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清竹見到那個人時，有種莫名的熟悉。他沒有完全看到那人的臉，只是隱隱約約見到了一個水墨色的影子，在暈黃的轎簾裡，印出枯槁的身軀。

“一批綢緞，要蜀州的。”

清脆悅耳的聲音，透出慵懶的疲態，賀公子是個挺年輕的人吶。

“好嘞，賀公子您稍等。”

裁縫鋪老闆誠惶誠恐地抱來幾批布，逐一介紹道：這是火雲布，還有秋紡布，這個是……賀之蟬耐心地聽老闆介紹完，說了一句：“你就給我挑批最好的吧。”

最好的蜀錦，是瑾夏坊的，結實細膩，涼快透氣。老闆多嘴問了一句，“賀公子是要給什麼人裁衣？”

“嗯。”淡淡地應了一聲，轎子中的那張臉看不到表情。

連清竹也是來買布的，但賀之蟬的氣場太過懾人，十個人高馬大的家僕圍在店口，堵了個水洩不通。他是個窮秀才，不好意思進去，只能在門口站著等。

黑霧凝重，是從那賀公子頭上飄出來的，旁人應該看不見。

“嗨，你在這兒啊。”一隻手搭上了連清竹的肩，一扭頭，是趙宣和他的小媳婦。

“趙兄好，還有……箏玉姑娘。”書呆子拱了拱手，正兒八經地行了個禮。趙宣一下子沒反應過來，等回過神來已經咧嘴笑開了：“你這人，真不愧是秀才，行這麼大的禮。別別別，我可受不住。”

連清竹一聽，也不好意思地笑了起來，他長得還算清秀，藍布衫子掩不住挺拔的身形，往那兒一站真可謂玉樹臨風。箏玉皺了皺眉，纖細的小手拉著趙宣便往旁邊靠了靠，小聲道：“這兒不是說話的地方，我們到旁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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