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曉風儼然是低估了楚牧的厚臉皮程度,那人此刻正坐在副駕駛上蹭著他車歪頭補眠。
就在一個小時前,葉曉風差一點又要和楚牧吵了起來,最後被他討好的小表情和胡亂的忽悠打了個落花流水,心不甘情不願的載著他去公司的路上。
眼見著都要到公司了,楚牧還閉著眼在那兒打瞌睡,葉曉風推推他的肩膀,“楚牧,你工作的地兒在哪兒呢?我這都快到公司了!”
楚牧慢條斯理的坐正了身子,瞥了眼心情並不大愉快的葉曉風,看了看車窗外,朝他揮手示意,“就停這兒吧!”
這兒是剛施工建設不久的辦公樓,那叫一個塵土飛揚,迷茫茫的一片灰霧,那裡穿來穿去的都是帶著黃色安全帽的工人,葉曉風滿臉的不可置信,“楚牧,你別跟我說你在這兒當工人啊!”
“不可以嗎?”楚牧沒有多大的表情,自從昨晚上的事發生後,他一般是能少說幾個字就少說幾個,當然有時候得排除忽悠葉曉風時統計的字數。
“你不是真被趕出來了吧?”葉曉風打心眼裡是不相信楚牧這乖小子會做出被楚家人趕出來的事,而且居然會淪落到去工地搬磚頭的苦命樣兒,那是得鬧得有多厲害,敢情是一點兒退路也不留給自家兒子麼?
楚牧滿不在乎的聳聳肩,“是啊!”
“那你被趕出來的時候就什麼也沒帶?錢帶了沒?”葉曉風狐疑的看著他,看到他像個傻子一樣的搖搖頭,頓時覺得這倒黴孩子的腦袋一定是被門夾過,他媽的楚家這家底厚的跟座山似的,孩子你離家的時候能不能長點心,怎麼的也得揣上幾張卡啊!
當初楚牧和家裡鬧翻的時候壓根就沒想那麼多,一想著可以回國見到葉曉風,腦袋一熱連行李都沒拿,渾身上下只塞了個錢包就從加拿大飛了回來,“所以我真沒錢,而且我就一護照和身份證,坐辦公室的都不要我這沒學歷沒證書的,然後我就找了這地,還好我力氣還挺多的,今天是我第一天工作可不能遲到了,這不才叫你順路捎一程。”
話是說的有情有理的,可聽在葉曉風的耳朵裡就是有那麼些膈應,總覺得這人在給他下套,索性就請他下車了,“不是說要遲到了,還囉嗦個什麼勁兒!下車,下車!”
楚牧深深的看了他一眼之後便下了車,不過走之前還是囉嗦了句,“曉風,我真沒地方去,你就接我回家唄!我等你。”
“操!”一關上車門,葉曉風就啟動了車子,瞅了眼後視鏡中看他離去的楚牧,開得更快了,只是轉了個彎就到了婁涵宇的公司,到了公司門口都還可以看見不遠處的一片空曠,那兒就是楚牧工作的地方,想到這兒他又忍不住多看了幾眼。
“葉少,你來了。”莫黎捧了份檔案走到婁涵宇辦公室。
這也是婁涵宇變-態的一個地方,明明他的公司有五層樓,空置的辦公室有很多,偏偏不給葉曉風準備一間,硬是把辦公室騰出了一張桌子和沙發,說這就是他辦公室,媽的,每次都被那同性戀視-奸,有時候他真的想把婁涵宇那肆無忌憚的雙眼給戳瞎了,順便再給閹了,一了百了得了。
“婁涵宇呢?”葉曉風從沙發上起身伸手接過莫黎遞過來的檔案。
“婁總去廣東出差了。”
“廣東?”葉曉風隨口重複了一遍,手裡翻著那份檔案,是一個劇本,而且貌似是個有趣的電影劇本,“不是說要暫停我所有的活動麼?”
