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盡染大漠蒼茫仗劍不負年少猖狂
一騎輕塵去策馬嘯西風
沙飛似雪歸來何處尋故鄉
江湖一夢血凝成霜
劍客無悔志在四方
很多很多年以前…
那青衫少年策馬而來,一柄沉重的長劍掛在他清瘦的背脊,西北大漠的夕陽灑在臉上,暗影中的五官稜角分明如刀削雕琢,清俊逼人。他縱身下馬,漫不經心地走在飛沙塵土之中,狹長的雙眸眯起,淡淡地注視著遠方。飽滿的額頭下,一雙劍眉似蹙非蹙,滿懷心事,卻又灑脫不羈。他靜靜地走,彷佛天邊的雲,悄無聲息地飄過。
少年時代的龍行天,便覺得自己的一生不會安穩於市井。他有時覺得自己是前世漂浮而來的塵埃,永遠都是虛空飄渺,找不到屬於自己的存在。有時又覺得自己是深谷裡的一塊寒玉,只有凜冽的寒意透過五臟六腑,沒有溫度,卻一直靜靜地躺在幽谷之中,等待有一天被人拾起,雕琢成器…
龍家幾代都是書香門第,他的祖父龍嶽誠曾經高中進士,卻不願入朝為官。一生節儉,教書育人。父親繼承了祖父的衣缽,家鄉梧州城最大的書院“鴻鵠閣”便是龍家所開。龍行天是家裡最小的兒子,上有三個姐姐,兩個哥哥。姐姐知書達理,哥哥儒雅聰慧。只有龍行天例外,他永遠都無法對詩詞歌賦、四書五經產生興趣,他無法看書,看多了就會頭暈嘔吐,卻從小舞qiang弄棒,闖禍無數。爹孃哀嘆“朽木不可雕也”,從此對他放任不屑。他成了頑劣不堪的小混混,家族蒙羞的恥辱…
這一切,使得龍行天更想去尋找自己的路,自己的江湖一夢…十五歲時,他毅然離家了,只留下幾句半文半白的詩句,他的那句“劍客無悔,志在四方”徹底將父親氣得吐血。
他徑直出了梧州城,一路朝向關外。在中原與大蒙國交界的一個無名小鎮上,大雨磅礴夜,龍行天出現在了一個鐵匠的店鋪門口。鐵匠許青白瘦骨臨風,凌亂的銀絲下是一雙冷峻逼人的眼,眼角的滄桑痕跡微微皺起,他不經意間便被那渾身溼透的少年吸引,他的眼神清冷如寒玉,許青白卻看透了他的內心,是烈火般的渴求與年少不羈的猖狂…許青白收了龍行天為徒,他成為了邊塞小鎮的鐵匠學徒,過了三年師徒相依的日子,許青白本是江湖俠士,年邁歸隱,卻做了龍行天的引路人。他教給龍行天畢生所學,還包括自己卓著天下的鑄劍之術。
寶劍的冶煉,從錘打、刨銼、鑲嵌、淬火到鋼磨…一道道複雜的工序,龍行天卻學的得心應手,很快便造出了屬於自己的第一把劍。那一日天色突變,驕陽烈日突然被黑影遮蔽,只剩一個發光的圓環,百年一遇的“天狗食日”奇景掛在邊疆蒼茫的天空,許青白嘆了句:“天賜神力!”,便將那新鑄成的劍,取名“天賜”。那日三更,許青白突發救疾,卻不願求醫,淡笑著歸西逝去…十八歲的龍行天哭了一陣,便迅速收好了行囊,關了鐵匠鋪。他一路西行,出了關外。
