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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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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塵意識很清晰地被抬上救護車送進醫院,止血裹傷檢測……不久接到張皓通知的媽媽也來了,向來鎮定的臉上寫滿擔心,從不流淚的女強人型的母親第一次由於心疼而落淚。在國外有采訪任務的爸爸也擔心地打了電話細細詢問,陳塵有些慶幸,畢竟他知道爸媽說愛他並不是敷衍,是真的。

病房裡親人友人關注憂心的臉,可陳塵的心始終處在焦慮渴盼中。一方面他害怕讓沈彥知道自己受傷,另一方面這個受傷的自己卻深深渴盼那個人此刻能出現在自己身旁。

可那個他最想看到的人沒有來,是擔心媽媽看出他們的關係吧,陳塵在麻zui劑的效用下睡去。醒來時,依然不見自己翹首以盼的臉,失望如細絲抽動在他體內讓他躁動不安。

好不容易等到曹文波來,他急切地問沈彥怎麼沒來,曹文波愣了一秒即說:我沒告訴他,難道你希望讓他知道你受傷的事?

曹文波一句話讓陳塵急衝衝的心冷卻下來,是啊,若老師知道了還不定氣成什麼,想罷轉頭對曹文波說,那你先別告訴他,等我好了再說。

於是,陳塵開始在病房裡焦急地盼望傷勢好轉。某天,陳塵拿到了自己的手機,乘媽媽出去時偷偷撥了沈彥公寓的電話,響了幾聲沒人接。陳塵才想到白天他都在上班,手機想必也是關著,好不容易捱到了晚上,直到熄燈後他悄悄地再撥,這次不是沒人接聽。

對不起,您撥的是空號,請核對後再撥。

機械的人聲傳入耳,電信局太爛了!陳塵氣惱地想,又撥,機械的人聲一成不變。媽的,這破電信局今天到底是怎麼了!竟然說是空號,怎麼可能是空號!陳塵在床上悶聲不響地一遍遍按重撥,裡面一次次地傳來冰涼的機械女聲。陳塵變成一隻紅了眼的獸,開始瘋撥沈彥的手機,回答是沒有這個號碼。

陳塵停止了無意義的撥號行為,看著醫院黑漆漆的病房,忽然覺得恐懼無比。

不知不覺中失去自己所愛,那種感覺是無法用言語真正說明的。

十點半,撥通曹文波的手機。

“陳塵?”

“曹文波,告訴我,在我訓練期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他去了哪裡?老師去了哪裡?!”失去理智的陳塵對著話筒瘋吼。

“陳塵,你冷靜點……”

“你叫我怎麼冷靜?!我要見他!我要見他……”失控的低吼到最後慢慢弱成了哽咽之腔。

方才的低吼很快引來兩名值班護士,進來見陳塵正要下床,便急道:“你還不能走動。”

“我要出去。”

“你腳上斷骨未接,還不能移動。”兩名護士說著要拉陳塵回病床。陳塵怒獅一般吼:“我說了,我要出去,腿是我的,瘸了斷了都是我的事。”

陳塵踮著腳,一跛一跛地走向門口,裹著紗布的傷口部位由於扯動又開始泛出絲絲殷紅,兩個被他怒氣唬住的女護士在後面看著都覺眼皮直跳。

正當束手無策之時,陳塵被一個人堵了回來。“陳塵,你這是幹什麼!你不想要你的腿了?”放下電話從家裡趕來的曹文波喘氣如牛地瞪著本應戴在床上的病人。

“我要去公寓找他。”

陳塵繼續往外走,曹文波雙手扣住他肩膀,用力地喊道:“陳塵,你冷靜點!沈老師已經走了,公寓也已經退了。”

陳塵聽了腦袋一轟,身體瞬間僵直,一時由著曹文波把他帶回病房,人也直挺挺地在床上躺下。

聞訊趕來的醫生護士見情況穩定都漸次離開,曹文波拉了把椅子坐在床邊,對著靜靜躺在床上的人說:“老師在你賽前一個星期就離開了。你要冷靜面對這個事實。”

過了大約兩分鐘。

“是你到集訓場地找我那幾天走的嗎?”陳塵靜靜地問。

曹文波點點頭,從袋裡拿出個未封口的信封。

“這是我那天趕到他公寓時他留下的。”

陳塵拿出裡面的字條展開:

陳塵

我不是一個值得你愛的人,這是我很早以前就想和你說的話,卻一直在自私地享受著你給我的一切。我已經毀了我的家毀了不少人,不想再毀了你。

謝謝你。

請原諒我不辭而別,姍姍也帶走了,你不用再去療養院找。

請努力做一個好兒子好男人,我會祝你一生幸福!