說到這事,莫黎一點兒也不覺得奇怪,向來絕不改變決策婁總在對於關於葉曉風的事情上卻總是在舉棋不定,作為葉曉風五年之久的全職私人助理,莫黎對他們倆的關係也有自己的一套理解,心知不可看不可言,固守本分才是她的職責。
“婁總說這個電影裡的男主角很適合你,所以把之前的決定推移了段時間,這個電影殺青後,婁總再做安排。”一字不落的將婁涵宇的話轉交給葉曉風。
“什麼時候開始拍攝?”
“這週六。”
“這麼快!那什麼時候和導演、編劇談戲?”葉曉風把劇本粗略的翻了幾遍,封面上寫了幾個從未聽說過的名字。
“就如你所看,這個電影團隊都是些不知名的導演和編劇,所以婁總索性就把他們的版權買了過來,簡而言之,導演和編劇只不過是婁總的下屬,所以”
“所以我就只要打扮打扮去劇場得了,什麼事兒婁涵宇都給我辦妥了,是不是?”
莫黎點點頭。
葉曉風嗤之以鼻,“既然版權都買了,也不請洛君銘,他又不是沒那個錢!”
這些年葉曉風的大部分作品,都是影視界的鬼才洛君銘親自執導的,洛君銘比葉曉風大了整整十五歲,可他倆頭一次見面就覺得一見如故,他也是葉曉風這五年娛樂圈生涯中唯一一個的知己,談理想,談狗-屁人生,喝大酒的最佳人選。
莫黎是聽慣了葉曉風對婁涵宇的埋汰,基本上是一隻耳朵進去然後轉身淡定的離開。
一整天,無所事事的葉曉風都捧著電影劇本琢磨裡面的一字一句,不得不說這劇本寫得太過籠統蒼白,但好歹有個不錯的劇情,當然這只是他認為的好劇情,要是擱在洛君銘的眼裡,按他的話來說,“媽的,這是什麼狗-屁玩意兒,你他媽要是拍了這電影保證你就翻毛坑裡了!”
可葉曉風倒是覺得有意思極了,連電影的片名都很是好玩——《藏匿者的陽光》,乍一聽還以為是一部文藝小清新片兒,可劇情卻是一個殺-人-犯的不斷逃匿,自然而然的遇到各式各樣不同的人,然後遇見他的真愛,最後的最後就是殺-人-犯見光死,而他演的就是那個殺-人-犯。
“真是別有用心啊!婁涵宇你這是在警告我麼?”葉曉風走到窗邊,把劇本捲成一個筒子,眼睛抵在那個空洞上朝窗外眺望。
而楚牧可是實打實的在那辦公樓裡搬磚塊,不過這裡的老工人起初都不太喜歡這初來乍到的小夥子,這打第一面見著那小夥子就沒笑過,板著張特嚴肅的臉和他們鞠了個躬,知道的是在說“請多多照顧”,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在弔唁哪個死人。
但一天活幹下來,這小夥子確實是肯幹也耐得住苦累,好些危險的活也都是他撂了下來,尤其是當要搭護樓架選人的時候,那小夥子第一個舉了手,裡面一些做了好幾年的老工人都不贊同,新人咋可以幹吊高空的活兒,這也特危險了。可那小夥子不由分說的就開始利索的搭起腳架,有模有樣,還搭的特結實,一看就是以前幹過這活的。
楚牧家世代為軍,他自然也脫不了去軍隊的這一步驟,裡面學的玩意可是五花八門的啥都有,撘個樓架子只算在初學範圍裡。
每想到那段日子,楚牧也是苦甜盡在不言中,那軍式訓練可是真苦,尤其是國外的軍校,本來裡面亞洲人就少,而且骨架自然是比歐洲人要小了一號,況且那時候他還沒長到他現在這一米九的體格,免不了被同軍校生擠兌和奚落,直接跟你幹架那是分分鐘鐘的事兒,所以在軍校裡他特勤奮,也特能吃苦,活下去就得對自己狠點。
他找到這工作只不過是想離葉曉風近點兒,當然還有最重要的一點兒,葉曉風這人別看著從小就挺橫,嘴也特壞,現在還添了個暴力因子,可那人心底子還是軟的,他就是咬準了這點兒才把自己給安這工地上了。
但好像楚牧還是高估了自己對葉曉風的信心,這天兒都黑了,連星星都冒了出來,他婉拒了最後一個邀他住工棚房的老工友,把黑色外套的拉鍊一路拉到頂,身子倚靠在灰撲撲的牆上等人。
本來他是打算自個兒回葉曉風的大別墅的,可在工地周圍轉了一圈也沒看到一輛計程車,問了幾個老工友,才知道這兒都是些高階辦公樓和別墅樓,一般人都有車誰還會招出租,自然也就沒有計程車會往這邊溜車了。
最最要命的是,一路上他就在那兒補眠了,自然路也就不認識了,摸出個手機從上到下滑了一遍,“靠!忘了最重要的事兒了,沒要號碼!”