在關外又經歷了許多事,邊疆兵荒馬亂,他被抓去當兵,上了戰場。在一場惡戰之中被人擊中後腦,失了許多記憶。他做了逃兵,四處流浪養傷,那一場大劫傷愈,竟然經脈順通,功力大增。他加入了一個劫富濟貧的強盜團伙,成了名副其實的江湖遊俠,那是一生中最快意的兩年,兄弟情深,對酒當歌,豪情壯志,揮霍不完的激情與夢想…而兩年之後夢碎,團伙內扛,只有龍行天一人活了下來,他回到了物是人非的鐵匠鋪,踏過邊關,回了中原…
二十歲的龍行天開始鋒芒畢露,他進了全國最有名的鏢局,深受器重,名聲漸旺。卻因為總鏢頭的女兒看上自己,再次避走他鄉。他帶著天賜寶劍,四海為家漂泊江湖,開始有各路的江湖俠士找他比劍,兩年之內,竟沒有遇到對手。一時之間,“武林第一劍客”的名號傳了出來,龍行天卻更加行蹤飄忽,無數人想招攬他,也有無數人想打敗他,甚至陷害他…
直到第二年春,龍行天遊歷到京城,京城一個鼎鼎有名的劍客盟會邀他比武,龍行天這次欣然前往,他坐在“鶴雲樓”小酌,等待比武物件的出現,卻引起了雅間一個白衫公子的注意。龍行天偏過頭去,見一個氣質清雅,眉目清秀的男子投來目光,上下打量。見龍行天察覺,他斂眉微笑,溫婉而友善。龍行天性格沉悶,不願與生人接觸,便顧自低頭飲酒,可直到黃昏垂暮,也沒等到約見的物件。
第二日,龍行天又去了鶴雲樓,同樣是等了一天,同樣是與那白衫公子相視而笑,卻默默無言。酒樓的小二說,白衫公子便是鶴雲樓的東家。第三日,龍行天開始猶豫要不要去,去了定又見到那白衫公子,他突然想起那男子的眼眸,三分憂鬱,七分含情,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龍行天竟又去了。這一去便險些出事,龍行天剛一坐定,耳畔便有暗器飛來,他翻身一躲,便有凜冽的刀光劈了過來…霎時之間,鶴雲樓打成一團,桌椅掀翻,血霧瀰漫。龍行天正被多人圍困,眼前便突然晃出一個白影,是那白衫公子出了手,拔刀相救…
白衫公子還帶著十幾個侍從,這一架打得暢快淋漓。龍行天看著他拿出手帕擦了擦額頭的汗水,然後又對自己莞爾一笑。龍行天正要言謝,白衫公子突然道:“跟我去一個地方!”言辭之間竟像是多年的故人!
兩人騎馬到了一處開闊田野,佇立風中久久無言,直到白衫公子突然吟了一句:“相思休問定何如,情知春去後,管得落花無…”龍行天似懂非懂,問了一句:“公子貴姓?”“姓紀,小字明鶴。”他說話不緊不慢,不露半分心緒。“在下龍行天,一介莽夫,結仇眾多,謝紀公子方才相助!”“呵呵,”紀明鶴淡笑道,“我若不出手你也不會輸,只是不想看著你孤軍奮戰罷了。”隨即他竟突然牽了龍行天的手,目光灼灼:“我也想與你比劍!”
龍行天應允,兩人距離幾米對望,相視而笑。直到龍行天率先出招,紀明鶴輕鬆招架,以柔克剛。劍氣如風的交手中,由明暗較勁爭勝負,變為行雲流水傳心意,龍行天第一次與人這般比劍,將近百招之後,與紀明鶴不分勝負。龍行天沒有絲毫悵然,驚喜笑道:“紀兄好身手,當今天下能與我打成平手的,屈指可數!”
