鎮王爺因為有急事先於他們一天回京了,順便也帶走了杜悠手下的叛亂分子。於是這一歸途上又是陸劉二位大人相伴。
然而車上的氣氛卻是詭異之極。劉大人靠車窗右,於是扭著脖子老往右車窗看。陸大人靠車窗左,於是就扭著脖子老往左車窗看,兩人從上車開始目光就沒有相對過。這樣僵持了好久,終於,劉大人支援不下去了,轉過頭來,輕咳一聲,紅著臉喊道:“陸……陸大人。這次多……多謝你!”
陸馨宇似一時沒反應過來,愣愣的看著劉清許。劉清許臉上都快冒煙了,但還是堅持把話說完:“這次若不是陸大人,我也許真給杜悠押下獄了。多謝你及時救了我。”
陸馨宇才反應過來:“哦,劉大人不必客氣,我們本就同為欽差,互相幫忙是應當的。”
劉清許還是一臉彆扭:“陸大人不會怪我當時沒有好好聽你的話,還把你和杜悠想一塊去了。”
陸馨宇淡淡一笑:“事出有因,我怎麼會怪罪劉大人。況且這其中下官也有做的不好之處,還想請劉大人見諒呢?”
劉清許送一口氣:“陸大人不怪罪就好。”突然正色道:“對了,陸大人,這次遇難,你是如何脫險的,我真沒想到你還能活著回來。”
陸馨宇淡淡一笑,臉上也流露出感激:“這還多虧了許益。”
記憶回到墜崖那日。
那天遇刺,陸馨宇被一掌推下山崖,所幸未曾直接掉落崖底,而是被崖上的樹枝掛住了。然而身上擦傷太重,陸馨宇還是經受不住黑暗的侵襲昏了過去。
待他醒來,已是在一間茅草小屋裡。屋子的主人是一個樵夫,靠砍材為生。那天剛好路過那片林地將他救了回來。可是陸馨宇身上的傷太重,不找大夫醫治怕也會有生命危險。所幸離茅屋不遠處有個僻陋的村莊,裡面有個醫術高超的大夫。於是樵夫就慌忙前往將他請來。
然而這位大夫好巧不巧正是兩年前早該自盡身亡的許益。
意外的相遇,意外的對話,讓雙方都知道了自己的身份。
原來兩年前,許益遭受於海天的迫害本該是自盡了的。許益回憶,那時的他手持利刃將自己的動脈割破,血流了滿地。自己也因血流過多承受不住而昏迷過去。
等到於海天發現他的時候,他已經處於休克狀態。於海天害怕之下,也未細查,當是許益已經身亡,於是匆匆忙忙就派人要將他的屍首抬到深山野外去埋了。也許是因為屍體感到害怕,又恰逢是無月的黑夜,下人沒有將他挖坑埋了,只是找了個稍顯掩蔽的地方將他一丟就匆匆逃走了。
許益也不知昏迷了多久,竟然奇蹟般的又醒了。發現自己身在野外並沒有害怕,反而大喜,自己因禍得福被解救了。
身體雖然虛弱,但求生意識卻讓他支援了下來。因為他還想活著回去找杜悠,好想見他。
可是虛弱的身子最終支援不住昏倒了。再次醒來,已經在這個偏僻的村莊裡,淳樸的村民待他很好,為他治傷,還照顧他吃穿。但是想見杜悠的渴望卻令他急急想要離開。傷才好一點,就迫不及待要走。可是卻意外傳來於家院被燒,杜知府伏法的訊息。震驚之下的許益再次病倒了,幾乎放棄了求生的意念,可是村民的熱心照顧最終還是感動了他,他才稍稍振作,然而這一病也就病了半年。這半年裡再沒有杜悠的訊息,他也故意在心裡漸漸淡忘了這件事。一切都變了,只能一切重新活過。
可沒想到兩年後竟在這位傷重的大人口中又得知了杜悠的訊息。震驚之下更多是驚喜,於是在為陸馨宇好好調養兩天的傷之後,兩人便迫不及待的要往晉南縣城趕。
許益做夢也想不到,這兩年,他與杜悠其實就只隔著這麼一座山崖而已。
陸馨宇嘆氣:“接下來的一切,劉大人也親眼見到了,就不必下官在說明了吧!”
劉清許點點頭:“原來其中還有這麼些波折。杜悠身後竟然還有這樣的故事,本官實在是沒有想到。”
陸馨宇搖頭嘆息:“若不是這件事,杜大人也不至此。實在是被一個情字所擾啊!”
