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的日子,總是岑寂的。
在翻遍二十一本書後,墨離流下了白雲飛走後的第一滴淚。
為什麼,她總是要等待?師父也是,白雲飛也是。
不,師父不是。對師父,她是連等待的資格都沒有的。雖然他隔一段時間會回來,但他從來不要求她等,也從來不給她等待的權利。
而這一段段時間的長短,便是他一段段戀情的長短……從小,就習慣了師父的離開。每當他愛上一個女子,他必會跟隨她而去,不留歸期。每一次,他跟她都相信:他會隨那個女子幸福一生。
然而,一次次,他都會失望而回,然後去山上喝酒,一罈接一罈。
只有唯一的一段時間,他不曾出去,而是決定永守竹屋。
“離兒,為什麼每次我醒來的時候,看到的都是你?”一次,宿醉後的他,看著守在床邊的她,如是說。
“呵呵。”她微笑不言。心一震,卻不想去猜他的下文。她太瞭解他的風格,因為,她是他的徒弟,唯一的徒弟。只是沒想到,這種話,他會對自己說。
“離兒。”他嘆了口氣,伸出手來,拉她入懷。
他親吻著她的額頭,像親吻清晨的花蕾,輕輕的,深情的。
她的眼淚落了下來。
師父,不要,不要對我這樣。因為……我愛你,一直。
“我愛你。”終於有一天,他說。
她呆住了,不知該作何反應。終於到了這一天,他終於,想起還有個女徒弟。
他捧起她的臉,吻上了呆若木雞的她。
“唔……”她瞪著眼睛,不知所措。這,就是接吻嗎?為什麼她的心,那麼不安定?突如其來的幸福,和隱隱的擔憂,讓她不知所措。眼淚莫名流下來。
“你怎麼哭了?”他一愣,捧著她的臉,“你不是很愛笑嗎?怎麼哭了?”
她搖搖頭。
“你不喜歡我?”他顫聲道,“是啊,你怎麼會喜歡我這樣的人?你那麼美好,而我……”
“別那麼說自己。“她伸手按住他的唇。她很不喜歡,聽他說自己不好。
“我只是怕你並不喜歡我。你愛的,應該是沐姑娘,或者易姑娘……”她的聲音很弱。
“你不相信我?”
“不是,我只是……”她不知道怎麼回答,他是她的師父,是她一直深愛著的師父,即使明知自己會受傷,也捨不得讓他不開心的師父。
“我沒有你想的那麼好。總有一天,你會失望的。”
“不會!”他捧著她的臉,看著她的眼睛,“讓我告訴你,這句‘我愛你’,我對你說出來,就不會改變。我不說永遠,永遠太長,但我保證有生之年,我心不改。”
他眼裡的炙熱讓她心跳。她握住他的手,哭得很用力。
師父啊師父,我該拿你怎麼辦?沒有
人比我更瞭解你。你愛每一個人都真,愛每一次都愛得全心全意,可是,縱然一時好,不久當如何?
他吻上她的淚水,一點一滴,他品進心裡。
“丫頭,別哭,好嗎?放心,我的心不會再變。即便走過很多的地方,愛過很多的人,那些也都過去了。”他的呼吸和他的深情,那麼近,“每個人的身後,都有一份溫柔,我確定你就是我身後的溫柔。”
“你不是我的起點,卻是我的終點。我愛你,好愛好愛。”他吻上她的唇。
閉上眼,眼淚滾落,她笑了。
罷罷罷,終究還是逃不掉。
他愛上的女人,沒有人躲得過,即便是他的徒弟,也不例外。
好吧,那就賭一把。用我一生的幸福,賭你愛情的長度,賭我一生的幸福。即便輸了,能被你愛一次,我亦無悔。
她終於抱住他,好緊好緊。
幸福離得如此之近,她有什麼理由推開?
……
往事如塵,沉澱在心底的每個角落,回憶如風,又把它們紛紛驚起。
墨離苦笑。
如今的師父,已追隨另一個心儀的女子而去,快一年了吧。只是這一次,也許他不會再回來吧,畢竟,這次他離開她,是以愛人的名義。
那白雲飛呢?
她看著案邊的草蜻蜓。
為什麼你不換個角度想呢,或許,那件傷心的事就是上天考驗你的繭,你的傷心痛苦,是在繭裡必經的掙扎過程,當有一天,你破繭而出了,也就成熟了,會飛了。不再是一隻什麼都不懂的毛毛蟲,而是一隻可以飛翔著看風景的蜻蜓。
為什麼不換個角度想呢?
她眼睛一亮。
為什麼我要傻傻等待?為什麼要當一隻什麼都不懂的毛毛蟲?為什麼不飛翔著去看我想看的風景?
人跟人再遠,也總有盡頭。跟師父,遠的是心,再無轉圜,而跟白雲飛……如果只是因為距離,就這樣錯失,不是太傻了麼?
做自己想做的事,去自己想去的地方,找自己想找的人,換一個角度,便可飛翔。
她決定了:去找他!
起碼,她要趕在他成親前,告訴他:墨離,是個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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