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王說:“不用你幫我,嘿,縱然天下都與我為敵,難道我就怕了!我只是想有個人能在府裡等我回來而已。”
我默然無語,他又說:“楊震遠說服各大門派圍攻影煞,自己也參加了兩次,從那以後,他便不知去向,我猜想,他必是奔京城而來,指日即到。你現在便是離開王府也找不著他。”
離開之事又因為德王的一席話而耽擱下來了,自那以後,德王也不會再刻意隱蔽影煞的訊息。但奇怪的是,武林正道在又兩次圍攻中卻只是稍沾即走,並沒如前幾次一樣,奮不顧身,欲置影煞於死地。我問過德王,他冷笑著說:“還不是因為沒有了主將,利益分配不均,誰也不肯下死力,怕白白為人作嫁。”
朝中形勢也日益緊迫,九王dang咄咄逼人,對九門提督一職勢在必得。多名大臣又聯名上奏彈頦德王,指摘他“薄恩寡情”,對一直扶持自己的岳丈尚且毫不容情,“身居高位,實非國家之福”
一時間,德王即要面對朝臣,又要忙於影煞之事,每天早出晚歸,回來後也是長留書房,三更睡而四更起,連我也難得見上一面,只是交待管家送來了大批過冬衣物。
京城的冬日寒冷而乾燥,我被冬梅拘在了房裡,說我身體尚虛,不宜外出,弄得我只能在方寸之間轉來轉去,吵了幾次,冬梅只是不許,後來還是求了德王,才得以每天在園中玩耍半個時辰。
難得的晴天,我百般不奈地讓冬梅在我身上加了幾件衣服,連頭髮也沒梳,就爬到樹上看鳥巢裡的幼鳥。冬梅站在樹下,心驚膽戰地看著我。
正看到好玩處,忽然看見小徑的那頭走來五個人,一前四後。當前一人頭戴金冠,一襲九蟒五爪的官服,後面四個武官,身上佩刀,卻是四品待衛的服色。
待他們走近,我忽然從樹上倒掛下來,與最前一人面對面,頭髮根根垂落。他身後的四個武官踏前半步,刷地將刀抽出過半,一齊惡狠狠地盯住了我。
那人一揮手,四個人又恭恭敬敬地退下去了,卻仍然戒備地看著我。
我伸手將頭髮挽到腦後,露出面目,笑嘻嘻地問:“你是誰?這裡是後院,不讓進來的。你找德王嗎?他不在。”
他一笑,卻不說話。冬梅卻走上來,雙膝一屈跪下去了,說:“奴婢參見鐵大人。”
那鐵大人嗯了一聲,說:“起來吧。”
我腰一挺,在半空中轉了個圈,又腳著地,凝神向他看去,只見他五十來歲年紀,容貌清癯,頦下一叢黝黑的鬍鬚飄飄然垂落,倒有幾分仙風道骨。
“你找德王有事?他在刑部,要晚上才能回來。”
冬梅在我耳邊小聲說:“公子,這位是鐵中棠鐵大人。”
噢,原來他就是位列三公之首的鐵中棠!以一介書生入京赴考,中進士留京師後十年七遷,連升十級,三十七歲任宰相,官至一品。可以說,如今官場之中再無一人比他更顯赫,更受聖眷。
遇到我的目光,他說:“不,我不是來找王爺的,我是來找你。”
“找我?我什麼都不會,又不當官,你找我做什麼?你要請我吃飯嗎?我要吃東街那家醉仙樓的佛跳牆。”
鐵中棠身後的四個待衛又將腰刀刷地抽出來,說:“無禮,敢對宰相大人如此說話!”那四把腰刀寒光閃閃,混合著初冬凜冽的空氣,倒真讓人有些不寒而慄。
我漫不經心地說:“吃飯算什麼無禮?難道他不吃飯嗎?”
鐵中棠制止了手下,溫和地說:“小兄弟,你貴姓?”