劉清許也嘆息:“雖然我對他遭遇也感到同情,但對他的行為還是感到痛恨。他因一人之利害瞭如此多人終還是太過的。還有,孫大人是那麼無辜……”眼望遠空,眼眶裡有什麼在閃動。陸馨宇看著劉清許也在心裡深深感嘆:所謂情,就是為了他,可以不顧一切吧!
劉陸兩位大人經過四天的長途跋涉,終於在第五天的清晨,太陽露出第一絲亮光時,到達了京城的城門外。來不及回府。兩位大人就匆匆進宮面聖了。
可沒有想到,昭和宮內竟也是一片雞飛狗跳。殿內傳來一陣陣玻璃摔碎的聲響和皇上撕心裂肺的怒喝:“出去,你們都給朕滾出去,朕不想見到你們,出去……”
陸馨宇不明所以的上前要詢問看門公公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不想看門公公看見他就像看見鬼一樣,嚇得“啊”一聲就跪在地上。這更讓陸馨宇迷惑了。
於是什麼也顧不得,他便和劉清許一塊兒趕進去殿去,正好看見皇上發狂般的將金珠玉玩摔了一地。杜公公在一旁極力勸阻,皇上卻如聞所未聞般。
陸馨宇不安的上前喊了一聲:“皇上。”竟一下徹底震住了屋內抓狂的人。朝錦暉不可思議的轉身看著出現在眼前的人,瞪大了那雙發紅的雙眼,嘴裡卻不自信的喃喃道:“馨宇?”
陸馨宇順從的應了一聲:“皇上,微臣在。”卻見朝錦暉一下扔掉手中的東西就撲上來將他緊緊摟住:“馨宇,馨宇,你沒事,你沒事。”
陸馨宇疑惑的問道:“皇上,我沒事,您這是怎麼了?”抬眼看他時,卻見朝錦暉滿眼淚水,不由懾住了:“皇上?”
朝錦暉泣道:“劉大人上奏說你出事了。你知道朕當時是怎樣的心情嗎?你不是答應朕會好好保護自己,又怎麼會出事了呢?朕害怕極了。真後悔當初竟然聽了你的話讓你去了。要是你真有個三長兩短,你要朕怎麼辦?”淚水在臉上流,嘴裡卻還在說道:“王叔回來了竟也不見你回來,派人去找他問你情況,他竟然閉門不見。你說朕會怎麼做想。朕原本也不願相信,可是劉大人白紙黑字的奏摺加上王叔這樣疏遠的態度讓朕不得不絕望。朕要去晉南找你,卻被攔在這昭和宮內哪兒也去不了……朕感覺好無助……”手上緊緊用力:“好在,你回來,回來了就好。”
陸馨宇疑惑的看了一眼待在一旁的劉清許。劉大人這時正在很虔誠的眼觀鼻鼻觀心。聽到皇上提到他,才慌張的跪下賠罪道:“皇上恕罪,是微臣沒有弄清情況就胡亂上奏,害皇上憂心了。請皇上降罪。”
朝錦暉這才分神看見劉清許,鬆開陸馨宇,一瞪眼喝道:“劉大人,你這齣戲演得好啊,罔顧君令,還想成就忠義兩全。你自己想賠上一條命,還讓朕為你們流盡了眼淚。你可真是朕的好愛卿啊。”雖然嘴裡說著好,卻讓劉清許感到脖子一陣陣發涼。就聽朝錦暉又道:“劉大人,你是刑部侍郎,你自己說該怎麼辦吧?”劉清許啞然。
陸馨宇忙下跪道:“皇上,劉大人這次雖有些過,但念其一心為民,且破案有功,微臣懇請皇上不要降罪於劉大人。”
朝錦暉看著跪在地上的陸馨宇,看著他消瘦的容顏,不禁心疼。看了眼劉清許道:“劉大人,念在陸大人為你求情的份上。朕就不降罪與你了。不過,下不為例。”劉清許叩謝皇恩,便在朝錦暉不善的眼神下識趣的離開了。
朝錦暉又上前一把緊緊擁著陸馨宇,感受他的存在。本該有千言萬語,兩人卻一句話也未說,只是緊緊地相擁就已表達了此刻的心情。
第二日上朝,皇上表彰了陸劉二位大人,因解決了晉南一案有功,於是進行封賞,封陸馨宇為正四品戶部侍郎,賞金千兩。封劉清許為正二品刑部尚書,賞金千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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