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凡,你醒了?好點了嗎?」
很遠的地方,有人呼喚自己的名字。聲音越來越近,唐逸凡不禁嚥了咽口水,抬起沉重的眼皮。
本來已經全黑的畫面漸漸變亮,模糊後變得更清晰了。佔據唐逸凡視線的正是父母焦急的臉。
還以為這次被車撞了,一定會死掉的!唐逸凡不禁慶幸能再看到父母的臉,看來最多昏迷、傷殘之外,他的命是保住了。
「爸、媽,我沒事……」唐逸凡張開嘴,慢慢地回答。
父母的臉色逐漸好轉,但他卻覺得有什麼奇怪的地方,他們怎麼穿得那麼少?現在不是冬天嗎,還是自己昏迷了太久的時間?
「和你說過不要那麼拼命,今年三月天氣就那麼熱了……唉,考試雖然重要,身體也一樣重要啊。」唐母繼續唸叨。
唐逸凡用力撐起自己的身體,還想說些什麼的時候,就只看到一抹人影猛地衝到自己床邊,最後狠狠地把他塞入懷中。
「凡凡,你醒來啦!你剛才又昏過去,嚇死我啦!」
來人的手將唐逸凡的脖子扣得牢牢的,唐逸凡稍稍用力就將對方箝住自己的手移開,「你做什麼?」
才將自己從那雙手中解救出來,唐逸凡見到對方的臉,精神受到巨大沖擊,高叫出對方的名字,「倪、雨、朋!」
消失了那麼久的傢伙出現了?
「嗚嗚,凡凡,你為什麼這麼凶地叫我名字……」對方嘴唇一抿,眉頭皺著,嬌嗔地對唐逸凡說。
沒想到,這麼多年沒見,這個人像條癩皮狗的性格還是一點沒變。
唐逸凡沒做解釋,仔細觀察著面前的倪雨朋,剛才覺得不對勁的地方更強烈了。
怎麼倪雨朋的樣子和高中的時候一模一樣,絲毫未變?狐疑間,唐逸凡的目光又在倪雨朋身上打轉,發現倪雨朋身上穿的正是高中時期的學生。
「倪雨朋,你怎麼回事?幹麼穿成這樣?」唐逸凡沉聲問。
倪雨朋聽了,表情又像是受了什麼驚,「凡凡,你為什麼不叫我朋朋,我做錯什麼了嗎?」
唐逸凡擺擺手,「都這種年紀了,還叫朋朋你不覺得很噁心?」
「可是,」倪雨朋摸了摸腦袋,「我們才十八歲啊。」
「嗯……啊?什麼!你說什麼!」唐逸凡吃驚地大叫,「倪雨朋,你剛才說什麼?」
唐逸凡一邊追問一邊急切地蹦下床,奔向客廳。
「我們才十八歲?凡凡,你中暑昏過去才醒來,不好好休息,跑來跑去做什麼!」
背後,倪雨朋依舊嘮嘮叨叨地說著。唐逸凡卻已經飛速跑到家中客廳的掛曆前,定睛一看,翻到的那一頁確確實實是高三那年的三月分!十二年前,他還十八歲的時候!
不會的!唐逸凡用力掐了掐自己的手,一定是做夢,一定是因為剛見過高中同學,又出了車禍,所以他精神錯亂了!
「凡凡,你到底在幹什麼?高考還有三個月,你不要太擔心。」倪雨朋跑到唐逸凡跟前,拉著他要回臥室。
唐逸凡用力推開倪雨朋,再仔細打量了周圍,才確認自己所站在的正是搬家前從小住到大的老房子。
怎麼會?