“我貴姓凌,你又說特地來找我,卻連我的名字都不知道。”
他細細看了我半晌,滿臉讚歎之色,搖搖頭說:“特地來找你是真的,這些天來,京城之中議論紛紛,都說德王又收了一個美人在府裡,為了他,連王妃也得罪了,不但召大批御醫入府,還因為美人一個不高興,連二十多年的管家也被趕走了。今日一見,果然面貌清麗,似採藥之神姝。”
我向後跳了一步,戒備地看著他,說:“你幹嘛誇我,小白告訴我,巧言令色,非奸即盜,讓我離你們這種人遠點。”
他失笑說:“一般來說,好話也可分為謅媚另有所圖和真心兩種,卻不必一棒子打死。我這幾句,可是發自肺腑的由衷之言。”見我還在雙目圓睜地看著他,識相地轉了話題,指著身後已經看呆了的四人說:“這是我的隨身護衛,也姓鐵,風雲雷霆。還不見過凌公子?”
那四個人如夢初醒般“啊”了一聲,臉上都有些訕訕地,抱拳齊聲說:“凌公子!”這四聲整齊劃一,連語音聲調都毫無二致,若非親眼所見,真會以為只有一個人在說話。
我自左至右地看過去,這才發現,他四人的面貌竟宛如一個模子印出來的,連表情也差不多,一般的濃眉大眼,鼻挺嘴闊,全身上下露出一股虎虎生氣。不由得笑逐顏開,跳到他四人面前,圍著他們團團轉說:“啊,你們長得一模一樣,是不是四胞胎?誰是老大?別人怎麼分辯你們?你們自己會不會認錯?”
他四人看了我一眼,見我伸手向他們摸去,都是臉上一紅,各自退了一步。
鐵中棠將我叫到身邊,說:“我今日告病不上朝,便是特地來見你。如今一見,怪不得德王會小心翼翼把你藏在府裡。如何?有沒有興趣陪老夫在這王府逛一逛?”
“沒興趣,你自己去吧!要不,讓冬梅領你去。我還有事,把這四個人留下就好了。”
鐵中棠咳了一聲,面色一僵。四人之一走上來說:“大人,快到晌午時分了,該用膳了。大人早膳還沒用呢。”
鐵中棠“喔”了一聲,抬頭看看天色,說:“嗯,正巧我也有些餓了,凌公子,同我一起去醉仙樓用午膳如何,跑了半天,老夫可真有些餓了。”
“你付帳?”
“我付帳!”
“隨便我吃?”
“隨便你吃!”
“我不去,小白說禮下於人必有所求,不認識的人請吃飯多半是不安好心,你想幹什麼?”
鐵中棠搔搔頭髮說:“不必擔心,我與德王同朝為官,多少也有幾分交情,如果我真的不利於你,德王可不會放過我。”
仔細想想,他說的話也有道理,沒人會笨到在別人都知道的情況對另一個不利。“那走吧!”我蹦蹦跳跳地向外走:“我也餓了,上午我只吃了早飯。”
醉仙樓位於南城,正是兩條官道十字交叉之處,人來車往,繁華無比。唯一缺點就是價格十分昂貴,普通百姓之家望而止步,因此客人並不多,也算得是鬧中取靜。朝中大臣也常常相聚於此,小酌幾杯。
坐著馬車來到醉仙樓,戴上帽子,放下面紗,走出馬車,先入目的便是一幅泥字燙金的對聯,上聯:天子召來不上船,下聯:自稱臣是酒中仙,橫批卻是閃閃發光的“醉仙樓”三個字。好大的口氣,我做了個鬼臉,醉仙樓號稱窯中佳釀天下第一,若身邊還有狐醉果,便泡一罈酒出來砸爛它的招牌。