“龍大哥過獎了!”紀明鶴輕步走來,凝視著龍行天的俊逸的臉。龍行天也第一次如此近距離看他,這男子面如冠玉唇紅齒白,儒雅的書卷氣下,竟是身懷絕技,不可捉摸…“我想,我們可以把彼此的劍術融合起來…”紀明鶴聲音飄忽,如絲般柔軟。“怎麼融合?”龍行天詫異地望著他,紀明鶴突然傾身向前,手臂環住了龍行天的脖頸,一個攝人心魄的吻貼上了他的唇,龍行天只覺渾身一顫,出乎意料,又迅速沉溺…
“這樣融合…”紀明鶴幽幽答道,那是個很淺的親吻,卻在龍行天還未反應過來時,紀明鶴燦然一笑,眼底柔波瀲灩,又轉身離開,只留下一句:“龍大哥,後會有期!”
之後的兩個月,龍行天無數次在夜半難寐時想起那個吻,他心中不解,行走江湖七年,遇過各種美□惑,他都不為所動,沒想到竟然會被一個男人調戲到心神慌亂,奪去心魄!他仍常去鶴雲樓,卻再也見不到紀明鶴的身影…直到兩個月後,老皇帝駕崩辦國葬,緊接著太子登基,京城氣象一新,排滿花燈。新帝登基後襬了場盛大的出巡,在京城最寬闊的管道上,龍行天擠在擁擠的人潮裡,皇帝騎著高頭大馬,被簇擁著走來,向百姓微笑致意,圍觀百姓紛紛跪地高呼萬歲…龍行天猛然抬起頭,看見了駿馬上風姿卓然的年輕君王,鑲著金邊的龍袍在陽光下閃閃發亮,熟悉的臉龐再次映入視線,已是今非昔比,彷彿隔著萬水千山…
龍行天怔怔地望著他,紀公子…應該是皇帝姬明鶴才對。姬明鶴看到了他,想要停下,卻又沉默地騎著馬繼續向前…
夜半三更,龍行天回客棧整理行裝,準備離開京城,甩開那段虛無縹緲的記憶,繼續流浪。突然見房門被人推開,白衫的男子闖了進來…又是他!姬明鶴換了衣著,彷彿又變回了那個閒適的酒樓公子,而不是高高在上的君王。龍行天一愣,迅速跪下身來,“草民叩見皇上!”姬明鶴扶他起來,聲音急切而柔和:“龍大哥,我…我父皇病危所以回宮處理政務,所以才這麼久沒來找你…你…生氣了嗎?”
“草民不敢!草民怎麼敢跟皇上…”龍行天話未說完已被姬明鶴吻住了雙唇,他的動作比上次多了些霸道和認真,“你我之間…可否不要有地位尊卑。”姬明鶴道,竟開始解自己的衣衫,龍行天著實愣住不知如何是好,眼看著姬明鶴卸去所有冠冕堂皇的偽裝,一點點地靠近自己,他身上有種奇異的淡香,卻魅惑而撩人…
“皇上…這是?”
“不要拒絕好不好?”姬明鶴吻住龍行天的耳垂,一陣□瀰漫向下,他無奈嘆道,“如果你不願意的話,就當是遵了聖旨吧!”一夜春宵,如墜幻夢,龍行天看著身下的人兒在他懷中,他的喘息和低吟讓龍行天陷入瘋狂,他們在慾望中漸漸依賴,龍行天有生以來第一次體會到,那種深入靈魂的相契與陪伴,此刻,他終於不再寂寞…
天亮之後,龍行天卻清醒了,他還是決定離開…“我知道你心中所想…”姬明鶴嘆息道,他注視著龍行天的眼眸已經漸漸泛起薄霧,卻願意為他隱忍不捨,不願強求,“我不強求你跟我回宮,但不代表我願意就此放下你。龍大哥,我知道你心懷江湖,習慣漂泊,這樣的你,不會願意被束縛於宮牆之內,哪怕我願給你萬人至上的地位…”
“陛下…”
