曉苒是全宿舍最後一個回校的,秦詠頑皮地捏了捏她的臉,“怎麼一個寒假一點都沒見你長肉呢?”
“我舅舅身體不好,幾乎每天都在醫院陪他,”曉苒輕輕地打了一下秦詠的手,“還這麼用力,都把我捏疼了!”
“喲,這麼嬌氣啊!”秦詠嬉笑著把臉湊上前來,“捏疼了啊?那讓我親一下吧!”
“哎,別……”曉苒急忙別過頭去,並用手擋住了她,“你的迎接方式是不是太過熱情了點?”
秦詠撫掌大笑道,“哎喲,搞得好象我要霸王硬上弓似的!怎麼一點玩笑都開不起?”
“秦詠,別鬧了,快讓曉苒先坐下歇會兒吧。”羅薇解圍道。
“還是羅薇好!”曉苒假意惱怒地瞪了秦詠一眼。
“呵,我就喜歡看曉苒生氣的樣子!”秦詠不以為意道。
“對了,清揚呢?”
“去超市大采購了。”
“你們怎麼沒去?”
“好象也不缺什麼。”羅薇答道。
“對了曉苒,告訴你一個驚天的大八卦,都上了校園BBS了,”秦詠神秘地說。
“什麼呀?”
“咱們學院的一位教授,和一個女學生……”秦詠拖長了尾音道。
“誰啊?”曉苒訝然道。
“楊之庭,據說這學期要給咱們班開課。”
很熟悉的名字,曉苒忽然想起之前子晗剛提到過他,便又問道,“到底怎麼回事啊?”
“女主角的名字呢,叫做康昕,人文‘四朵金花’之首。”
“康昕?這名字我好象在哪兒聽過。”
“《青溪》的主編!”
“哦,對,難怪聽著耳熟呢!”
“我有個老鄉和她是一個班的,昨天來串門的時候還說起這事,她們都覺得以康昕的人品,不可能去做這種事!”羅薇插了一句。
“有什麼不可能的?郎情妾意嘛!”秦詠撇了撇嘴。
曉苒捶了秦詠一下,轉向羅薇道,“那這傳言是從哪來的呢?”
“聽說好象是被楊之庭的老婆逮了個正著,也不知是真是假,現在說什麼的都有,也不知那女孩子受不受得了。”
“不會吧?”曉苒吃驚道,“為人師表,不至於做出這麼出格的事吧?”
“教授和禽獸,往往只差一步而已。”秦詠故作高深道。
“別瞎扯!”羅薇不悅道,“難道老許也是禽獸?”
“老許……當然……不是啦……”
曉苒聞言,臉上的神情變得有些僵硬。
“後天又能見到她了,一個假期不見,還挺想她的!”秦詠道。
“課表排出來了?給我看看。”曉苒打岔道。
“在清揚那兒,你看在不在她桌上。”
第二天上午便是楊之庭的美學課,前來旁聽的學生也不在少數,曉苒不知道這和新近的“桃色事件”是否有著些許的關聯,但見這位楊教授眼皮浮腫,面容憔悴,不難想見處境。
“就是他呀,不怎麼樣嘛!康昕怎麼會看上他的?”
“情人眼裡出西施,懂不懂?”
曉苒聽到身後有人在小聲地議論。
“我們開始上課吧,鄙人楊之庭,很榮幸地有這個機會和大家一起學習美學的基本原理,希望我們能互幫互助,共同進步。”楊之庭的開場白很簡短也很直接。
“這老師真無趣。”秦詠打了個呵欠。
“別這麼早下定論。”曉苒道。
“不是‘海龜’嗎,怎麼一點都不象是喝過洋墨水的?”秦詠懶洋洋地抬了一下眼皮。
“人不可貌相!”羅薇盯著楊之庭,小聲反駁道。
“得了吧,還教美學呢,自己卻長成這副德行!”
“他跟你有仇啊?這麼瞧不起他!”曉苒沒好氣道。
秦詠從鼻子裡悶哼了一聲,沒再說話。
“中外學者對於‘美學’的定義看法不盡相同,比如黑格爾認為美學其實就是‘藝術的哲學’,車爾尼雪夫斯基認為‘美是生活’,朱光潛則認為美學也可以被稱為‘文藝心理學’我比較認同朱先生的觀點,當然同學們也可以有自己的見解。”楊之庭的聲音雖然不高,卻很有力。
“我好睏啊!”秦詠埋頭趴在了桌子上。
“我國在上世紀五六十年代的時候曾經有過一場美學大討論,形成了幾大流派,主觀派、客觀派、主客觀統一派和客觀社會派,”楊之庭忽然停頓了下來,“我想聽聽同學們更贊成哪一派的學說。”
秦詠一個激靈坐直了身子,小聲嘀咕道,“別叫我啊,我哪派都不贊成!”
曉苒不由被逗笑了,卻正巧被楊之庭看到,於是他用手點了點,“這位同學,你能說一下你的看法嗎?”
