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寒風呼呼,那雨似乎有越下越大的趨勢,整了整身上的衣服,木子弦手上的動作突然一頓,猛地衝到門邊,小心翼翼地開啟門,對面的房間被開啟,進去一個人,裹著厚厚的披風,一頭黝黑的頭髮被小雨潤溼,染溼了的頭髮粘在一起,對映著詭異的燭光。
“對了,夥計,幫我的馬添些草料,加些豆子。你不用在這裡伺候了。”男人突然轉頭,對著身邊的夥計說道。
“好的,客官歇好。”小夥計應了一聲,將手裡的油燈交給男人,轉身下了樓。
小夥計手裡的燈光消失在木質的樓梯口,傳來一陣的吱呀吱呀聲,那是老舊的木樓梯發出的聲音。
走廊裡就只剩下那盞孤單的油燈,只有那簇火焰在跳動。
男人突然轉過頭,對著木子弦勾起一抹笑,彷如春日的陽光,可以驅逐這呼嘯的寒意。“木木,好久不見,我們還真是心有靈犀啊,我剛來你就知道了。”
即使隔著一扇門,狐狸的語氣依舊很篤定,就像木子弦很篤定狐狸來了一樣。
木子弦淡淡一笑,若是他不知道二人身上有他親手連線的靈魂絲線,他也會認為他二人心有靈犀的。
如今,木子弦看不見那絲線,也無法解除,自他回到自己的身體後,小風神也是未再出現,木子弦雖然明白他的苦衷,但還是感到無奈。
木子弦看著狐狸,他二人陰差陽錯之下,靈魂相連,怕是這一世,甚至是幾生幾世也再無法分開,所謂機緣便是這般了,他二人此生也註定糾纏一世。
木子弦開啟門,狐狸詭異的面具呈現在他面前,閃著微微的寒光。
“怎麼不叫我進去坐坐?”
木子弦開啟門,卻並未說話,聞言,木子弦盯著他那笑得妖嬈的眸子,微微側開身子,讓出一條縫。
狐狸側身進屋,木子弦順手關上門,發出吱呀一聲響,驚醒了旁邊的燕。
“家主!”
木子弦側頭,門縫外,燕一身青衣,有些焦急,看著木子弦,如釋重負:“家主有事嗎?”
“沒事!”木子弦笑:“好好睡一覺吧,不要大驚小怪。”
送走了燕,木子弦回頭,狐狸將面具取下,扔在桌上,同木子弦面具撞在一起,發出“!啷”的撞擊聲,刺耳異常。
俊美的臉轉過來,在昏暗的燭光下顯得虛幻無常。
“睡不著嗎?”狐狸看向床上,有些亂的被子,又盯著面前的火盆。
“嗯!”木子弦點點頭:“你來天鄰做什麼?”
“青陽家有些事。”狐狸笑,笑得妖嬈,又看向木子弦:“還是很怕冷,我陪你睡,可好?”
木子弦一愣,臉上泛起熱度,他同狐狸初遇時是一個寒冬,那時的木子弦比現在還要怕冷,所以木子弦都要求兩人一起睡,互相取暖。
如今想來還有一絲汗顏,那時的青陽夢逍課只有十五歲,而自己卻被唬得直叫他大哥。
暗自給了他一個眼刀子,木子弦道:“不必了。”
“為什麼?你不怕冷嗎?”
“不怕!”
“真的?”
木子弦眼前的光線一暗,狐狸的臉湊到木子弦的眼前,燭光、火光讓那張俊美的臉變得更加的飄渺與虛幻。
木子弦撇過頭,心底升起古怪的感覺。
“木木,你把木家交給木羕藍後要去哪兒?”昏暗的燭光下,狐狸幽幽地開口,盯著木子弦。
木子弦一愣,脫口而出:“你怎麼知道?”
意識到自己的失態,木子弦微微皺眉,別過頭,不再言語。
雖然覺得自己這般彆扭實在是不必要,但面對狐狸,木子弦就算會不自覺地產生這樣的情緒,彆扭卻又安心。
就像現在,經由狐狸的口問出這句話,木子弦突然覺得輕鬆了不少,好像放下了不少的擔子。
狐狸看著獨自彆扭的木子弦,狡黠一笑:“你都做得這樣明顯了,若是我還猜不到,那我也不會叫狐狸了。”
“呵呵呵呵……”聞言,木子弦不由得呵呵笑了起來,全身輕鬆,連那點小別扭都消失了。
“先別笑啊,先說說你想去哪裡?”狐狸見木子弦只是呵呵傻笑,不由得湊得近了,他們本就坐在一起,狐狸這一靠近,幾乎貼到了木子弦的臉上。
木子弦下意識後傾,將臉轉向狐狸,臉色沈下,只是耳尖有些發紅,在昏暗的燭光下幾乎看不見。向後傾的姿勢讓木子弦覺得難受,不悅地看著狐狸:“坐回去!”