「凡凡……」倪雨朋從地上站起來,「你力氣一下大了好多,你……」
唐逸凡已經聽不清倪雨朋在說什麼,他走回自己的臥室,重重地摔上門後,跑到鏡子前仔細地看著其中的自己。
果然是他十二年前的模樣。身高未到一米八,身體乾瘦,他脫去衣服一看,自己曾花了很長時間健身而得的肌肉都沒有了,面板也是慘白得嚇人,一點也不健康,和那個穿著名牌西服、在商場上一顯身手的自己完全不同。
唐逸凡並不喜歡他現在這個樣子,完全是書呆子模樣,沒有其他男生健康的膚色,也沒有那種充滿力量的身體,就連臉上的贅肉都還掛著,兩隻眼睛雖大卻無神,完全是被父母寵著長大,只知道讀書的蠢樣。
實在是太醜了!唐逸凡握了握拳,手狠狠地捏緊,不過他的力氣似乎還殘留些許。
他開啟門,走到倪雨朋面前再次鄭重地問,「你今年幾歲?現在是哪一年?你有沒有辦法證明?」
倪雨朋雖然被唐逸凡問得一頭霧水,但還是用報紙、電視以及一切可能的證據證明給他看,現在是十二年前,他十八歲的事實。
唐逸凡嘆口氣,又問,「今天星期幾?」
「今天?星期五。週考剛結束,明後兩天是雙休,但還有很多卷子要做……凡凡,你到底怎麼了?」倪雨朋擔心地問。
唐逸凡再次嘆了口氣,細細地審視面前的人。
他都已經十二年沒見過倪雨朋了,他的樣子在他記憶中早就模糊了,但看到這張臉,他還是想得起來,那是倪雨朋。
蜜色肌膚、臉型稍圓、濃眉大眼,嘴唇比一般男生鮮紅很多,他以前最受不了倪雨朋朝自己噘嘴撒嬌。男生做出這種樣子的確很惹人討厭,所以他最後都會投降答應倪雨朋的要求。
不過,唐逸凡細細回想了一下,或許當初還認為自己喜歡他的時候,他是覺得倪雨朋這種樣子很可愛?真是事過境遷,現在他只覺得全身一陣惡寒。
但怎麼說,十八歲的倪雨朋相較一般男生還是醒目很多,稱得上是一個俊朗的陽光少年吧。可轉念一想,這個人骨子裡的一些劣根性,他又覺得很頭痛——吵鬧、沒責任心、不守信用、自以為是等等,反正都是他這種出生在富家的少爺常沾的毛病。
「凡凡,你真的沒事嗎?」
唐逸凡的父母忙著做其他事,只有他們兩人留在臥室裡。唐逸凡沮喪地點點頭,他能怎麼樣?
確認了不是夢境,確認了一切都是真的,他還能怎麼樣?
就算他也期待過驚濤駭浪的愛戀,但對於那些不切實際的事還是不抱幻想。
「那就好。」
唐逸凡一定睛,發現倪雨朋正蹲在自己面前,作勢要吻上自己。
唐逸凡嚇了一跳,趕緊推開對方。
該死!他差點忘記了,十二年前,兩人那時應該算是背著父母交往的戀人關係吧?
雖然那時都還單純,最多隻是悄悄牽手或者偶爾親吻,連深吻都沒有,但無論如何,倪雨朋這時還是自己的戀人,但現在的他卻清楚地知道他對倪雨朋的感情從來不是愛情!
他從來沒想過倪雨朋為什麼會接受自己,甚至一直以他的戀人自居,但現在想想,應該也只是自己過去太照顧他,他這種少爺不想失去他,又不懂情愛,以為同性戀是什麼新鮮的事,就幼稚地開始了這段所謂的戀情。
「凡凡,你到底怎麼了?」倪雨朋被推得摔到地上,「凡凡~~」
望著面前又在撒嬌的人,唐逸凡不禁嘆氣,真的很不可愛的樣子,多看一秒都會受不了,所以他只好投降,「我真的沒事,你給我站起來,好好站著。」
「是。」倪雨朋很聽話地站起來。果然,他還是個小孩子。
唐逸凡笑了笑,倪雨朋立刻得寸進尺,「凡凡,今天晚上我要和秦哥他們吃飯,一起去吧?」
「嗯?」唐逸凡愣了一下後很快反應過來。
「然後晚上就不要回來了,住到我家去。」
唐逸凡想了一下,以前的自己雖然對那些流氓學生反感,但對倪雨朋的要求並不會拒絕,反正他只是在一個角落裡吃飯,誰也不會管他,至於在倪雨朋家過夜,似乎也是常有的事。
「好吧。」唐逸凡點點頭。
唐逸凡跟著倪雨朋走進飯店。
「倪哥,來啦。喲,嫂子也帶來啦。」
唐逸凡表情一僵,看向正招呼他們的人。倪雨朋在他面前一副又吵又煩的少爺模樣,真不知道在這些兄弟中是怎麼混到「倪哥」這個級別的。
「嫂子,臉色這麼難看,又害羞了?其實有什麼關係,我們對這種事看得開。」另一人朝唐逸凡說個不停,而領他來的倪雨朋卻已經坐到其他桌子去了。
剛才說話的人雖然看似是敬他,但口氣又在嘲弄他,唐逸凡長到這個歲數自然聽得懂,他聳聳肩,也無法否認,以前那個膽小懦弱的他的確是聽了這些話都會臉紅緊張個半天,但現在,他很淡定。
他細細看了看嘲弄他的人,不正是於晨嗎?
