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禾……醒醒……快到了哦。”

小禾揉了揉眼睛，惺忪著睡眼看著面前的賀擎，昨晚玩得太晚，天快亮了才睡覺。小禾撐起身子，揉了揉眼睛打了個哈欠，

“賀大哥，快到了嗎……”聲音裡還帶著沒睡醒的沙啞和睏意。

賀擎忍不住颳了一下小禾的鼻子，

“看你以後還熬不熬夜。”

“嘿嘿，我要賀大哥幫我穿衣服。”小禾伸開雙手，耍賴地蹭到賀擎身上，抱著他不撒手，

“賀大哥我好冷……”

“那就快點把衣服穿上。”

“你幫我穿。”

“你抱著賀大哥賀大哥怎麼幫你穿。”賀擎有點哭笑不得的看著難得撒嬌的小禾，頭髮睡得亂蓬蓬的，還有幾縷頭髮鶴立雞群地翹著，倒是給小禾平添了幾分小俏皮。賀擎捏了一下小禾睡得粉嘟嘟的臉頰，

“小懶鬼……”

“嘿嘿，我只當賀大哥的小懶鬼。”

等賀擎幫小禾穿好衣服，當然中間省掉小禾故意調皮搗蛋，穿個衣服也花了不少時間。賀擎還是挺享受這樣的工作的，小禾一直很乖巧，雖然對他很依賴但也是乖巧的依賴而已，其實小禾很少撒嬌什麼的，偶爾看到他這樣，也覺得不錯呢。賀擎身上幫小禾把亂翹的頭髮梳理好，帶著小禾去餐車吃早飯。

“賀大哥，還要多久才到啊。”

“快了吧，再過幾個小時就到了。小禾想家了？”

“不是啊，我是想快點讓爸爸媽媽他們看到賀大哥啦。”

“叔叔阿姨見過我啊。”

“我知道，可是不一樣嘛。上次不算！”

“好，小禾說不算就不算。”

“嗯。”心滿意足的小禾點點頭，把面前的早點吃完，然後摸摸自己的肚子，打了個小小的嗝。賀擎撲哧一聲笑出來，也伸手摸摸小禾的肚子，

“看來小禾是真吃飽了。”

“嗯。”有點不好意思地偏過頭，臉頰上染上一絲紅暈，大眼睛不自然地到處看，

“好了，咱們回車廂了，很快小禾就能到家了。”小禾忍不住小小的歡呼一聲。早上餐車裡也有不少人，小禾一進來的時候基本上所有的目光都徘徊在小禾和賀擎的周圍，現在看到小禾興奮雀躍的樣子，也有人跟著笑起來，看到賀擎領著小禾出了餐車，還有人禁不住小小地嘆息一下，不知道以後還有沒有機會再見到這個少年了……

小禾坐在車窗邊看著眼前一閃而過的景色，聽著耳邊鐵軌撞擊的聲音，自己的心好像有要飛起來的感覺。在幾天前小禾就發簡訊告訴家裡的人賀擎會和他一起回去，當時小禾還是很緊張的，也不算是怕媽媽生氣，只是怕聽不到自己想要的答案，賀大哥那麼好，家裡的人一定會喜歡他的，李紅給小禾回了條簡訊，話不多，只是囑咐他們路上注意安全，看好行李。小禾在覺得鬆了口氣的同時又覺得隱隱有些失望，他覺得媽媽的反應應該熱烈一點，比如說很歡迎賀大哥來他們家做客什麼的，小禾為這事還鬱悶了好一會兒。現在想到離家越來越近，似乎一種名為緊張的情緒又開始在小禾的心裡蔓延開來，抓著手套，抿著嘴巴，一副緊張兮兮的樣子。賀擎怎麼會看不出小禾的想法，拿了零食坐到小禾身邊遞給他，然後摸摸他的頭，

“小禾好像很緊張，是在害怕賀大哥被關在門外麼？”賀擎故意這樣說。

“怎麼可能！”小禾有點激動地反駁道，

“賀大哥這麼好，爸爸媽媽他們都很歡迎你的。”

“那小禾在緊張什麼呢？”

小禾微微垂下頭，他也說不上來為什麼，只是有感覺，好像橫亙在自己和家人之間的一扇門將會被徹底開啟。就像要開啟潘多拉魔盒一樣，雖然小禾一直堅信著父母爺爺奶奶外公外婆會支援自己的一切，卻還是會覺得小小的不安，饒是小禾這樣單純的孩子，也會覺得越想不安擴張的越大。