狐狸好笑地瞥了木子弦的臉和耳朵一眼,端端正正地坐直,好似學堂裡,安安靜靜聽夫子講課的孩子。
待狐狸坐正,木子弦正了正身形,看著狐狸的模樣,不免又咧開嘴笑道:“我要去哪裡與你有關嗎?”
狐狸點點頭,雙眼微眯,勾起一絲似有似無的邪魅妖嬈:“木木去哪裡,我當然就要去哪裡了!”
“哦?”木子弦兀自一縮,有些難以呼吸的感覺,借用昏暗的光線掩飾,木子弦戲謔道:“你捨得你的青陽家和藥谷?”
“為了木木,就算我是天鄰的皇帝,我也可以舍下。”
狐狸正正經經的面貌,讓木子弦一怔,有些慌亂地轉移話題:“為什麼是天鄰的皇帝?荊郇和悟藍的不行嗎?”
聞言,狐狸看向木子弦,直勾勾地盯著他,眼裡閃過一絲精光,兀自勾起一抹足以魅惑眾生的笑:“因為現在只有天鄰的朝堂是最安穩的。”
“哦?”木子弦暗自鬆了口氣,無比慶幸狐狸沒在這個話題上糾纏,應了一聲,示意狐狸繼續。
“荊郇國內,新帝上位,朝堂不穩,那些個新上任的王爺又對那個位置虎視眈眈,做荊郇的皇帝很累啊!”
木子弦點頭,目前荊郇是最平靜,但暗地裡的爭鬥從來沒有停止過,所以它也是最混亂的。
“而悟藍嘛,老皇帝匆匆退位,朝堂上的臣子沒一個是好東西,清理那些人很傷腦筋啊!”
木子弦暗自點頭,確實是這樣,三國之見暗潮洶湧,悟藍卻一昧窩裡鬥,若是沒人發動戰爭也罷,一旦烽煙起,悟藍也只有敗的分了。
“而天鄰嘛,老皇帝退位之前已經將宮廷、朝堂整頓了,雖然是太姬出的手,但若是沒有老皇帝背後的支援,怕她也不敢這樣明目張膽。嗯!不管怎樣,天鄰是現在最安穩的國家,木木要不要把木家搬過來?”
“有點道理,不過木家還是放在荊郇好了。”木子弦搖搖頭道。確實,現在的天下,一旦開戰,天鄰是最有勝算的一方,但不排除荊郇和悟藍連手的可能。
而且荊郇有陰司澗,悟藍有葉龍山脈,兩國連手對付天鄰,勝敗難料。不過,他也可以留些後手。
“青陽家呢?要怎麼辦?”木子弦看向狐狸,青陽家可比木家大多了。
“那群老頭子自己會處理。”
木子弦笑笑,青陽家不是木家,它有底蘊,有自己的一套生存方法,卻是不需要擔心。
“狐狸。”
“嗯?”狐狸看向木子弦,炭火的紅光把他清秀的面容染上了喜慶的顏色,嘴角淡淡的笑,讓人不自覺的覺得高興。
“你知道‘達龍’這個姓嗎?”木子弦低著頭,達龍是他真正的姓氏,想起孃親的話後,他也暗自打聽了一些,但是三國卻沒有這個姓氏。
雖然母親的安慰他不擔心,但是他很想她,這是一個孩子對母親的、對血緣的眷戀。
“達龍?”狐狸看著木子弦,眉頭微微皺起,半響才道:“木木問這個做什麼?”
“沒什麼!”
“我知道,若是木木想去找什麼人,我陪你去。”
木子弦一愣,看向狐狸,狐狸也看向木子弦,神色淡然。
“好!”半響,寂靜的屋子裡才想起木子弦輕輕的聲音。聞言,狐狸的嘴角不自覺的掛起一抹笑,有些傻,又帶著些風情。
一句話便是一個承諾,一個巧合便是一生,是命中註定,或是無數個巧合,木子弦不知道,也永遠沒辦法知道,但是這個結果不好不壞,就這樣吧!
雨還在下,風還在吹,屋子裡的炭火燃得很旺,殷紅的光線為兩張銀黑色的面具染上一層溫暖的色彩。
悟藍洛帝三年,天鄰應皇二年,荊郇元帝二年。
三月十八,木家大管事大婚,娶的是木家二管事,二人同為木家管事,又結為連理,木家主為表對兩位管事的喜愛與祝福,特在青木山莊大擺筵席,同慶三日。
四月初三,一代木家主宣佈自動脫離家主之位,將木家交予其弟,為新一代木家主,公佈其名為木羕藍,又引起一層風雨。
四月十九,青嵐派少主大婚,其妻為二代木家主木羕藍的胞妹,這個隆重的婚禮正式表明青嵐派與木家正式結盟。
……
如果您喜歡本作品,請記得點下方的“投它一票”,以及多發表評論,這是對作者最好的鼓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