曉苒侷促地站了起來,“我……我比較贊成主觀派。”
“為什麼呢?”楊之庭問道。
“宗白華先生寫過一篇與高爾太先生商榷的文章,其中提到了高先生的觀點,高先生認為客觀的美是不存在的,他舉了個例子,比如我們說一朵花很美,這句話等於是肯定了這朵花具有美的特性和價值,而這種價值,是人們鑑賞美的主觀心靈所賦予的,”曉苒迎著楊之庭讚許的目光繼續道,“雖然宗先生是一代大家,他在文章中對高先生的觀點提出了批評,但就我一個剛入門的學生來說,卻好象更容易接納高先生的觀點,如果沒有鑑賞的眼光,那麼美又怎能存在呢?就象那句俗話說的那樣‘生活中不是缺少美,而是缺少發現’。”
“你看過那些美學方面的書?”楊之庭微笑著問道。
“就看過一本《美學的散步》,是上學期許老師推薦我們看的。”一提到子晗,曉苒只覺得臉上微微有些發熱。
“許老師還推薦了什麼書?”楊之庭饒有興趣地追問道。
“還有,四大文學史。”
“看了嗎?”
“還沒來得及。”曉苒不好意思地回答道。
楊之庭點了點頭,端詳著曉苒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顧曉苒。”
“好,你請坐。”楊之庭示意曉苒坐下後,又問道,“還有哪位同學讀過《美學的散步》或是別的美學著作?請舉一下手。”見無人舉手,便接著道,“課外閱讀,還是非常重要的,請大家安排好時間,儘量多讀些書!”
下午沒有課,所以曉苒在課間就給子晗發去了資訊,問她中午是不是有空一起吃飯,得到的回答是沒有時間,這讓曉苒隱隱有些失落。不過再一想到明天就能在課堂上見到她,心情便又好了很多。
子晗下午去了教務處,找到了孔主任,剛說明來意,孔主任就面露難色,“小許啊,不是我不願批給你假期,實在是……你看你現在帶四個班的課,這一停的話,安排調課就很困難了,而且以後補起來也很麻煩,會很累人。”
“孔主任,我不怕累,就請一星期的假,回來之後我一定在兩週之內把落下課全部補上,請您協調一下,好嗎?”
“那好吧,你先填一下調課單,等會兒我跟你們院裡再商量一下,看看怎麼調比較好。”
“謝謝您,不管怎麼調都行,只要能儘快把課補上就行!”
“好好,你多注意身體啊!”
子晗一走出教務處就給母親打了電話,告訴她已經請好了假,許雁如讓她趕緊去買機票,儘快動身,又交代她去商場買些禮品一同帶去。子晗一一答應了。
先給郭婷婷打去了電話,讓她丈夫幫忙買三張次日去西寧的機票,不多時便有了迴應,讓她晚上去拿票。子晗對肖建生的能耐佩服得無以復加,不管火車票飛機票,還是什麼其他緊俏物品,到了他那裡都是十拿九穩的事。之所以說“十拿九穩”而不說“手到擒來”,是因為上次沒給子晗買到去雲嶺的車票,害得她在沙丁魚罐頭般的車廂裡站了一整夜。
子晗直接打車去了長江南路,憑著記憶給那張照片上的每個人都買了一身衣服,又另外買了兩盒人參兩盒燕窩。想了想,又去買了些文具和糖果。回到家裡,卻見許雁如也整備了一大包的東西。
“媽,不用帶那麼多東西,一會兒上飛機還得託運,挺麻煩的。”
“一點地方特產,沒多少。那是我讓煥然買的煙,你帶去看送誰合適就送誰,”許雁如囑咐道,“還有那些個孩子,到時候就給個紅包吧。”
子晗點了點頭。
“錢夠嗎?”許雁如問道。
“夠,夠。”
“這個……”許雁如轉身從茶几上拿過一個信封,“這個是給二老的。”
子晗接過來一掂量,知道是錢,便連忙推辭道,“我那有,不用這個。”
“你有是你有,這是我和爺爺的一點心意,一定得拿著!”
“媽……”子晗欲言又止。
“怎麼了?”
“我怎麼覺得……你拿我當客人?”
“傻孩子!”許雁如攬過她,“雖然血緣親情我們無法迴避,但這裡,卻是你的家!就象爺爺說的,你從盤古開天闢地起就是我們許家的人。”
子晗笑道,“追溯得那麼久遠啊!”
“到了那兒看看他們有什麼難處,能幫的就儘量幫著解決一些。”
“我會的。”
“老人年紀大了,身體也不好,凡事……你要多順從些,知道嗎?”
“知道。”
“快上去收拾行李吧,吃飯我叫你,田奶奶今天做了冰糖肘子。”
“好菜啊!”子晗用力地吸了吸鼻子,“難怪我一進門就聞到香味了!”
“快去吧,”許雁如拍了拍子晗,“想想周全,別落了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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