“賀大哥……”抓住賀擎的手，大大的眼睛裡是小禾自己看不到也看不懂的情緒。

“沒事的，有我，我們一起面對就好了。”

大概是自己可以全身心信賴的人，所以雖然只是淡淡的一句話，小禾的心總算平復了一點。列車員走過來告訴他們還有十分鐘就會到站，現在可以收拾東西了，免得走的時候落下什麼。

小禾坐在座位上看著賀擎收拾東西的背影，對面的兩個男生也終於醒了過來，他們可比小禾遠得多。高個子的男生揉著眼睛從床鋪上爬下來，對小禾打了聲招呼，

“早啊……”

小禾撲哧笑出來，

“已經不早了，我都要到站了。”

“小禾你到站啦，哎那不是就看不到你了麼……”矮個子的男生也插了一句，不過後面一句話說的聲音很小，小禾沒聽清楚，

“你剛才說什麼？”

“呃沒什麼沒什麼，我說恭喜你到家啊，啊哈哈……”

這邊賀擎也收拾好了，把兩個箱子立在一邊，小禾看到了又是自告奮勇地提出要分擔一個箱子。賀擎一想反正已經到了肯定有人回來接小禾，就這一小段路也沒什麼，就答應了。小禾站起身戴好他的帽子圍巾手套，全副武裝完畢之後就走到賀擎身邊站好，就等著火車到站了。旁邊的兩個男生看到了又是忍不住感嘆兄弟倆感情真好，賀擎笑了一下沒答話。

火車到站，賀擎拉著小禾往車廂外走，出去之前回頭對目送著他們離開的倆男生微笑著說了一句，

“不是兄弟，是愛人。”然後領著小禾離開了車廂。

站在原地的兩個男生對視一眼，默默地消化了一會兒，

“剛剛我沒聽錯的話，他是不是說的愛人？”

“好像是……”

隨著人流擠下了火車，小禾呼了口氣，轉眼看向身後的賀擎，賀擎擦了下額頭上的一層薄汗，拉住小禾的手，露出一個淡淡的笑來，

“走吧。”

出了火車站，小禾一眼就看到了門口的人——居然是子非。小禾驚喜地丟下箱子就奔過去然後撲到子非身上，

“子非表哥你怎麼在這？”

“我來你家過年啊。”子非笑笑，摸摸小禾的腦袋，然後看向後面跟著的賀擎。打了個招呼。

“喲，打算坦白啦。”

“不是你慫恿我的麼。”賀擎挑眉。

“什麼慫恿啊，說的真難聽，我那是鼓勵好不好。”

“你們在說什麼？”小禾看看子非又看看賀擎。

“沒什麼，趕快回去吧，阿姨他們還等著呢。”說著幫小禾拎起箱子，轉身伸手攔車。

計程車一路開到小區樓下，子非和賀擎下車之後就把後備箱裡的東西拿出來，小禾只負責揹著揹包。站在自家樓下，小禾又開始有點緊張了，跟在後面磨磨蹭蹭地上樓。子非走在前面回頭看了眼小禾，

“小禾，怕什麼，醜媳婦也要見公婆，再說賀擎長得這麼帥。”

“咳咳。”賀擎乾咳兩聲，什麼醜媳婦見公婆，就會瞎說。

不過也虧得子非這麼一逗，小禾倒是笑了出來，牽著賀擎的手站在門外，子非很自覺地站到後面。小禾伸手按了門鈴，聽到門裡傳來一陣腳步聲，然後就是自家爺爺的聲音，

“誰啊？”

“爺爺是我！”

門咔噠一聲開了，露出季爺爺驚喜的臉，上前摟著小禾抱了一下，

“哎呀小禾總算回來啦，你奶奶剛才還說呢，快進來快進來。”然後看到小禾身後的賀擎，臉上的笑意深了一點，

“哎你是賀擎是吧，快進來。”

“爺爺好。”賀擎很是禮貌的打了招呼，然後和子非拎著東西進了門。客廳裡還有幾個人，賀擎雖然沒見過小禾的外公外婆，不過也很快反應過來。

“這個就是我跟你們說過的那個小夥子啊，我們小禾可受了他不少照顧。”季爺爺拉著賀擎很是熱情地介紹道。

小禾的外公外婆一聽，就親親熱熱地拉著賀擎的手讓他坐下，哎喲這長得一表人才的。在知道賀擎的工作之後那就更喜歡了，這可是小孫子的好榜樣啊，就該認識這樣的人才好。

“外公外婆真偏心，就跟賀大哥說話都不理我了。”小禾嘟起嘴吧不滿地抗議，惹得幾個老人笑起來，伸手捏了捏小禾的臉，

“小禾寶貝吃醋啦，外公外婆肯定最疼小禾啦。”小禾對著賀擎做了個鬼臉，坐在賀擎身邊挽著賀擎的胳膊，小禾很喜歡這個賀大哥，家裡的人都知道，看他這麼粘賀擎，也沒說什麼，只當是小孩子對大哥哥的喜歡而已。子非看了看小禾和賀擎，又看了看旁邊的幾個老人，希望不會出什麼事才好。