“我只希望你能明白…”姬明鶴突然將腰間隨身攜帶的玉佩遞到龍行天手上,“你去找你想要的生活,但希望你記得,無論多少年,我永遠都在這裡…等你回來!”姬明鶴轉身離開,沒讓龍行天見到自己的淚水已從眼底滑落,姬明鶴選擇相信,千帆過盡後,當他看盡世間百態,終於漂泊地累了、倦了,他會回到他身邊,永遠停泊,不再離開…
龍行天一去兩年,直到午夜夢迴時,再也逃不開那縈繞心底的身影。他恍然明白,原來心有所屬,便再也無法縱深江湖四海,任憑天高地遠,也早已逃不開一生相隨的眷戀…他帶著那塊玉佩進了皇宮,姬明鶴一如從前,且因為兩年的分別而寵信至深。龍行天做了御前第一帶刀侍衛,姬明鶴想封他為異姓藩王,龍行天婉拒,他只想做個侍衛,時時刻刻陪伴君側,保護他的安全。他還與姬明鶴一起實現了年輕時的承諾,結合了兩人的劍法,獨創“雙飛”。
姬明鶴希望龍行天有子嗣,他把封疆大吏的女兒嫁給龍行天,一年之後,龍行天的妻子難產,留下了女兒龍玉蓮,便不幸早逝了。龍行天守著女兒,心中又只有姬明鶴,他不再續絃。
龍行天伴君將近二十年,細水長流,本已認定可以白頭偕老。不料姬明鶴人到中年時,身體每況愈下…龍行天永遠記得那個暴風驟雨的夜晚,他守在姬明鶴身邊,看著他因為病痛折磨而憔悴的臉,再不如往日的俊美瀟灑,只剩滄桑過盡的無助與不捨…姬明鶴虛弱不已,龍行天緊握著他的手不放,淚水流得痛徹心扉,“明鶴…明鶴…”他低語喚道。“龍大哥…朕…要先去了…”姬明鶴又招手,將跪在一旁的孿生兒子姬泓和姬康喚了過來,“父皇!”大兒子姬泓哭成淚人撲在姬明鶴身邊,姬明鶴此刻突然覺得坦然,他沒有什麼放不下的,除了他一生摯愛的男人,龍行天…
“泓兒,康兒,記住…要一輩子…敬重龍伯伯!”言罷,姬明鶴便虛弱地再無法言語了,他顫抖著手拿起尚方寶劍,遞到了姬泓手上,二十歲的姬泓覺得那把劍好重,是一個天下的重量。他看見父皇眼底的留戀與信任,然後安詳地閉了眼,走的時候,年僅四十歲…
姬明鶴駕崩後,龍行天夜夜宿醉,雖然他依然得勢,姬泓即位後封他為“護國公”,世襲爵位,皇宮侍衛總管,皇室子孫御用武術師傅,他的女兒龍玉蓮又將獲封貴妃…但龍行天卻如行屍走肉,長時間無法振作。這一日他又在狂飲,直到他十八歲的女兒龍玉蓮粗暴地闖了進來…
“怎麼了?”他抬眼看見女兒一臉怨怒地瞪著眼,女兒長得很像他,性子卻不像,隨著年齡的增長越來越任性刁蠻,圓滑世故。“爹,我不要做貴妃!”她咄咄逼人道,龍行天放下酒罈,詫異道:“多少女子削尖了腦袋想進宮,你還不想要?”
“我要做皇后!”龍玉蓮理直氣壯地挺直身子,眼底是膨脹的私慾與渴求。龍行天怔忡不已,強忍著怒火道:“你不要胡鬧,泓兒早就有正妃了!”“爹!你在裝傻嗎?”龍玉蓮語氣更加飛揚跋扈,“你不知道我要的是什麼嗎!爹,憑你和先帝的關係,只要你一句話,我就能當皇后!你卻從不為女兒考慮!”
“玉蓮!你怎麼變成這樣了?”龍行天呵斥道,“你還是我龍行天的女兒嗎?你怎麼變得這麼勢利,這麼刻薄!”“我為什麼要和你一樣?你淡泊名利,那是你的事!既然進宮,就要做皇后,做天下地位最高的女人!”