沈彥留

目光在那紙條的字裡行間緩緩搜尋了好幾個來回,彷彿要從中覓到哪怕一點屬於留字人的氣息,而望穿紙背,也只不過是幾行冰冷的墨跡而已。

人已走。

按著原來的摺痕重新疊好放進信封。

“他為什麼要走?”

“他大概是知道了你賽車的事,而且……你媽媽似乎知道了你們的事,去找過他。”

曹文波臉上顯出幾分慚愧之色:“當時我接到他電話趕去公寓時他人已經走了些時候了。想著你為那個比賽辛苦訓練了那麼久,又正值比賽,若當時告訴你,你肯定無心比賽……何況他人已經走了,而你已在做了那麼多準備後放棄,那之前為他吃的苦一切都沒有結果了。後來我想等你贏了比賽在慢慢去找他……”

“再去找他?人海茫茫我又能去哪裡找他……哪裡有還能找得到他……”

陳塵覺得自己整個人空了,連聲音也變得飄忽無力起來。

“小腿骨末端斷裂,肌腱輕微受損,需要續骨,成功率百分之七十。不過,即使手術成功,除了正常行動,由於腳不能太過用力,所以以後恐怕不能再駕車了。”

醫生當場宣佈完傷情然後說,“請做好相關準備,兩日後手術。”

“醫生,難道我兒子的腿以後都不能再恢復到受傷前那樣正常了?”陳母略為驚慌表情失措,現在沒有什麼比讓自己兒子的腿復原更重要的了。

醫生沉吟:“理論上應該是可以完全恢復的,不過這大概需要一個很長的時間,而且很大程度上恢復的程度依傷者個人的毅力決心而定。”

“塵塵,你聽到沒有,醫生說是可以完全恢復的,只要你以後多做復健運動。”

“聽到了。”

對於自己母親的喜悅躺在床上的陳塵的反應可謂冷淡之至,這傷情似乎與他毫不相關。極有手段的陳母對兒子這段時間來這種不言不語接近木然的沒有反應的反應,頭痛得厲害,軟硬兼施也已不起作用,完全束手無策。

“塵塵,你是不是氣媽媽對他說了那些話,讓他離開拆散你們?可我身為母親也是逼不得已,要知道你喜歡男人是不對的,媽媽這麼做完全是為你將來考慮為你好。”

“我知道,我不怪你。”沒有一個母親能眼睜睜看著兒子變同xing戀的。

是他自己不夠強,不夠穩,沒有足夠的能力給他一個不受風雨侵襲的港灣。

陳塵緩緩搖著頭,可心裡的痛卻不可抑制地全部往胸口那處湧。每天躺在床上,腦中浮現的便是他的表情,淡漠的,憂鬱的,愁苦的,微笑的,每一張都擠壓著他的呼吸讓他心口灌水般的難受。

有好幾天他一直難以說服自己相信,那個清秀的文雅的男人就這樣離開了自己的生活,從自己雙臂間消失了。

他看上去是那樣虛弱,還要帶上一個完全需要人照顧的妹妹,少到可憐的積蓄……

那個男人窘境那個男人的悽苦,都象一把把帶刺的矬子不停錐著陳塵的心。

他曾說過要愛他給他幸福。

可自己所謂的‘愛他’、‘讓他幸福’,最終也只不過是又再一次狠狠地傷了他……

由於陳塵的狀況,原本已商量好打算讓他出國的父母也只好打消念頭,手續後陳塵在醫院住了近兩個月才回家。人變得寡言少語,不愛和人打交道,常常一個人把自己悶在房間裡,即使在陳母要求下出去散步,也往往會不知不覺間走過一整條街,到之前沈彥所住的公寓處呆坐。

看著熟悉的門開啟,看著陌生的人出來。

由於腿傷陳塵休了半期學,高三第二學期復學參加高考,分數沒上落了榜,之後復讀。而曹文波考去了外地,張皓也在之後出國,陳塵更加不與人接觸了,每天除了定時做腳的復健運動就是看書。一向愛結交愛玩愛出去的兒子變成這種‘乖寶寶’,向來強勢的陳母也有些黯然。

