安全的睡著了。天界的眾神都畏懼梁徵,都不敢踏進委羽神山,可對他來說神山是養育他長大的地方,梁徵在內室裡永遠燃著溫暖的神火,床角永遠堆著他喜歡的大布老虎,桌上總是隨時有好吃的糕點水果,這裡是家,比他幼小的時候流離失所要好多了。

“……你啊,覺得開心嗎?”

重重浮屠流雲自他身邊流過,那夜他做了一個古怪的夢,夢見自己在一座滿是鏡子的大殿裡穿行,他聽到一面巨大的明鏡隱隱傳來聲音,好奇的靠過去,本以為會倒映出自己的影子,卻猛然嚇了一跳。

他發怔的立在鏡子前,看著鏡子裡那個高挑英武的青甲人形,那個青年俯瞰端詳著他,把著一柄英銳利劍對他微微一笑。

“三世了,你可以過上安穩幸福的生活了,不過,這是你真正想要的嗎?當一隻籠中鳥,一直一直在溫暖的鳥巢里長大?”

那個青年笑嘻嘻的問他,把手心貼在鏡面上,在鏡子的另一面凝視著他。

“我想要和老梁……在一起。”凜有點猶豫道,突然又想起什麼,急急追問道:“等等……你是誰?”

“我是我,我也是你。”青年笑道,聲音像水面的漣漪一樣彌散開去:“你想和他在一起,但永遠不要忘記,你還有羽翼可以飛翔。”

“你……也是我?”凜一頭霧水,看著面前英武銳氣的青年,雙眸倒映著青年雙瞳間青色的火焰:“我本來可以飛?”

青年笑了笑,沒有出聲,凜後退半步,看見那青甲青年的身影像水霧一樣從鏡子裡慢慢透了出來,像巨大的幻影撲面而來,他抬手想躲,那青年的英銳身影卻融在了他的身體裡,像雨水灑落身軀一樣融合在了一處。

“……!”

凜一陣劇烈的頭疼,他從龐大的床榻間醒了過來,呆呆環視著房內,厚重的帳簾拉得緊緊的,房間裡很溫暖。他睜大眼睛環顧著房內熟悉的陳設,第一次感到陌生。

“……我怎麼在這裡?”稚嫩少年的自語陌生而異樣,他第一反應是伸手去抓自己身邊的佩劍,然而熟悉纏滿陳舊繃帶的佩劍變了樣,那把陪他叱吒沙場的利劍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把絕美猶如藝術品的銀劍,靜靜裹著絲絛躺在他的枕邊。

他記得皮肉被扯裂,靈魂碎裂時巨大的疼痛和恐懼,然而那些恐懼現在卻在他腦子裡淡去了,像薄霧一樣沉落在腦海深處。

他坐在一張又大又柔軟的床上,毛皮被褥溫暖,床角掛著一串彩色小粽,趴著幾隻從大到小疊高的布老虎,還有一套嶄新銀緞滾邊的武袍,一切一切看上去都舒適奢華,讓人溫暖舒心。

可是他不該在這裡。

這裡不是妖界,這裡是天界。他感覺得到,空氣中瀰漫著平和莊嚴的氣息。可他怎麼會在天界?他已經離開天界很多年了。

他本該死在了歸墟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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