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的自己也做了,周澤堯給朋友發了條訊息,準備打道回府。
突然一隻手伸到了他耳邊,把一包軟中扔到了桌子上。
喲,冤枉他了。
不過他拿起那包煙,發現已經被拆過了。
他有點疑惑地回頭,發現駱影站在他旁邊,嘴裡叼著被拿走的那根軟中,抬了抬下巴示意他。
雖然揹著光,但周澤堯還是看見駱影今天從頭到尾都和以前不一樣,他心裡突然想到了剛才那個詞,小奶狗。
怎麼能這麼形容影哥,失敬失敬。
他笑著對駱影說:“要我給你點?”
駱影點點頭。
周澤堯點菸的時候發現駱影臉上有異樣的潮紅,問道:“你喝酒了?”
“一點點,”駱影說,“你們在玩什麼?”
“小奶狗遊戲,”周澤堯回答他,“你要跟我玩嗎?”
駱影沉默了半秒,點點頭。
“行啊,”周澤堯仰著頭朝向他,“那你親我一口。”
駱影沒動。
“怎麼,我醒著的時候就不敢了?”周澤堯問。
他那天當然有意識,雖然頭痛欲裂,又燒得渾身乏力,但他當時反而一點不困,身上越是疲倦,意識越是清醒。
駱影親上來的時候,他很想睜眼,很想看看對方的表情,但駱影吻得那麼小心翼翼,他不想破壞了這份努力。
駱影看上去有點怔住了。周澤堯微微嘆了嘆,沒想到對方這方面還是那麼沒有長進,自己可能還是太直接了。他招招手,示意駱影坐到他旁邊來。
“影哥,你這都玩不了,來這兒幹嘛。”
駱影沒有立即回答他,長長地吐了一口煙,才緩緩開口:“來表白的。”
周澤堯揚了揚眉:“然後呢?”
“沒有然後,”駱影沒有看他,只是直直地盯著桌子上那包被拆開的煙,“那人還在跟別人玩小奶狗遊戲呢。”
第十四章
駱影表面裝得坦然自若,每句話說得儘量瀟灑,每個動作儘量從容,但內心其實還是略微有些慌亂。
他一開始是沒有打算說到這一步的。這段時間來,他的想法模糊但很堅定,從他偷偷跨出那一步開始,自己就停不下來了,想接觸更多,想得到更多,但沒有想過和盤托出,那句表白其實有點氣話的成分,他說完有一剎那的悔意。
但周澤堯沒有給他這個機會,他沒有像駱影預想中那樣發愣或者迷惑,而是瞬間湊到了駱影眼前:“然後呢?”
駱影呼吸有點急促:“我說過了,沒有然後。”
“我的意思是,”周澤堯的聲音反覆摩挲著駱影的耳蝸,“那個人好像已經沒有玩遊戲了,然後呢?”
駱影沒有說話。
他原本因為酒精而微微發燙的臉頰上襲來一陣寒意,周澤堯正不安分地用手慢慢覆上他顴骨附近的肌膚,然後漸漸徘徊到太陽穴,再往側邊延伸到耳垂,最後終於向下來到了嘴唇。
周澤堯一邊等著他的回答,一邊用指腹摩擦著他的下唇。
駱影索性閉上了雙眼,他感覺自己的睫毛在顫動。
他聽見周澤堯在他耳邊低聲說:“不行啊影哥,我聽過那麼多表白,從來沒有這種表法的。”
周澤堯又成為了那個刨根問底的周澤堯。他不依不饒地索要駱影的話。
要說什麼呢?
說自己已經持續這種說不出口的情感很多年,說自己曾經在無數角落暗無聲息地凝望他,說自己每次和他單獨相處都如鯁在喉。
怎麼敢說呢。
駱影心裡突然浮起一點悲哀,他突然體會到了暗戀者的淒涼感。他不知道周澤堯在想什麼,是認真地在等待他的言語,還是隻是和他手上的動作一樣在玩弄他。
“你在怕什麼,影哥?”周澤堯聲音壓得很低。
駱影終於睜開了眼:“你想聽什麼?”
“我想聽你想說的。”周澤堯用指關節輕輕抬起了他的下頜,迫使他看向自己。
我喜歡你,這個喜歡已經延續了好幾年,未來可能也會長期喜歡下去;我想要你,我想要你聽我說我以前的故事,我想要你永遠待在我身邊。
“我喜歡你,”駱影說,“我想要你。”
周澤堯的手終於從駱影的唇邊撤了下來,取而代之的是他的吻。雖然知道對方身經百戰,但駱影卻無故地覺得他此刻像一個小孩子,像是在報復駱影上次的偷襲,
吻得熟練卻又急躁,似乎在努力掩蓋他的侵佔感,但駱影仍舊完整地察覺到了。
或許對自己來說,剛才的酒還是太勉強了。整個晚上駱影的頭都暈得不行,場景像被撕成了碎片,胡亂地往他的頭裡塞,塞滿了就溢位來,他也不知道他遺落了哪些片段。
他只記得周澤堯的動作很溫柔,很明顯有剋制的成分,不知道是不是以前養成的習慣,駱影好幾次想告訴他,沒關係,不要控制,但他又開不了口。
周澤堯的每一寸肌膚都是有溫度的,不至於滾燙,但又很溫暖。駱影對這樣的溫度著了迷,他無數次伸手去觸控它,觸碰那些肌肉的紋理,順著身體的線條從鎖骨滑到小腹,像是畫家在撫摸自己的作品。
駱影也記得對方的聲音,很低,又比平常更喑啞,周澤堯用一隻手蓋住他的眼睛,一隻手順著尾椎向下摸索,同時在他耳邊輕聲說:“平時沉默無所謂,待會一定要出聲。”
駱影忘了自己有沒有聽他的命令,他只顧著記憶他的感受,痛感,撕裂感,似有似無的快感;也包括一些零碎的感覺,譬如周澤堯牙磨著他鎖骨的尖刻感,還有舔舐他測頸瞬間的酥麻感。
在最後的時刻,他隱約聽見周澤堯叫了他的名字,不是向來那句玩笑般的影哥,是很短暫的一聲駱影。於是,在那瞬間,他伸手摸了摸對方的額頭,有細碎的汗珠,他用盡全力呼吸,想把有周澤堯味道的所有空氣都吸進肺裡。
從那個晚上開始,駱影心裡開始輪放一句歌詞。
“如果開始是浪漫的,過程是浪漫的,那麼結束時再悲傷再悲傷,它也是浪漫的。”
他勸慰自己,他只需要把這些都記下來,那麼無論對方在想什麼,無論最後結局如何,他都絕不會後悔。
他每想到這裡,心情都會放鬆下來,以至於第二天看到餘明明覆雜的眼神,破天荒回給了對方一個輕微的笑。
“恭喜你,得償所願,”餘明明輕飄飄地說,“也恭喜我,養大的白菜終於有人接手了。”
駱影當然知道他在擔心什麼,明知故問道:“他要不接呢?”
餘明明翻了一個巨大的白眼。
“我知道我在做什麼,”駱影斟酌著自己的詞句,“有過總是好的。”
“小駱呀,”餘明明嘆了口氣,“你乾脆一五一十地交代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