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睿思扯了扯嘴角。
默了片刻,嚴昊又道:“你知道他什麼意思嗎?”
梁睿思點頭:不難猜。
而讓他無奈的是,明知道舒律的用意,他還是要去。不得不去。
嚴昊沒話了。
無聲半晌,梁睿思比到:回去吧,我過去了。讓人等太久有失禮數。
“……嗯。你去吧。”
梁睿思側身,幾步後身影消失在拐角處。
嚴昊慢了幾秒收回目光,按下電梯鍵。鋼化門反射出他那張沒有表情的臉。
……
走廊裡鋪著厚實的地毯,踩在上面彷彿沒有什麼真實感。遠處盡頭,洪特助已經盡職地站在那,似乎已經等了很久。
梁睿思腳步不疾不徐,走到紅木門前。
洪佟桐伸手拉開門:“梁先生請進。”
一束光從對面的落地窗傾瀉進來,將整個辦公室照亮。
室內擺設梁睿思沒有去注意。進門後他的視線筆直落在老闆桌後的男人身上。平和的目光與不遠處那道犀利的視線直直對上。
見到來人,舒律起身,同樣表情淡漠。
“梁先生請坐。”
寒暄那套在他們兩人身上都顯得多餘。對方如何看待自己他們心裡葉門兒清。如果不是因為這件不得已的事,他們大概永遠也不可能這樣面對面地交談。
大班桌兩側,兩個男人身高相當,但容貌氣質卻是相差甚遠。
梁睿思穿著一件米白色大衣,裡面是一件高領羊絨衫。純淨的顏色與他雋秀的氣質相得益彰。
而舒律,則跟梁睿思截然相反。
他一直偏愛深色系,一身深藍色西裝在身,一慣的沉穩內斂。
他們此刻,就像天平上的兩個極端。
兩人坐定,洪佟桐適時端進來一杯咖啡,恭敬地放到梁睿思面前,而後退了出去。
室內一時安靜,梁睿思看了一眼咖啡,未動。將目光落在舒律身上。
人工耳蝸,他今天沒有帶。只因某個他下意識排斥的原因。
事情從一開始他就已經處於被動。此刻完全不介意被動到底。是以梁睿思靜靜等著舒律開口。
“明天,款項會到溢香的公司賬戶上。股份我不要,錢算我借出去的。”
梁睿思眼眸一動。
“無利息,歸還時間無期限。”舒律一字一句到,“具體細節,明天我會派洪特助去貴公司詳談。以後溢香有任何問題,都可以聯絡我。”
這種承諾,無形之中已然把溢香護在舒氏的羽翼之下。以後再有其他問題,舒氏就是溢香的後盾。
“綿薄之力,就當是感謝梁先生替池靜挨的那一刀。”
梁睿思呼吸一滯,終究還是掏出手機,在螢幕上打出幾個字:為她我心甘情願。況且受傷期間已受池靜不少照顧。
那些字印在舒律眼眸中,清晰無比。他轉開視線,回到:“無論如何,我希望梁先生承了這份情。也算幫她減輕心裡負擔。”
“心裡負擔”幾個字像是一個個巨大的石塊,重重砸在心裡。梁睿思聽完再無話說。
池靜會有這種心理,終究是因為無法迴應他的感情。
短暫的沉默後,舒律問了最後一個問題:“關於溢香的事,梁先生還有沒有其他要求?”
其他要求?
梁睿思笑了。
沒有去解讀他的笑容,舒律身體靠向向椅背,姿態多了幾分隨意。
“梁先生沒有?那好,我倒是有一個不情之請。”
梁睿思垂了垂眼眸,放鬆的手漸漸微攏起來。
這就是他的籌碼。
之前嚴昊說過:同一件事,對他來說是枷鎖,可舒律卻能把它變成籌碼。
一語成讖。
今天成真了。
——
室內恢復安靜。舒律又坐回吧檯邊,慢條斯理地一口一口品著玻璃杯裡的酒。
見梁睿思走遠了,洪佟桐才敲門進來。
日落餘暉穿透落地窗,不留餘地地鋪在舒律身上。昏暗的光線裡,他的剪影好像多了幾分孤傲。
洪佟桐靠近他,略微有些忐忑。
他還以為……
“怎麼副表情?”
眨巴了幾下眼睛,洪佟桐謹慎道:“談得挺好?”
見他縮頭縮腦的樣,舒律笑了聲:“好。”
洪佟桐不敢笑。
舒律現下的狀況有些……像前幾年的他。
那時候他雖然性子也穩當,但畢竟年輕。有時候也會控制不住,高興了也會肆意地放任自己。
不像現在,不顯山路水。
今天這辦公室裡發生了什麼,洪佟桐不得而知,只是看到舒律這樣,他知道事情一定是在按照他的規劃走。
洪佟桐不再多問,看著快空掉的酒瓶勸到:“少喝點。老狐狸一會兒還要過來。”
老狐狸指的是舒寧啟。安分了一段時間,又開始蠢蠢欲動了。
舒律好笑地看著他:“老媽子。”
洪佟桐:“……”
……
梁睿思覺得巧。
來的時候遇上嚴昊,準備回去了又在同樣的地方遇到池靜。
她從電梯裡出來,望著他,眼底透出一抹驚訝。
“……準備走了?”池靜立刻反應過來為什麼他會在這裡。
梁睿思笑著,點點頭:送我下去?
池靜抬手,按了電梯:“走吧。”
兩人下樓去了上一次約定的那家咖啡館。
池靜熟練地為兩人點單,梁睿思嘴角一直掛著淺淺的孤獨。
侍應生離開,他緩緩收回視線,將目光定在桃木色桌面上。
不久,香濃的咖啡杯端上來。池靜笑到:“上次欠你這一頓,今天補齊。”
梁睿思端杯的手一頓,然後若無其事地喝了一口。
——過段時間,我準備四處走一走。
他告訴池靜。
“去哪裡?”
梁睿思搖頭,表示暫時未定。
池靜笑:“還有你這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