一下子,楚牧整張臉都焉了,斜斜垮垮的靠在牆上,偶爾拿出手機看看時間,伸出個腦袋瞅瞅,最後站的他小腿肚子都有點發酸,這可不是白乾一天活兒的,實在累得他有些吃力,也就一屁股坐地上得了。
葉曉風回家的時候故意繞開了那個有楚牧的辦公樓,不過在家呆的越久,他這心裡就越來越慌,尤其是到晚上十點的時候他家也沒有竅門聲,就想著那傻大個不會還在工地等他去接他吧!
他就這麼想著,可這行動比他思維更快了些,等他還在猶豫要不要去看看的時候,早就開著車奔去那工地了。
刺眼的車燈一照之後,葉曉風便看清了蹲在牆邊捂著眼睛的捲毛男人,氣不打一處來,等到下車走近他的時候,真的是徹底瞧清了他的模樣,一下子沒忍住,笑的異常歡樂,敢情這貨是去挖煤了。
只見灰頭土臉的楚牧正抬頭一臉迷茫的看著他,“你笑啥呢!怎麼這麼晚來接我!”
“你好笑。”葉曉風蹲下-身子與他平齊,雙手捏住他的臉頰,“你現在真的好像一隻大黑熊。”
臉上一片烏漆麻黑的楚牧顯得眼白特別的白,眼珠滴溜溜的轉了一圈,更像一隻黑熊了,“笑屁啊!這是我勞動的成果!”
“嗯”葉曉風重重的點點頭,把他額前的捲毛捋到一邊,“成果就是進化成一隻熊了!”
楚牧向上瞟了個白眼,特麼的您能不能說句好聽的,起身拍拍屁股上的灰塵,不自然的活動了一下身子,抱怨道:“你總算可是來了,我快餓死了。”
葉曉風也站了起來,剛才楚牧起身的時候他明明白白的瞧見了這人腰扭了扭,自然不客氣的撩開他的衣服,只見腰側有一塊淤青,心抽的一疼,“你這怎麼搞得?我就想著你個太子爺怎麼能做這苦力活!”
“嘿你這說的什麼話!”楚牧不以為意的露出兩排牙齒衝他笑,揉揉自己的腰,連眉頭都沒皺一下,“白天有個老工人差點被鋼板砸了,還好我衝的快把他給推開了,這不是一不小心磕到了。”
葉曉風看著他那傻樣兒,放著好好的楚家三少爺不做,偏偏跑到這兒來造房子,這鐵定就是腦子有坑型,不過一想到他那腰上的淤青,這眉頭就皺了起來,硬是把他的衣襬又掀了開來仔細的看了看,“先回去,我給你上點藥兒!”
楚牧大喜,不過倒是沒表現在臉上,淡然然的點點頭,其實他心裡早就在狂歡了,臥槽!這傷受的太他媽值了!趕明兒我再去掛個彩!
“媽的,你不會在想什麼奇怪的事吧!”
一語驚醒得瑟人,楚牧回了回神,像只癩皮狗一樣貼在葉曉風的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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