「果然還是又矮又小啊。」看到對方和自己才見過的樣子完全不像,比自己還矮,唐逸凡不禁脫口而出。
於晨臉色立刻一沉。唐逸凡才想以前的自己一定不會說這種話,他馬上糾正,「不是,於晨,從生物學的角度而言,你現在矮,但將來一定會長得很高,非常高。」
——你現在矮,但將來一定會長得很高,非常高。
話不自覺地脫口而出後,唐逸凡才發現自己竟然說了那天高中同窗會時朦朧出現在耳邊的話,難道於晨當時所說的「拜他金口所賜」,是指這句話嗎?可是,為什麼他一點印象也沒有?
「真的嗎?真的嗎?」於晨信以為真,一個勁地追問,將唐逸凡混沌的思緒勉強拉回。
於晨上課從來不聽,唐逸凡就算和他說很高的人將來都會縮回去,估計他也會信。再加上又有了「事實」的保證,唐逸凡堅定地點點頭。
於晨這才笑了,「那我記住了,我將來要長得比秦哥還高。秦哥!」
唐逸凡正想說「你還是沒秦日風高」,卻看於晨已經一臉討好地迎向自己的後方。
來人正是秦日風。一頭黃髮,右邊稍長的劉海垂下,藍色的襯衫上幾個釦子解開,破爛的牛仔褲,一副又跩又痞的模樣。
想到之前與秦日風莫名其妙的對話,唐逸凡不禁多端詳了一會,好確認自己過去的確和他是毫不熟絡的關係。
大概是他的視線太過直接,正從他身邊走過的秦日風也停下腳步,瞄了他幾眼。
這時秦日風的個子已經很高,相較於現在人是瘦了點,但戾氣和狂傲卻更甚,那雙烏黑深沉的眼睛好像能探究一切似的。他看他的時候,眼睛眯著,薄唇緊緊地抿住,高挺的鼻樑似乎抬得更高了,而對方削尖的側顏更襯得眼前的男人一股強烈的邪氣。
就外貌而言,秦日風是男女都容易心動的型別,唐逸凡也不例外,又對著秦日風多瞅了好幾下,直到秦日風的面容露出稍許抗拒的不悅。
他趕緊擠出一個笑,朝秦日風點點頭,秦日風眼裡雖有幾分不耐,但還是給了倪雨朋面子,「你來啦。」
對方應付似地笑笑,全是出於和倪雨朋的兄弟情,唐逸凡也再點了點頭,「是啊。」
之後,兩人就沒再說什麼,秦日風和倪雨朋坐到大哥級別的一桌吃飯,而唐逸凡就躲到最角落的一桌。
由於隻身一人被丟在陌生甚至討厭自己的人群中,唐逸凡覺得很無趣。他一邊默默地往口裡送著無味的菜餚,一邊瞪著桌子發呆。
「哈哈……」最遠的一桌不時地爆發出歡樂的大笑聲,就算一向不愛多管閒事,唐逸凡為排遣無聊,還是忍不住抬起頭,朝笑聲的源頭望去。
那一桌是秦日風和倪雨朋坐的地方,眾人有說有笑,神采飛揚。
大學同學會時,唐逸凡雖不活躍但也足夠健談,與朋友間的交談總是眉飛色舞,可如今……
忍不住嘆口氣,唐逸凡有些鬱悶,那桌的同學卻依舊高聲談笑。
倪雨朋是他不稀罕看到的人,對於晨雖有印象也不深刻,其他的人更是連名字都有些忘記,唯獨被眾人圍坐在主位的秦日風抓住唐逸凡的所有注意力。
手肘擱在桌面,秦日風一隻手端著杯子,偶爾地抿上幾口,散發出一種淡定的狂放,犀利的眼神和銳利的側臉像蒙了層光似的,顯得他更加帥氣迷人。
唐逸凡能從對方身上感到一種超越年齡卻不顯老的男性魅力。
又一陣笑聲的爆發讓唐逸凡一下回過神,意識到自己剛才一直在留意對方的俊逸外表和瀟灑舉止後,頓覺莫名的尷尬,立刻調轉視線,埋頭吃飯。