隨鐵中棠走進去,便不時有幾個人迎上來,恭恭敬敬地抄手而立,喊一聲“鐵大人!”鐵中堂也不時停下來寒喧幾句,又告訴他們不必拘禮,領著我上了二樓雅座。
正要坐下,忽然肩頭被人撞了一下,身不由己便向前倒,情急之下,雙手亂舞,一手撐住了桌子,另一隻手卻抓到一把軟軟滑滑地東西,只聽得鐵中棠一聲悶哼,身後的侍衛搶上來,其中一人擒著我的領子助我立穩,另外三人便圍在鐵中棠旁邊,滿臉尷尬之色,只叫了一聲“大人”,便再也說不下去了。
我立定了,收起手心中剛被塞進的小紙條,看向鐵中棠,也是“啊”的一聲,原先垂在他頦下的長髯竟然少了一小綹,再低頭看看,一叢黑色的毛髮正橫貫過手掌心,不是他的鬍子又是什麼?卻是我剛才情急之下抓住了他的鬍子順勢扯了下來。
忙將鬍子送到他面前,雙手捧著,不敢抬頭看他的臉色。鐵中棠痛得不斷吸氣,但還是強忍著說道:“沒關係,沒關係。”一邊命夥計送來面巾水盆。
回到德王府時已將近黃昏,進了門,遠遠地就望見德王正坐在廳中,面沉如水,不時抬頭看看。
我走到廳中,說:“喂,你回來了。”
他指著一把椅子讓我坐了,不說話,只是不住上下打量,我被他的目光盯著心裡毛毛的,在椅子上左扭右扭十分不自在。
兩個人相對沉默了半晌,他才說:“聽冬梅說,鐵宰相來過,你還和他出去了?”
“嗯。”我喝著茶水含含糊糊地答道。
“他可曾對你說什麼?”
“他什麼都沒說,啊,他說醉仙樓的佛跳牆果然名不虛傳!”
“你就知道個吃!”德王嚴肅的臉上也有幾分笑意,站起來在廳中不斷踱步,說:“鐵中棠雖然位居百官之首,父皇又對他甚為倚重,幾乎可以說是言聽計從,為人卻相當懂得自斂,也從來不與其他官員有什麼深交,今天他巴巴地跑來看你。這老狐……頭怕是終於下定了決心要在我與老九之間選一個扶持了。”
“看我和當不當皇帝又有什麼關係?”
“一直以來,他在朝堂之上對我與老九都是不偏不倚,保持中立,也沒看出特別偏坦哪一方,冷眼看我們爭得熱火朝天。現在聽說了我府裡有你這麼一個人……”
我接下去:“又聽說你為我做的種種事,因此想來看個究竟,看看我是不是褒姒一類的人物,也看看你是否沉迷美色,會為了我烽火戲諸候,一笑失江山。”
德王點點頭,說:“想來,他是在心中對我和老九做個比較,最後才決定哪一個更值得。”
“你是說,能不能當上皇帝全在於他?”
“那倒也不至於,他畢竟也只是個臣子,父皇決定了的事,他只有從旁勸解的份,也沒有多大置喙的餘地。”
“這樣說來,他心裡終究還是偏向你的,不然不會對你的事這麼掛心。”
“也可以這麼說。也幸好你不是褒姒一類的人,否則……”
“就算是我是褒姒,他又能怎麼樣?”我不以為然,大樹底下好乘涼,我有德王這樣一個靠山,還怕他?
德王炯炯的目光看過來:“今日你但凡有一絲煙視媚行,為了防我效仿幽王,你信不信他會派人殺了你?”
我激靈靈打個冷顫,想起他言語可親的樣子,心底一股寒氣竄上來。德王走近撫著我的頭髮說:“素心素心,你對人心還是瞭解不夠。鐵中棠混跡官場三十年,為了這個皇朝,有什麼事是他做不出來的。”
回到自己房中,將袖中的紙條開啟,是小白的筆跡,龍飛鳳舞的幾個字:一切安好,今夜三更,等我!
