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了光源,周遭彷彿完全靜了下來。梁睿思在沙發上躺下,視線落在茶几上方的那袋藥上。
手臂之間,似乎還殘留著她的溫度。
他抬手,捏著鼻樑。
那一天的事,能控制他卻不想控制。所有的情緒都在望著池靜要離開的背影時爆發。她的話,透過人工耳蝸傳進耳中,像是掃在心尖上的羽毛。每個字都讓他顫慄。
所以他本能的,想把她留住。
可是現在,眼前卻都是池靜後退的動作和態度分明的眼神。
梁睿思抬起手臂,壓在輕顫的眼皮上。
突來的連續震動拉回他的思緒。梁睿思拿起置於頭頂的手機,看到了梁娉婷發來的資訊。
開門時,梁娉婷正準備發第二條資訊出去。然後,就見了到有些頹然的梁睿思。
姐弟倆在門口對視片刻,梁睿思側身,示意她進來。
暗了一天的燈,這會兒終於開始工作了。
“傷都好了?”
梁睿思扯唇,點點頭。
傷姐弟感情的話梁娉婷不會多說。問完這句,只對梁睿思近況詢問了幾句,然後交代了溢香最近的情況。
梁睿思靜靜聽著,面色沉靜。
梁娉婷握著水杯,良久,將話引到舒律身上。
“我……今天接到了一個電話,對方有意要幫溢香。是入股還是借錢暫時沒多說。”
梁睿思十分清醒:哪家公司?
“舒氏。”梁娉婷看著他道,“舒總助理打來的電話,要求跟你當面談。”
這句話顯然讓梁睿思感到意外。他垂眸沉思,忽然扯了扯唇。表情不是聽到好訊息的高興,而是諷刺。
“你跟舒總很熟?”
這句話明顯多餘。婚宴上他和舒律的關係已經清晰明瞭。
梁睿思沉吟半晌,才慢慢抬手,對梁娉婷比到:我會去。跟他約時間吧。
下意識的,梁娉婷鬆了一口氣。“有什麼問題聯絡我。”
之後又閒聊幾句,梁娉婷便離開了。而梁睿思像是一尊雕像,維持著一個姿勢坐在沙發上,良久都沒有動。
舒律那種人,主動提出幫溢香解圍,他安的是什麼心?
梁睿思笑了出來。
起身,拿起桌上那袋藥對準垃圾桶。只是手懸了半天,仍舊沒丟下去。
第49章
小雪從凌晨就開始稀稀拉拉地飄落。等到天泛魚肚白, 路面已經鋪了一層白雪。
陳格菲立在窗邊,看著一片銀白的世界, 心裡想的是今年雪好像特別多。
拿著見底的咖啡杯走回辦公桌旁, 閉合的門被人從外面推開。魏以洲手上拿著檔案,邁著長腿走進來。
陳格菲冷眼看他:“魏總監忘記敲門了。”
魏以洲笑了兩聲,拉開椅子坐到她對面。
“我真懷疑, 床上的你和辦公室裡的你是不是同一個人。”
“有事說事!”
他那無賴樣,讓陳格菲無比煩躁。就那麼一次,卻無時無刻不在提醒她。
而對於她的態度,魏以洲倒是不介意。將檔案遞給陳格菲後, 他言簡意賅地說:“年後,我準備離開舒氏。”
簽字的手一頓, 陳格菲猛地抬頭看他。
魏以洲卻已經收了笑容:“你, 要不要跟我一起走?”
“……你開什麼玩笑?”
“留在舒氏, 委屈了你。”魏以洲十分認真地望著她, “真打算在這裡吊死了?”
樹挪死人挪活, 何況陳格菲現在跟舒律的關係已經差不多到了冰點。
原本她留在舒氏是為了工作為了舒律這個人, 那麼現在兩方面都不順心, 她還有留在這裡的必要嗎?
陳格菲沉默不語。
“朋友新開一家公司, 你跟我去直接做高層。”魏以洲起身,上身微傾, 從她面前將檔案抽過來,“你好好考慮。”
陳格菲靠回椅背,拉開與他過近的距離:“為什麼要拉我走?”
“畢竟睡過。”他站直身體, 眼中帶著戲謔,“食髓知味。”
然後,還想多睡幾次。
——
中午十分,嚴昊帶著展顏廣告的成片來找舒律。
室內室外一冷一熱,衣服上沾染的雪花融頃刻化成了細小的水珠。嚴昊脫掉大衣搭在胳膊上,走近大班桌。
“忙呢?”
舒律瞄一眼他手裡的東西,問:“提前做好了?”
嚴昊坐到他對面,說:“這不急著求領導表揚嗎!”
舒律沒理他,走到酒櫃前倒了兩杯酒。
嚴昊把外套搭在椅背上,起身走到吧檯旁坐下。端杯,抿了一口。
“真打算管溢香的事?”
“已經約好時間了。”
舒律表情淡然,嚴昊看不出什麼。但猜總能猜到幾分。
如果真的是那個原因,他並不意外。同時也慶幸自己把這事兒告訴舒律。
舒律這人,最不喜歡欠人情。何況,現在又是這麼個情況。面上不顯,他心裡指不定多在乎。
不論怎樣,嚴昊也跟著鬆了一口氣。要不梁家真會敗在許慕那孫子手裡。
哈拉幾句,舒律也看出來了。嚴昊今天來,送片子是虛,打探才是實。
果然還是擔心。
坐一會兒,嚴昊便準備離開了。從舒律那裡得到答案他就不好再問太多。
從總經理辦公室出來,寂靜的走廊裡空無一人。嚴昊按著來時的路往回走,在電梯口遇到了洪佟桐。
“嚴先生要走了?”
嚴昊點頭,餘光掃到他身後的人時微微一愣。
梁睿思見到他也覺得意外,隨即清淺一笑。
“我跟他聊幾句。”嚴昊對洪佟桐說。
洪特助也識時務,細心地給梁睿思指路後,便把空間留給兩人。
嚴昊和梁睿思相對而立,一時沉默橫亙。
“你來幹什麼?”
聽見他問,梁睿思將手從口袋裡拿出,比到:談溢香的事。
“你談?”嚴昊眉毛都挑起來了,“舒律讓你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