其實,秦日風應該是個很不錯的人,唐逸凡又禁不住想。以前的他看不起這樣的學生,就對秦日風躲得遠遠的,可日後他竟成為了那麼優秀的人,這點就讓唐逸凡對他產生好奇和好感。
秦日風成績雖差,腦子不笨,人反應快,身手也好,運動會只要他願意參加,必得第一。只是他有著這種年紀的人的特性:叛逆、狂妄、自大、驕傲。唐逸凡雖不瞭解他的家世,但也大約知道是很有錢的,父母也不太管他,那麼這種性格里的缺陷會更明顯。
秦日風是班上老大,在學校裡似乎也很出名,但到底有多厲害,唐逸凡並不清楚,只是,對從來沒有打過一次架、逃過一次課的他而言,現在的他還是略微羨慕如風般自由自在、桀驁不馴、狂野奔放的秦日風。
從兄弟的忠心和尊敬就可看出,秦日風極具個人魅力,全班同學也非常喜歡他,可他偏偏不是老師喜歡的型別。如果有機會,唐逸凡有些希望與他交個朋友。
不過,兩人的確不算熟,而秦日風雖然重兄弟義氣,但也一定不會喜歡那個膽怯的書呆子唐逸凡。
雖然不再觀察對方,但滿腦子還在想秦日風的事,他使勁地甩著頭,才慢慢將這個名字逐出自己的腦海。
吃完飯後,唐逸凡又被倪雨朋牽著和秦哥告別,然後回到倪家睡覺。
倪雨朋家也有錢,父母與唐逸凡也算認識,只是常常不在家,唐逸凡與他們打了招呼後就睡到倪雨朋的床上。
雖然從來與倪雨朋之間沒有任何進一步的親密關係,但唐逸凡還是不習慣與非伴侶的男性睡得很近。幸好,當初的倪雨朋也無意任何親密動作,兩人就在同一張床上各自睡了。
次日是週六,唐逸凡與倪雨朋睡到中午才醒來。
倪雨朋先醒來後就硬是將唐逸凡也吵醒,嚷著沒有人在家要唐逸凡去準備吃的。現在的唐逸凡幾時有被男人這麼對待過?他恨不得將倪雨朋直接踢下床,但偏偏倪雨朋又擺出一副矯情的模樣,他頭痛極了,最後還是選擇了忍讓。
唐逸凡從來不擅長燒菜做飯,他常年和父母住一起,到現在每頓飯還是由父母準備。他隨便地找了麵包和培根夾在一起,丟給懶洋洋的倪雨朋。
這一覺醒來,唐逸凡也已經認命,就算這一切是假的,他也得生存下去。最多,就將旅遊當作是一次時光倒流體驗好了。唯一擔心的是,現在的自己怎麼了?父母會不會很擔心。
但再怎麼擔心也無濟於事,幸好他為人雖有雄心,但不過分咄咄逼人,懂得以退為進,也就不會太執意扭轉現在的狀態或探究出什麼,唯一的選擇,就是安於天命。
「凡凡,我下週要去法國看親戚,順便旅遊。」倪雨朋一邊吃飯一邊說。
唐逸凡喝一口牛奶,聽清對方說的話後,吃了一驚。他文雅地將手中的杯子放到桌上,全身散發出一股生人勿近的不悅,「倪雨朋,你就非得這麼生活?」
「凡凡,你怎麼了?我阿姨在法國,這次請我去玩,我去看看她啊。」倪雨朋說得無辜,唐逸凡卻聽得啞口無言。
一如他的記憶,倪雨朋毫無責任感可言。高考近在眼前,他成績本來就差,人又懶惰,現在還要來個法國之行。他當初竟然會和這種他最反感的人成為朋友,實在稀奇。更可惡的是,過去的他相當「喜歡」這個人。在同性戀情的自卑面前,竟將這個人視為戀人,還言聽計從!