我收起紙條,在燭火上引燃,看著紙條的邊慢慢捲曲變成灰燼,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喜悅,倒在床上打了兩個滾,正巧冬梅進來,立在一旁抿嘴微笑,也不做聲。
待我坐起來,她才走上前,將一盤點心放在桌上,說:“這是王爺吩咐送來的,怕你晚上餓。”又在火爐中埋了一大把炭。
我打個哈欠,說:“我累了,你下去吧,我要睡了。”
冬梅屈屈膝退了下去,我放下帳子盤坐在床上等著小白。等待的每一分每一秒都變得漫長無比,寂靜在黑暗中被放大了一百倍,沉沉地壓過來,幾乎可以聽得到外面風掠過樹梢,床邊火爐裡的炭不時發出噼噼剝剝的細小聲音。
外面的更夫梆梆梆地敲著,又沙啞著喉嚨喊:“天乾物燥,小心火燭。”
門被推開了,一條輕靈的人影閃進來,我掀開帳子,探出腦袋低低地喊:“小白小白,我在這兒!”那人影走到床邊,將我的腦袋推進帳子,自己也跟著跨上來,揀起放在一邊的錦被將我裹了個嚴嚴實實,低聲說:“天氣冷,小心著涼!”又順勢將我擁在懷裡。
我仰起頭看著他,熟悉的氣味,熟悉的眼角眉梢,只覺心裡有一股喜悅如初生的蠶努力地想要從繭裡探出來,跳躍著,叫囂著。想抱住他打兩個滾,但手腳都被縛住了,只能咧著嘴傻笑。小白看了看我,忽然將頭湊過來,在我嘴唇上咬了一口,不輕也不重,讓人癢到了心裡。在我還來得及反應之前,忽然又將我翻過來,狠狠在我屁股上打了兩下,這兩下又疾又重,火辣辣地痛感從下身一直傳到了腦袋裡。
我跳起來,縮到床角指著他小聲喊:“你打我,你打我!”
小白長臂一伸又將我拉回他懷裡,惡狠狠地說:“還說?是誰一聲不吭就跑掉的?偏偏我在洛陽脫不了身,急了個半死,擔心你吃不好睡不好,擔心你被人欺負,你說你該不該打?”
被他點中了死穴,我只好乾笑兩聲,又縮回到他懷裡,說:“我想幫你嘛。”
小白哼一聲,說:“我楊震遠還沒窩囊到要把自己喜歡的人送給敵人來求和的!”
我又幹笑兩聲,心裡卻因為他那句“喜歡的人”而得意萬分,我從被子裡伸出手來抓住他衣服,說:“小白,我也喜歡你。”
小白又哼一聲說:“早知道了,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來。”但還是用力把我往懷裡摟了摟說:“怎麼樣?德王府裡的人有沒有欺負你?”
“沒有,哪個敢!”我得意地說,“我不欺負他們就算好的了。不過,他們總是在背後說我。”
“哦,說你什麼?”
“他們說我是仙人!”
“你當然是仙人,這世上還有誰長得你更美。”
“他們還說我頭髮很奇怪。”
小白將我的的頭髮纏在手指上把玩著,說:“那些人沒見識,不用理他們。”
“他們還說我什麼都不會,就會吃。”
小白呃了一聲,沉吟一會兒說:“能吃是福,能吃是福。”
“小白,鏢銀的事怎麼樣了?等你拿回鏢銀,就跟我回山上好不好?”
“好啊,去哪裡無所謂。”
“族長說,你到了山上,他可以讓你轉生為妖,這樣你就不會老了。”
小白聳聳肩,不是很在意地問:“如果我老了,你會不會不要我?”
“當然不會,可是你老了,就會死,我可不想一個人。而且人和茄子不一樣,茄子是越老越硬,人一老了,就硬不起來了,軟趴趴的,就不能給我幸福了。”
小白驀地將我扶正,看著我,似笑非笑的表情:“誰告訴你這些話的?”
“小安啊,他說的。”
他嗤地一聲笑說:“你放心,我會一直硬下去,事實上,我現在就已經很硬了。”
“什麼硬了?”
