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悲傷的星期日---不能愛上你(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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題記:這是一個普普通通的中國女孩子在九十年代末期留學日本時發生的故事。

東京都小平市若草荘。

林欣醒來的時候,聽見外面在嘩嘩地下著雨。也不知道幾點了,她只覺得頭疼得厲害。

昨夜,不,是今天凌晨一點半步行回來的時候,雨還沒有下。

穿過那片農田時,頭頂還是墨藍的天。周圍沒有一個人影,林欣卻總是草木皆兵,擔心農田裡突然竄出個歹人來。於是她大聲唱歌給自己壯膽。唱的是。

我是一隻小小小小鳥

想要飛呀飛

卻飛也飛不高

我尋尋覓覓尋尋覓覓一個溫暖的懷抱

這樣的要求算不算太高

所有知道我的名字的人啊

你們好不好

世界是如此的小

我們註定無處可逃

當我嚐盡人情冷暖

當你決定為了你的理想燃燒

生活的壓力與生命的尊嚴哪一個重要

回到公寓,她連澡也沒洗,便倒頭沉沉睡去。

現在,她勉強起身,揭開窗簾,拉開窗子向外望去。那窗外的雨正像一掛巨大的簾子斜斜地披下來。

林欣呆呆地望著對面小理髮鋪門口招攬生意的紅藍白三色斜紋燈扭股糖似的在雨裡溼淋淋地轉著,回想著昨天在カンカル。

六點鐘,林欣準時到店裡,徑直去了廚房。店長和老闆娘島田都忙著。林欣問了好,打了卡,就走到後面用布簾子隔開的小間裡換上店服。店服是白色的襯衫和黑色的長圍裙。每天下了工,林欣就按照島田吩咐過的,將換下來的襯衫和圍裙留在洗衣籃裡。下次來上工,衣架上永遠是洗乾淨的襯衣和圍裙,白襯衣還上了漿。

廚房正中是一張寬大的金屬臺,總是擦拭得一塵不染。店長就在那臺面上工作。每天下了工,林欣她們也在這臺子的一角吃晚餐。

靠東牆是兩排灶眼。林欣最喜歡看店長掂中華炒鍋的樣子,帥極了。這飯館雖打的是洋風居酒屋的招牌,卻也經營番茄辣醬炒蝦(海老のチリソース)之類的中華料理。日本人喜歡的中華料理和正宗的中國菜還是不同的,味道趨甜、淡。

店長四十多歲,是個沉默寡言的人。林欣從島田那裡聽說,店長本是一家星級飯店的大廚,後來因為脾氣硬,和老闆一拍兩散,自己開了這家店。

開始林欣以為島田是店長的太太,還納罕這少見的老妻少夫組合。後來才搞明白原來她只是店長的膀臂。

島田長得像八千草燻。每每生意清淡,前邊跑堂(ホール)的活兒閒了,她就愛和林欣說年輕時的風光。

“我那時才45公斤,腰只這么細呢!”她用手卡在腰間比劃著。

林欣來面試那天,島田很猶豫,因為店裡從來沒有僱用過外國人。她看著林欣,左思右想的樣子,過了好一陣子,終於問道:“你這么瘦,幹得了嗎?”林欣忙拼命點頭。

島田進廚房去和店長商量了一下,最後還是讓她來試工。

試工的那天是星期六,正趕上日立製作所的人聚餐。林欣被分派收拾桌子和上菜。

整整四個小時,林欣只記得託著沉重的棕色圓托盤,無數次地在廚房與大堂間奔走,在餐桌間穿梭。耳邊是男男女女的高叫聲:“あか、もう一本”(再來一瓶紅葡萄酒!)“しろ、もう一本”(再來一瓶白葡萄酒)!

這些日本人真能喝!林欣暗想。

一晚上下來,島田對林欣說:“店長說你能吃苦(タフ)。下個星期一來上班吧。”

昨天也是一個公司在聚餐。聚餐人多,餐館賺錢,但是也特別辛苦。

還有那個討厭的女客人,也來湊熱鬧。那女人30多歲,幾乎每晚都獨自來店裡。一份2500日元的套餐,再加上酒水,一晚上的消費差不多總要五、六千。林欣不明白她怎么有那么多錢。

她是個挑剔的客人,點菜要求特別多。林欣常常不知道怎樣回答她的問題,總是要去問島田。那女人就很不耐煩地說:“看來你是什么都不知道啊!”

昨天還有一件事讓林欣很鬱悶。一個客人在她上菜的時候,偷偷摸了她一把。她本能地怒目相向,那中年大叔避開她的目光,仍若無其事地和坐在旁邊的人說笑。

都說日本人色鬼多,這還是林欣來日本後次領教。她沒有和任何人講這件事。

晚上快十二點,才送走最後一批客人。收拾的時候,林欣把一托盤的葡萄酒杯都扣在了廚房的地上,摔得粉碎。

她被自己嚇傻了,愣在那裡。店長卻溫和地讓她坐在一邊休息一下,並沒有半點責怪的意思。

她心裡說不出的感激。

一陣電話鈴聲打斷了林欣的思緒。接起來一聽,卻是一個陌生男子的聲音:“おねいさ、さびしいですか”(小姐,你寂寞嗎)。她趕緊掛上電話,心裡撲通撲通跳了半天。奇怪,怎么會有這種騷擾電話打來?!下次房東來一定要問問她。

吃過簡單的晚飯,林欣強打起精神準備明天要上的和。

強撐著做完了功課,又看了一會兒久米洪的NewsStation,林欣就又睡下了。

才朦朧睡去,突然有什么爬過腳面和小腿。林欣本能地跳起來,擰亮頭頂的電燈一看:榻榻米上兩隻巨型蟑螂正迅速地爬進紙拉門下方的那個黑洞裡去。

林欣一陣噁心,雙手捂住了嘴。突然間,毫無前奏的,眼淚嘩地流了下來。這是來日本後次流眼淚。

窗外的雨還沒有停。

林欣知道,即使在這樣的夜裡,銀座、六本木、新宿那些地方,也是繁華熱鬧的。可這些繁華和熱鬧都與她無關。

千里之外的那個曾經的家,也不再溫暖了。

流著淚,她對自己說:我是一個六親無靠的人,只能靠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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