“想都別想!”龍行天決然拒絕道,隨即起身離開卻被龍玉蓮拽住衣袖,龍玉蓮白皙臉頰已掛上淚痕,卻冷若冰霜,一臉不甘…“爹,陛下現在還年輕,什麼都聽你擺佈,你當真不幫我嗎?”
“論樣貌,梁妃絕不輸你;論品性,梁妃賢淑豁達。母儀天下,唯她莫屬!”龍行天甩開女兒的糾扯,雙眸冷冽如刀,轉身離去。
斗轉星移,又是十幾個寒暑春秋。
十七歲的姬月在御書房門外佇立,兩個小太監提了宮燈躬身在後,她長髮及肩,烏黑流溢。眼神卻迷惑憂鬱,靜靜傾聽那御書房內的喧囂,龍行天和姬泓起了爭執,幾乎吵了起來…“陛下,必須開皇陵找個徹底,死不見屍就不能去確定是死了,天皓也許逃了出去,也許還在裡面啊!”是龍行天的焦急的聲音。
“他死了!那個逆子已經死了!”姬泓咆哮道,“你還要提?你還要在朕傷口上撒鹽嗎?龍行天,你是不是想給那逆子陪葬去啊!一個個都離開朕吧…朕要你們通通滾蛋!”“陛下還要執迷不悟嗎?”龍行天針鋒相對,“這一切…都是你自己造成的,天皓和韻容兩情相悅,是你活活逼死了親生兒子,逼死了皇后!現在…連我也容不得了嗎?”
“是!朕容不得你了…龍行天,不想再看到你,滾…滾!”姬泓的咆哮夾帶著瓷器碎裂的聲音傳出,宮門外的姬月嚇得心中一顫。“好…我走!”一陣沉默之後是龍行天冰冷的回答,姬月無法想象他此時的表情。“我走,但我要帶著我的女兒和外孫一起走!請陛下放了他們。”“呵…”姬泓冷笑道,“玉蓮是我的貴妃,你不能帶走她。”“玉蓮犯了什麼錯!為什麼,你要把她一輩子拘禁那座冷宮嗎?”
“那是她應得的!你知道皇陵地圖多重要嗎,卻被天戈那個小畜生弄丟了,玉蓮管教無方,還有臉出現在朕的面前嗎?”龍行天不語,他重重地推開宮門,走了出來…姬月看到了他,他真的蒼老了,披散著銀絲亂髮的滄桑老者,卻仍是仙風傲骨,放浪不羈。
“師傅…”姬月喚道。龍行天走過她身邊,他凝視著姬月泛起淚水的眼眸,突然想起了姬明鶴…“月…師傅要走了!”他嘆道,他進宮四十年了,看著姬家兩代人一點點的長大,教他們習武練功,曾是多麼愜意與滿足。
“師傅要去哪裡?!我不要你走,留下來好嗎?”姬月有些慌亂地抓住龍行天的手,龍行天心意已決,明鶴早逝,他的後代長大成器,他已耗盡心力,這裡再沒有可羈絆的留戀。“回去…屬於我的地方!”
“師傅…”“月…要堅強一點,你長大了,這天下…將來怕是要交給你了!”龍行天摟過姬月的肩膀道,“不…師傅,我不行的!”姬月擺手道,心中慌亂如麻,她已失去母后兄弟,脆弱如驚弓之鳥。“你可以的,相信自己!還有…不要忘記師傅教給你的‘雙飛’!”
“哥哥不在了,我還能與誰共練‘雙飛’啊?”
“會找到的…記住,一定要是血緣至親,或是心意相通之人…”龍行天離去了,任憑姬月如何說勸,都無法挽留。他如同一片飄零多年的枯葉,飄出宮牆,從此隱沒江湖,生死不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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