第二年,陳塵考上了外地一所大學,搬離了家。

隨著時間流逝,原本有些僵硬的腳變得柔韌且富有彈xing,漸恢復到了原狀。只是心中被挖空了的那部分卻總是那麼空著,那傷彷彿張著大大的口子,把陳塵大部分的喜怒哀樂都吸進去了,而傷口周圍,都被時間與傷痛侵蝕,,慢慢變得僵冷如岩石。

……

如酒的夕陽映照下,綠茵草地上圍坐著一圈年輕男女。

“我想去九寨溝。”

“我要去黃山。”

“本人想去少林寺觀摩,順便學套少林棍法。”

“我要去大草原牧羊……”

“大小姐,我們只有7天時間,去那裡一個來回就沒了。”

正討論得激烈,一個臉圓圓的女孩子從人堆中探出頭來,對獨自站在不遠處的一身材十分頎長的男生叫道:“陳塵,你要去哪裡?”

“我打算回家。”

“是去陪女朋友吧?”

男生不輕不重的一句話讓人堆中幾位女孩嘰嘰喳喳起來。

堆裡一男生半挾醋意地開口吆喝:“喂,陳帥哥,你女朋友到底是什麼樣兒的美女,同室三年怎麼不見帶學校來看看,還是是哪校的校花?”

“我沒有女朋友。”陳塵轉過頭來,停了下又說,“我要回寢室了,呆會還要去打工,你們慢聊。”說完人就轉身離開,身後餘下的竊竊私語,砸開了鍋。

先前那男生又叫道:“喂喂,你們信不信?我們機械系的首席帥哥竟然沒有女朋友。”誇張搞怪的聲音惹得周圍女生一陣地笑。不知是誰嫌不夠熱鬧又添了句,“這就像你們外語系系花自稱自己沒有男朋友一樣,可信度為零。”

後面的一圈善意的嬉笑傳進並未走多遠的陳塵耳裡,但他對同室損友的故意調侃並不以為意。一米八八的身材,勻稱而修長,俊朗的五官,由於早期賽車和長期鍛鍊造就出來的體魄和氣質,比同齡人要顯得更加可靠沉穩的冷靜,陳塵頂著機械系帥哥的頭把交椅,這樣一個寡言少語一舉一動都盡顯冷漠成熟的陳塵,理所當然地成了眾多女生目光追尋的物件。

不止一次有女生對他示好陳塵或規避或拒絕。沒有興趣談戀愛了,也不能對任何人動心。

他這輩子最激烈最純粹的愛,都隨著那個人的離去而遠離。

回到寢室,先去食堂吃飯,然後就要去咖啡館打工了。大學三年來,陳塵每一天的生活日程都排得滿滿。除了上課和打工時間和必要休息時間,其餘時間就是打球帶在圖書館。

在學校,陳塵從來都不留給自己發呆的時間。他不願在校園裡暴露那已被自己掩藏得很深的痛。

“哇!靠!這傢伙太牛了!”

“簡直不是人……”

陳塵把需要帶回家的東西裝進袋中,耳中不時傳來電視裡和電視外同時發出的叫好聲。寢室裡的幾個正在看2005摩托車冠軍爭霸賽,陳塵抬頭,一眼就看到了賽道上那孤獨飛馳在前方的熟悉身影,瞬間有絲波動與懷念湧起,他一如從前那樣驕傲、孤獨、引人矚目。

低下頭繼續把床鋪好把外面晾著的衣服收進來。終於有一個同胞從螢幕上拉回視線,

“喂,陳帥哥,幾點火車?這麼急的。”

“下午一點。”

“哦,一路走好,‘大帥’。”看電視的幾隻一同回過頭來意思xing地揮揮手告別,還有人不忘打趣,“要不要我護駕?帥哥,別在路上被人家美女劫跑了,嘻嘻~”

“看你們的電視吧!”陳塵笑著作勢給了一拳,“預祝明天各位旅途愉快,我先閃了”

經過一寢室門口,裡面傳來這樣的對話:

“今年冠軍盃霸主非他莫屬。”

“他叫什麼名字?”

“周放。”

他成功了,想起賽道上那英姿颯爽的身影,陳塵臉上露出久違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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