綏也不得而知。但既然要和燕氏合作,除了海外建設專案就只有造船廠匹配。
電光火石的剎那,燕綏幾乎想明白了整個關鍵點。腦中有根線漸漸的漸漸的清晰起來,像是浮在水面上的浮標忽然,被魚兒咬住了。
——
燕綏在酒店門口就下了車,和辛芽從酒店大堂上至餐廳。
三個人,也不談公事,為了緩解陸嘯的緊張,燕綏善解人意地選擇了餐廳大堂。
她和辛芽到時,陸嘯已經在靠窗的四人位上翹首以盼,一注意到門口的動靜,立刻起身,等燕綏走近後,迎上來:“燕總。”
燕綏笑得格外親和:“陸嘯,好久不見。”
和在索馬利亞不同,國內的燕綏彷彿更豔光四射一些,明晃晃的笑容帶了幾分親近之意,陸嘯只一眼,就紅透了臉。
他不敢再盯著燕綏看,低頭掩飾自己的羞赦,彎腰拖開椅子示意燕綏和辛芽入座。
燕綏有意營造“一起經歷過生死的朋友”的氛圍,開口先懷念懷念索馬利亞,提到燕安號時,眉眼間恰到好處地一暗,聲音跟著低下來:“老船長退休後,燕安號就停靠在造船廠的港口,孤零零的。應該也沒有再回到大海的可能了。”
陸嘯跟著惋惜,順口詢問了老船長的近況。
共同話題一多,很容易聊出感情來,燕綏見火候差不多了,才裝作漫不經心道:“我有一件事想請你幫忙。”
陸嘯忙不迭應下:“你說。”
燕綏笑了笑,說:“對你而言也就是舉手之勞,你在衣索比亞負責翻譯,住工房,參與了不少工程建設。專案初步竣工,也算圓滿。你可能不知道,衣索比亞是我接手燕氏後第一個大專案,意義不同。”
她一頓,終於點題:“衣索比亞畢竟太遠,我雖和專案負責人經常對接,但工程中容易出現的實際問題所知不多。我最近想啟動另一個海外專案,我想留你下來,給我做工程顧問。”
燕綏請陸嘯做顧問,是考慮過的。
當初剛從索馬利亞回國時,因這特殊到有人一生都不可能碰到的交集,燕綏對陸嘯關注過一陣子。
許是覺得這一趟出生入死,多少算得上有交情,燕綏動過提拔他的心思。但後來順口問了問人事部,發現陸嘯隸屬衣索比亞海外專案部的,就立刻歇了這個想法。
此時提起,一是需要用人;二是陸嘯除了慫了些,還挺好的;三是人乾淨,和燕沉沒牽沒扯,她用著舒服。
況且,人也被她先調過來了,不從?扣護照的事她幹得出來!
——
陸嘯猶豫了幾分鐘。
燕綏猜到他的顧慮,沉吟道:“時間不會很久,短則半個月,最長也不會超過一個月,結束後我送你回衣索比亞。顧問的薪資我直接結給你,可以先付一半定金,專案結束支付尾款。為我工作的這段時間,吃住我包。你還有什麼疑問?”
陸嘯覺得……燕綏的柔軟親和都是假象,談及公事時她的強勢讓他自然而然地把眼前的她和在索馬利亞敢持槍威脅司機的女人拼湊起來。
他那點綺麗的心思頓時煙消雲散,仔細地想了足足三分鐘,他點頭,老實道:“我還是喝敬酒吧,我怕你回頭扣我護照。”
他無心一句,燕綏拿筷子的手一頓,詭異地看了他一眼。
陸嘯和她一對視,內心頓時臥槽了一聲:“……被我猜到了?”
辛芽樂不可支,差點笑昏過去。
——
吃完飯,燕綏去結賬。
燕綏這人想做表面功夫時滴水不漏,明明可以記在公司賬上,她非要招來服務員,現金支付。
她是盛遠的熟面孔了,服務員見到是她,等列印收費單的功夫笑著和她閒聊了一句:“燕總今天過來怎麼坐大堂?”
“不談公事就不佔你們地方了。”
服務員把列印單遞給她:“這次消費不記在賬上嗎?”
燕綏就喜歡這多嘴的服務員,笑眯眯道:“朋友過來,我盡地主之誼,記賬上多沒意思。”
陸嘯這朵小白花,頓時被哄得心花怒放。
看破燕綏要扣他護照的事也不計較了,笑容滿面地把兩人送到酒店門口,在腹中打著送走燕總的草稿——
一定要親切!
拍馬屁要拍到恰到好處又不能顯得狗腿!
對對對!必不可少得感謝一番今晚的招待,還要表達下自己對未來合作的期許和展望。聽說領導都喜歡這種句式。
他正琢磨著,美滋滋地轉頭準備開場白。結果下一秒,他的笑容僵在臉上……他身後哪還有人???
——
燕綏看到站在立柱後的燕沉時,就停了下來。
辛芽見狀,自覺地避讓開,給兩人騰出說話的空間。
燕沉臉上略有薄薄的一層酒意,眼裡光芒大甚,就是和正中那盞璀璨的水晶燈燈光比也不遑多讓。
燕綏自那日和燕沉在他別墅一談後,再見到燕沉心情難免複雜。她不欲和他交談,微一頷首,抬步就走。
剛走出幾步,聽燕沉叫住她:“小綏。”
見燕綏停下來,他抿了抿唇,說:“聽說你在這,我就下來等了。”
燕綏皮笑肉不笑:“有事?”
她的態度冷漠,一副拒絕溝通的模樣看得燕沉唇齒髮寒。喉間似有苦意翻湧,他笑了笑,無奈搖頭:“也沒什麼。”
這明顯有後續的話聽得燕綏眉心一蹙,耐心地等他後半句話。
“明天在盛遠,我的慶功宴。”他一頓,一字一句咬著音:“慶祝我成功收購公司。”
他觀察著燕綏的表情,哪怕細微的一絲變化也不放過。可令他失望的是,燕綏聞言,半點情緒起伏也沒有。
“那先恭喜了。”燕綏面無表情地道過喜,轉身走向酒店前臺,指了指站在原地的燕沉:“以後凡我公司在酒店有預約,有他在場,請務必通知我助理。”
她的聲音不大,正好讓站在大堂裡的所有人聽得一清二楚:“我退場。”
話落,她再也不看燕沉,抬腿就走。
圍觀群眾辛芽:靠!我小燕總帥炸了!
圍觀群眾陸嘯:???
——
上了車,燕綏一言不發窩進後座,陸嘯見勢不對,再心疼打好的腹稿也只能忍痛咽回去。
送走燕綏和辛芽,他轉身看了眼仍舊站在原地的年輕男人。
他此時正望著他的方向,沒什麼表情,唯那雙眼睛,泛著森森涼意,似出神一般陷在回憶裡。許是察覺到陸嘯的探究,他牽著唇角意味不明地笑了笑,轉身離開。
那背影瞧著……有那麼幾分落寞的味道。
——
剛離開酒店沒多久的燕綏,手機一聲嗡鳴,進來一條簡訊。
短短的一句話——“明天出海。”
作者有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