唐逸凡板著臉,儘可能地溫和地勸說,「倪雨朋,你別開玩笑,高考沒幾個月了,你這一去,很難收回心,而且會浪費不少時間。更何況,你本來基礎也不好。」
倪雨朋卻無所謂地聳肩,「沒關係啊。我本來成績就不好,也沒打算讀大學,家裡的錢也足夠我花的,我不擔心將來。」
唐逸凡聽了,露出一絲滿是無奈的笑。面對倪雨朋,他真的無話可說。
高中時期的他的確毫無立場,隨風搖擺,但現在,他喜惡分明——他,真的很難認同倪雨朋。
當年的他恐懼自己是同性戀的事實,驚慌到隨便認了戀人,甚至搞得全班盡知,這足見那時的他是個多麼懦弱徬徨的人,如此草率的行為不僅糟蹋了倪雨朋和自己,也玷汙了感情最原始的一面。
也許這意外降臨的重返時光可以給他一個機會,讓他認清曾經犯下的錯,甚至可以扭轉一些日後令他不快的事。
如果可以,他最希望澄清與倪雨朋的戀人關係,讓多年後的同學會可以不用那麼尷尬,畢竟這是看開世事的他心中唯一的疙瘩。
週一早上,唐逸凡告別父母後前往學校。
過去,他常和住得很近的倪雨朋一同前行,當時覺得開心,現在只覺得相處頗難,幸好這個不負責任的人去了法國旅遊,對他也不會有什麼影響。
唐逸凡到了學校後,儘量平常地走進教室。見到十二年前的高中同學,有些他連名字都叫不出,心中激動是難免的,但他也已經不是一個毛頭小子或膽小鬼,學會了從容鎮定。
但他坐下沒多久,一個長得胖胖的男生就湊到他跟前,一臉八卦地問,「嫂子,今天沒和倪哥一起來?」
唐逸凡保持禮貌地斜視對方一眼,想到對方叫什麼名字後,說,「陳飛,倪雨朋去法國旅遊了。」
而那句「請注意言詞,別喊我嫂子」的話被他硬生生地吞了回去,現在說這話還是唐突了,他必須忍。
「喔,倪哥好厲害,這種時候還出去旅遊!還去法國,我也好想去!」
陳飛聒噪的聲音立刻傳遍教室的每個角落。唐逸凡這下才完全記起,這個陳飛還有個外號就是「萬事通」,是班上絕對守不住秘密的八卦王。
所有的視線集中到唐逸凡身上,看他的視線有些是同情他被戀人獨自拋下,有些則如陳飛一樣羨慕倪雨朋可以去法國玩。
身邊擦肩而過的兩人也順道停下,於晨說了句「倪哥他何時回來」後,唐逸凡才注意到來人是誰。
秦日風站了會兒,像是想到什麼似地說,「你有什麼麻煩,可以找我們幫忙。」
唐逸凡尷尬地苦笑,「不用了,我自己的事會自己處理,不用麻煩你們。」
說完後,他發現秦日風和於晨瞧他的目光似乎不解,欲言又止的秦日風最後還是沒說什麼,安靜地走到他最後一排的座位上去。
不擅掩飾的於晨繼續觀察了唐逸凡一會兒,發現老師進教室後也走開了。
唐逸凡恍然,他怎麼對秦日風和於晨說了那種話?秦日風該是一個非常敏銳的人,幸好自己以前很少和他說話,他不瞭解自己,也不會太過懷疑什麼,但於晨在兄弟間的地位應和倪雨朋相似,說的話自然多了些,他應該對自己更瞭解些,也更容易懷疑他。
他已經盡力剋制自己,說的話也儘量揣摩以往的感覺,但還是表現不出以前那種樣子,以前的他聽到有關倪雨朋的話題會害羞,怕被人說三道四,但對秦日風等人的輕視又會讓他用很窩囊的口氣說一句「不關你的事」。可是,就算是演戲,他也做不出來。
又想到秦日風剛才純屬客氣的言詞,唐逸凡又不由對對方多了些微薄的好感。班上大哥還是有屬於老大的風度和氣量,即使再不喜歡他,都願意替兄弟分擔責任,而這一點,卻是倪雨朋絕對做不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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