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過了多久,當頭頂上傳來光亮時,皇甫昊感覺到耳邊哭聲喊聲一片嘈雜,好像有人在移動他,眼睛刺的睜不開,不知道身邊的是誰,皇甫昊隨手抓著一個人,告訴他們自己還活著先去救十七,剛要張口,誰知滿嘴血腥,哽在喉頭的一口鮮血噴出,耳邊似乎靜了一下,緊接著就是更大的混亂,皇甫昊感到一陣強烈的頭痛,緊接著就又陷入了昏迷·······
慢慢張開雙眼,熟悉的龍涎香,熟悉的明黃床帳
這是朕的寢宮,朕被救出來了,十七呢,十七怎樣了,皇甫昊轉頭掃過一圈,十七不在身邊
皇甫昊一把撩開被子,咬著牙硬挺的坐起來
端著藥進來的華富就看見讓他心驚肉跳的一幕
“皇上,皇上,您終於醒了,您要是有個三長兩短奴才也決計隨您去了,您、您、您這是要去哪裡,快躺下呀,太醫說您受了傷,······皇上、皇上······”
皇甫昊推開在身邊嚎啕的華富,澀啞的喊道
“影衛,出來”
今日輪值的六影,聽到召喚,深呼吸一口氣,閃身跪在皇甫昊身前
“屬下在,主子珍重!”
皇甫昊被華富扶著在床邊坐下,慘白的臉上因為這簡單的動作而冒出一層冷汗,華富趕緊命身後的小太監倒杯水過來
“十七怎樣,太醫說傷得重不重”
“主子珍重”
皇甫昊擰眉,拍掉華富遞上的水,杯子落地的碎裂聲,讓華富心頭一震
“朕再問一遍,十七怎樣了,太醫如何說的”
六影依然低著頭,卻不答話
皇甫昊驀地心裡落過一絲驚慌,急忙就要起身,想要自己親眼去看看十七
一邊單膝跪地的六影,卻突然雙膝著地,重重的磕頭在地哽咽道
“十七護主不利,本應重罰,但求主子念在其赤心一片,饒其安息好走”
皇甫昊慢慢轉頭,盯著地上的人,一字一言道
“安、息、好、走、”
六影又重重的磕下一頭
“求主子開恩”
六影的話一字不落的傳到皇甫昊的耳朵裡,每句話,每個字都聽得清楚,但是為什麼又這麼的模糊,‘安息’是什麼意思,‘好走’又是什麼意思
朕自小博覽群書,為什麼這兩字卻想不起是何意
對了,朕答應過十七說要教他識字,教他作詩,等他為自己生下太子和公主,就和他一起教兒子治國之道,教女兒詩書禮儀
那時十七是怎麼回答朕的,哦,十七那時恨不得一副吃了朕的模樣說:主子的深思熟慮真讓屬下欽、佩、不、已!
那時紅了耳朵的十七看起來是那麼的誘人,那含怒卻又無可奈何地隱忍目光是那樣的讓人著迷
十七,朕還沒有娶你呢,你還沒有給朕生下太子和公主呢,十七,十七,十七·······
“皇上,皇上,快傳太醫、皇上·······”
華富在喊什麼,叫太醫做什麼,朕要見的是十七,應該傳十七覲見才對,這個蠢奴才
“皇上,皇上,您要保重龍體啊,這樣十七侍衛才能走的安心啊,皇上,皇上·······”
‘走的安心’,為什麼走的安心,誰走的安心,華富,朕要見十七,快傳他來見朕,否則朕是會生氣的
“太醫,太醫快來啊,皇上吐血了,這是怎麼了啊,皇上·········”
華富,朕警告過你不許哭,一點樣子都沒有,太丟朕的臉了,十七看到肯定會誤會朕是一個兇殘的人的,朕不能讓十七誤會,否則他會逃的,他會離開朕的,十七,十七,十七·····
“皇上,皇上·······皇上醒醒啊·····皇上······”
身體向後倒下,眼中的一切都在旋轉,他的十七終於還是不要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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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昏迷中重新甦醒的皇甫昊,眼睛茫然的睜著,一動不動
從小跟在身邊的華富,何時見過皇甫昊如此模樣,一雙眼睛撲簌撲簌的直落淚
皇甫昊對外只稱是祈福回來需靜養齋戒,而受傷的事只有左右丞相和極少數人知道,而此時左右兩相和這些人卻跪在皇甫昊榻前
“皇上,老臣豈敢欺君啊,眾人四天不眠不休的施救,等找到皇上和十七侍衛之時,皇上氣息已是極度微弱,臣當時即令太醫施救,且秘密急速回京,而十七侍衛、十七侍衛被救出之時已然·······沒了氣息,太醫回天乏術·········”
“不可能!”
