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住在京城,如果你是男人,你就不可能沒聽過“朝暮樓”。
暮來朝去醉浮生,假意真情莫須問。朝暮樓,是京城最大的青樓。
有人說,朝暮樓的幕後老闆是當朝右丞相——顧回。但這個說法無法被核實,一如“朝暮樓的頭牌花旦顧驪歌是顧相的孿生妹妹”。
朝暮樓從來就多傳說,是人們茶餘飯後的好談資。
最近,人們談得最多的,莫過於朝暮樓的弄簫公子。
“弄簫公子”當然不是真名,只是外人不知道他的本名,以弄簫公子稱之。
據聞,幾個月前,顧驪歌在唱堂會,琴師的琴絃突然崩斷,眾人愣在當場,顧驪歌卻處變不驚,歌聲不斷。這時,看客席上,一位青衫公子拿起手邊的簫,伴歌而吹……歌聲婉轉,簫聲清咽,竟成絕唱。曲罷歌止,場中寂然無聲,良久,掌聲如雷。
那日之後,朝暮樓多了一位樂師。
如果只是簫技超絕,也未必成為傳說。
這位弄簫公子,除了吹簫,還會填詞,入朝暮樓不過短短几月,他譜的詞曲已被京城翻唱得人盡皆知。
除了填詞,他也會寫詩,但他的詩不是用來送人,而是用來賣。千金一首,只賣情詩。如此天價,竟也有人買。據聞,將軍甘霸曾擲下重金,買他一首《狐媚天下》,送給萬人迷令狐涼,竟得以一親芳澤。
除了寫詩,他還會算命,且據說很準。但他有“三不算”:涉及朝廷政務不算;看不順眼者不算;不想算時不算。算命的價錢因人而異——公子王孫千兩一算,大臣將軍百兩一算,平民百姓分文不取。
就是這樣一個人,如此才華,如此個性,想不成為傳說都難吧。
於是,竟有不少人去朝暮樓不為找姑娘,只專為一睹弄簫公子風采。但真正能一睹真容的人少之又少,皆因他不大愛露面,只在幕後吹簫,隔著厚厚的幕簾,別說面容,連身影都看不清。偶爾掌聲太熱烈,幕布便掀起一角,露出一點青衫,算是答謝。
至於請他寫詩或算命,則需要另約。他又是個極端隨性之人,能不能約上,那又是未知中的未知了。
“剛才下面有不少朝中大臣,你可以露面一下,對你有好處。”
“那些人都是來看你顧驪歌的,我露不露面不重要。”
“誰說的,起碼我就看到有喬尚書家的三小姐女扮男裝,她肯定是為你而來。”
“嗯?那又怎樣?”青衫男子玩弄著手中的簫管,“我的簫不是為一人而吹,座下有誰,對我來說沒差別。”
顧驪歌莫名一喜。他的簫,不為一人而吹,即便座下是尚書千金……但初次見面的那次堂會,他提簫為她解圍,那一曲,是為她而吹吧。
“喂,你笑什麼?”青衫男子
把她的偷笑看在眼裡,有些奇怪。
“哦,沒什麼。”顧驪歌抿嘴一笑。
隨即,從袖中掏出一張粉紅的詩箋:“昨晚寫了一首新詩,你看看。”
青衫男子接過,粉紅的詩箋還隱隱有淡淡的香味,箋上一首七言,辭藻華美,詞意清新。他一笑:“不錯。”
“你……會和嗎?”
她刻意問得雲淡風輕,他卻一眼捕捉到了她眼底的春意。
有些玩味地看著她,他笑:“你不知道我的詩從來都只拿去賣錢的嗎?”
她迎上他的目光:“如果我,請你和呢?”聲音裡,是難言的風情萬種。
他笑容不改:“我的情詩,只賣錢。”
她湊到他耳邊,吐氣如蘭:“你,真是個,不解風情的人呢。”
“是麼?”他一笑,摟住她的腰,俯身把她壓在桌子上,“今晚不接客麼?”
“不接。”她“咯咯”笑。
“啊,不接客都行?”他眯起眼睛,也笑。
“這樓是我家開的,我想不接就不接。”她說得坦然。
“嗯,有道理。”他點頭,“可是這樓不是我家開的,所以我今晚還得練簫。”
說罷,一鬆手,轉身離開。
“你……”顧驪歌一個踉蹌,扶住桌子,愣在當場。
半晌,她抓起桌上的茶杯朝門口扔去:“李默!你這個沒心沒肺的混蛋!”
李默當然不需要練簫。
更何況,他是顧驪歌的專職伴樂,而她的堂會,一月一次。
此時的李默,正在朝暮樓另一間雅閣裡叫了四個姑娘喝花酒。
“什麼瓜不能吃?”
“哎呀,這個好難,不知道!”
“傻瓜!咯咯……”女子笑得歡暢,“公子你又沒猜出來,罰酒罰酒。”
桌上另幾位女子也起鬨:“是呀,罰酒罰酒。”
“好呀。”李默笑眯眯,“但我們玩個新喝法。”
“什麼新喝法?”眾女來了興致,她們知道,弄簫公子玩的新花樣都很有意思。
“這樣,我把酒倒進幾位美女的嘴巴,然後再喝……”
以嘴為杯,李默一路喝下來,哈哈大笑:“酒香,人更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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