“以後再告訴你。”
窩在他懷裡,只覺得說不出的平安喜樂。兩個人絮絮地聊著,只是揀著小事。天微亮時,小白忽然下了床,打開了臥房的門,朗聲說:“如此星辰如此夜,為誰風露立中宵?王爺既已到了,何不現身。客人圍被而坐,讓主人立於外面,叫在下怎麼過意得去。”
“總鏢頭好靈的耳力,本王不過不小心走動聲音大了點,就被發現了。總鏢頭光臨寒舍,本王有失遠迎,還望恕罪。”說著,從暗處走出一個人,長身玉立站在廊下,正是德王。
小白略一施禮,說:“王爺諸務繁忙,在下怎敢打擾。況且也不是什麼大事,素心一直蒙王爺照顧有加,臨別之際,在此一併謝過了。”說著,又是一揖。
德王臉一沉,閃身避過了,說:“我卻不是為你照顧素心,這一揖本王當不起。況且素心也不是你的,總鏢頭未免有點越俎代皰。”
我穿上鞋,追到門外。小白和德王一個立於房門,一個立於廊下,正瞬也不瞬地互相看著,小白沉靜如水,唇邊隱隱有一絲笑意,德王卻是臉色陰沉,一股肅殺之氣繚繞周圍,感受到他們之間的緊張氣氛,我情不自禁伸手牽住了小白的衣角。
德王一眼掃過來,說:“素心,進去,這裡沒你的事。”
小白也說:“你先退到屋裡,多穿件衣服。”說完,又轉向德王說:“素心的事暫且不論。我與王爺之間可還有另外一筆帳要算。”
德王哼一聲,踏前一步,腳下方磚應聲而裂:“你聯合武林正道襲擊我影煞四處分堂,這一筆帳,無論如何你要交待個清楚。”
“影煞無惡不做,我攻打也不過是順應民心。更何且,我尚手下留情,沒將你的真實身份告之於天下,若是人們知道了堂堂德王竟是殺人無數的影煞堂堂主,你說他們會怎麼做,朝廷又會怎麼做?”
“你會告訴?我是影煞堂主的事不正是你手中最厲害的殺手鐧?總要留到最後才祭出來。可是你要知道,死人是不會洩露任何秘密的。”手一揮,周圍假山後,樹木上飄下無數人影。
小白一用力,帶著我飄進了屋裡,反腳踢上門,只聽得噼噼啪啪一陣亂響,如下疾雨,無數的暗器釘在了門板之上,更有幾枚份量甚重的飛錐穿過門板飛了進來,小白隨手揮灑,將之一一斬落於地上。小白將我送到床前,又將八仙桌立起擋住,低聲說:“在屋裡待著,別出去。”
也不等我答話,從門外抄起一個行囊,從裡面掏出一把揉木而弦之的弓來,回頭向我一笑,縱身躍了出去。
我跳下床,趴在視窗向外看。只見小白跳到庭院中,猿臂伸屈,刷刷刷三箭連株,發出凌厲的破空向德王飛去。
德王冷哼一聲,左手伸出二指,看準長箭來勢,在箭□上一撥,第一箭便斜斜的落到地上去了,轉眼間,第二第三箭已到,他面不改色,伸手挾住了第二支,看準時機,手一揮,正敲在第三支箭正中,兩箭齊折,跌落於地。
小白更不答話,張弓如滿月,又是連株七箭,這七箭雖然有先有後,但彼此間相差極微,但如七個人一同放箭,平行飛出,箭尖帶起的尖嘯之聲在靜夜中聽來份外驚心,德王身形閃動,打落了其中三支,卻再也來不及打落另四支。
那四支箭卻不是奔德王而去,只聽得幾聲慘叫,那四箭射中了四名德王手下的喉嚨,鮮血沿著箭身緩緩地流下來。
德王大怒,一掌劈向小白,小白卻不與之正面交鋒,又是一箭逼退了德王,再一次連株七箭,快如流星,又有七個人倒下,有一個人沒有立時就死,倒在地上,翻滾著,嘴裡發出唔唔的哀嚎。
血腥味一陣陣地飄過來,我喉頭作惡,再也忍不住,推開門,衝到院中,擋在小白與德王中間,大聲喊:“別打了,別再殺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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