躺在床上毫無反應的皇甫昊在聽到這裡時猛然坐起,雙目赤紅,青筋勁起
“石室坍塌之時,朕護他在身下,況且他傷勢輕於朕,朕活著他如何會死!”
左右兩相,聽得皇甫昊厲聲叱問,臉色微變,兩人輕躬上身,相互一視
“因為,皇上後背傷重失血過多,十七侍衛為了救皇上,用自己的、的血來······喂·········”
右相後面的話沒有繼續說下去,皇甫昊那赤紅的雙目,顫抖的身體,讓這位老者覺得這個生殺予奪的年輕帝王此時是如此的絕望、脆弱
“朕、不、信!朕要見十七!”
“皇上,十七侍衛的屍身,在、在、三天前就、就火、火葬了”
“滾,都給朕滾開,朕要去找十七········”
左右丞相見得皇甫昊如此失常模樣,眼中皆是震驚,跪行到皇甫昊面前,直視道
“皇上,您昏迷了七天,朝中已流言四起,多少大事要待處理,首要之事就是保重龍體,重回朝堂,您怎可為了十七侍衛如此魯莽啊!”
“是啊,皇上,您身系天下,十七侍衛也必是以天下為先,寧盡忠義也要保全陛下啊!”
看著擋在身前的兩人,從來禮賢下士絕不對兩位朝中泰斗難堪的皇甫昊寒著青白的臉,斥吼道
“他救朕,不是因為什麼狗屁天下為先,什麼忠義,只因為我是皇甫昊,是那個屬於十七的皇甫昊·······”
“皇上·········”
左右兩相不可置信的喊出聲,他們君王、他們恣意狂妄的君王竟然說出‘屬於十七的皇甫昊’這樣的話
“朕要見十七,擋者,影衛,殺、無、赦!”
八十一影衛,似魅,不知從何處而現,冷、狠、絕,分立兩邊,黑笠遮面,一襲黑衣,不容置喙的絕對強勢,護衛著他們的主子前往影衛閣,因為·········十七的骨灰在那裡
影衛閣,皇宮最西一隅,閣樓外圍被參天大樹所環,東南西北四方皆碑銘:擅入者死
皇甫昊在裡面呆了一天一夜
八十一影衛守了一天一夜
左右丞相不曾想這個十七侍衛竟會讓他們英明神武的帝王如此的失態,他們在‘擅入者死’的碑前跪了一天一夜
當皇甫昊走出影衛閣
當皇甫昊重新出現在朝堂
當皇甫昊以南希為案再次肅清貪汙一dang
他們的靖宇帝英武神明一如往昔
左右丞相為這樣的帝王而欣慰,百姓為這樣的帝王而心懷慶幸
可········華富看著桌前那一夜白了雙鬢的主子,偷偷抹去眼角的淚,上前道
“主子,夜深了,您該歇了”
皇甫昊揮了揮手,繼續批改著奏摺
華富心頭一酸,慢慢退下,臨出門又不忍的回頭看向皇甫昊
自十七侍衛·······之後,皇上的生命似乎有一半隨著十七侍衛而逝,主子眼中再未有過情緒,這個英年華髮的帝王做著這個天下的主人,卻要用剩餘的生命享盡孤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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