李紅從廚房裡出來就看到客廳裡熱熱鬧鬧的場景。小禾看到李紅，起身跑過去抱住她，撒嬌般地一個勁喊媽媽。李紅好笑地摸摸小禾的腦袋，仔細看了看他的臉，嗯，還好，沒怎麼瘦，氣色看著還不錯。

“媽媽，我中午想吃糖醋魚。”

“就知道你這個小饞貓，再等一會兒就能吃飯了。”

“爸爸呢？”

“你爸出去買紅酒了，一會兒就回來。”說著看到了賀擎，露出一個微笑，

“小賀啊，一路上照顧小禾累壞了吧。”

“沒有，小禾很乖。”

“那是，我最乖了。”小禾摟著李紅的脖子，笑嘻嘻地說道。

“是是是，小禾最乖。”李紅掐了一下小禾的鼻尖，覺得有點高興，小禾在外面呆了半年，性格的確開朗了不少，變得愛說愛笑了。

不多會兒季平回來，手上拿著兩瓶紅酒，一看到賀擎就樂呵呵地上去拍了拍他的肩膀——從各個方面來說，季平都對這個年輕人很滿意，覺得小禾跟著他是百利而無一害。而且他似乎聽子非稍微提起過賀擎的身世，是個孤兒吧。季平在做為一個長輩唏噓的同時也決定把賀擎當做自家兒子，看小禾那樣子也粘賀擎粘的不得了，估計還巴不得多一個這樣的哥哥。

家裡幾位婦女同志快手快腳地把飯菜準備好，小禾拉著子非去佈置餐桌擺放碗筷。賀擎本來準備幫忙的，卻被小禾按到沙發上坐下，

“賀大哥休息，我和子非表哥來就好。”

“小禾，子非表哥也是客人哦。”子非有點吃味地說了一句，雖然他知道自家這個被寵壞的小表弟從來都是以他的賀大哥為重的。

午餐很豐盛，除了小禾最愛的糖醋魚還有其他不少好菜，看的小禾拿著筷子小聲歡呼。季平拔下紅酒的軟木塞，給賀擎和子非倒了一杯，小禾被強制性地和媽媽一起喝果汁，惹得小禾不滿地抗議，

“爸爸我也會喝酒！我酒量很好的，不信你問賀大哥！”

“哦，小禾還會喝酒啦。”季平笑笑，顯然是不相信。賀擎端著酒杯顧左右而言他，小禾酒量是好，不過那是唬人的吧……抗議不成功，小禾嘟著嘴喝了一大口橙汁，暗暗下決心以後找到機會一定要把爸爸也喝倒，看他還敢不敢小瞧自己。

季家的餐桌一向是圍著小禾轉，幾個家長輪番上陣，小禾的碗就沒空過，一直是堆得滿滿的。今天情況略有不同，除了不停地給小禾夾菜，給賀擎夾菜夾的也勤。子非鬱卒地啜飲一口紅酒，果然是丈母孃看女婿越看越喜歡麼，為什麼一個個的都這麼偏心啊……

說說笑笑地吃完一頓飯，小禾就嚷著困要睡覺。李紅捏捏兒子的臉，笑著打趣小禾真是隻小呼嚕豬，吃完就睡。小禾有些不好意思地偏過頭，換做以前小禾才不會覺得有什麼，可是今天不是賀擎和子非也在嗎，小禾也是個小男子漢，也是要面子的。於是就不說要睡覺了，說要領著賀大哥和子非表哥去外面逛逛，在這裡小禾可是東道主了，興致勃勃地說要當一次導遊。子非和賀擎自然不會弗了小禾的意，正好吃完飯出去走走也利於消化，於是就拿了外套和錢包跟在一路蹦蹦跳跳的小禾身後出了門。

看著幾個人出門，季奶奶忽然冒出來一句，

“哎喲賀擎那個小夥子是真不錯，要是也是咱家的兒子就好了，小禾肯定想要個這樣的哥哥。”

本來就是一句玩笑話，一旁的人也就都笑笑，李紅端著盤子的手頓了一下，沒說什麼，轉身進了廚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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