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不為例,闖人家門是不對,知道嗎?”沈頊琇斜眼看了看黑漆漆的門,用力點了點頭。
沈玉千把沈頊琇護在身後,伸手推了一下木門,發現沒推動,加大力氣又推了幾下還是不行。沈玉千在腦中回放了一下昨晚的錄影,上面記錄的門板也不是往外推的。
“誒?推不開。”沈玉千收回手,在計算要不要暴力拆除了。
沈頊琇拍拍沈玉千的肩,待沈玉千轉身,把籃子掛他手上,上前兩步拔出墨纓槍接合,一招“神龍擺尾”把門破開。
兩人正準備衝進門,便看到昏暗的正廳裡,昨晚開門的婦人一身藏藍色麻布長裙端坐在主位上,懷裡抱著晚上會掛出來的燈籠,寥寥幾筆勾勒出雞蛋花的□□。
婦人懶洋洋地抬頭,嘴角一抹清淺的笑意,唇紅如血,扣在燈籠上的指尖慘白,一下一下撫摸竹枝邊緣。
沈頊琇有點不好意思地收起墨纓槍,深深鞠了一躬。
沈玉千上前拱手行禮,攜沈頊琇一同站在門外,他道:“對不起,夫人,家弟頑劣,您看在下賠償多少銀兩合適?”
夫人指尖敲打燈籠邊框,“嗑噠嗑噠……”,少頃,家家戶戶都把燈籠掛了出來,亮光瞬間撒滿街道,街上像喪屍一樣晃盪的男人們也漸漸恢復意識,走向不同的房屋。
“兩位小哥?”屋內突然燃起燈火,明亮如晝,婦人手裡的更是亮堂,“進來坐坐吧。”
沈玉千和沈頊琇對視一眼,進門坐到了一旁的椅子上,沈玉千溫和地笑:“夫人,這門——”
話還沒說完,婦人抬手示意沈玉千停下,抬眼看著門外,說:“小哥,你們是有本事的,不然也不能從那座樓裡出來,你願意聽一個不太好聽的故事嗎?”
“……自是恭敬不如,從命,請講!”沈玉千抓了一把龍眼放到婦人旁邊的桌子上,和沈頊琇擺好姿勢準備聽故事——
荒野鄉村,也不指望有什麼人權平等。
這樣一個與世隔絕的村子,娶媳婦兒都要跑到很遠的地方找願意嫁的女人。女人嫁過來之前,村子裡的男人一臉憨厚,說不會讓別家的姑娘嫁過來受苦的。
怎麼可能呢?
村子裡每一戶!每一戶人家的婆娘都被當做奴役驅使,如果生下女娃就早早幫家裡幹活,十來歲就許配給村子裡還沒有媳婦兒的光棍。就算被婆家打死都不能回去躲,甚至會被父親送回去。
母親無能為力,女兒重蹈覆轍。
有一年,西邊山峰下的一對夫妻吵架,男的不過是像往常一樣打罵女的,偏那天男的喝了酒,把斧頭舉了起來。
女人一直跑,一直跑,沒有人來救她,甚至別人家也在打罵婆娘和女兒,走投無路之下,她只好往山峰上跑,誰知下面是個小山谷。
女人在山峰上本就站不太穩,男人追來後沒跑兩步就一斧子砍到了女人。
她開始求饒,求不要殺她,做牛做馬都可以。
男的喝昏了頭,不知怎地,就把她推進山谷了。那山谷高得很,落下去都聽不見響。他丟掉斧頭,回到家裡洗去血跡,昨晚就什麼都沒發生。
這樣一個甚至不在戶籍、地圖上的村子,沒有官員來查,死一兩個人無所謂。
“你說巧不巧?那女子頭七當天,雷光乍現,在山谷裡劈了整整七道雷。”婦人取出掛燈籠的長棍,拎起燈籠站起身一步一頓走向門口,“更巧的是,她不是摔死的,是被谷中的雞蛋花枝給扎死的——”
雞蛋花寓意新生,又得天雷降下,谷中的雞蛋花樹就不一樣了。
後來,殺了女子的男人突然失蹤,被黑牙齒的村長怪罪在新來的女人身上,村長說她和失蹤的女子關係好,肯定是她把男人弄不見了,不交出來就把她也推山谷中去和那女子作伴。
可她又怎麼交得出一個大男人呢?
當天受盡折磨後女子還是被推進山谷中去了,被她丈夫親手推下去的。
男人最終都沒有找回來,村子裡的人漸漸遺忘消失的男人和兩個女人。平靜只維持到那年的除夕,推下第二個女子的丈夫又失蹤了,村長剛給他談了一門親事,打算元宵就完婚的。
後來,談好婚事的女子被嫁給了村子裡別的男人,反正全憑村長一張嘴說,誰也沒見過誰,也沒有婚書一類的東西,推給誰就算誰的。
村子裡的人半斤八兩,那新來的媳婦兒很快就不好過了,因為大家都知道她原本是要嫁給另一個男人的,可是那個男人在除夕夜失蹤了。
當時說得特別好聽的村長翻臉不認人,說她是喪門精,剋夫,得教訓——第二天這位新嫁娘就到山谷和另外兩位“前輩”作伴了。
作者有話要說: 【此章完】
看文愉快,這一章搞了這麼久是因為我不知道怎麼把故事圓回來,當時挖的坑太大了,一直到寫完這三千字才有完整的故事結構出來,我寫文完全看靈感,靈感沒來我就隨便寫,這次總算圓回來了,晚安。
夾私貨
《瓶大爺和月小妞的日常》
1、很久很久以前,鎮上有個腰纏萬貫的瓶大爺,平日裡就愛喝點兒小酒聽點兒小曲兒;
不久以前,鎮上的茶樓來了新的說書姑娘,靠一張嘴說來許多客人,某日開嗓唱了一曲兒《蓮花落》,甚得瓶大爺歡心。
瓶大爺身心大悅,當即砸下白花花的銀兩,道:“今天妞不錯,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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瓶大爺是我閨蜜,今晚突發靈感就記錄一下,有時候我倆挺有意思~~~~~~~~晚安
☆、血浸籠
新嫁娘死去之後,村子又平靜了一段時間,這樣與世隔絕又艱難的生活讓人極其容易忘記以前的事,人們不再談論有關山谷和山神後,很快就是除夕。
村子裡的女人照常照常祭祖、守夜,男人聚一起喝酒划拳,除了單身漢,反正一人吃飽全家不餓,別人家的熱鬧與他們無關……
婦人把忽然明亮的燈籠掛上屋簷,屋子裡忽現人聲,沈頊琇和沈玉千同時握緊武器,才發現屋子裡多出兩個孩子和一個男人,男人彬彬有禮,溫和地向門外的婦人招手。
兩個孩子也跑向門邊叫孃親快進來,婦人沒理他們,慢慢走到屋裡,坐回主位,繼續說:“莫名其妙少了的人,村長實在不知道怪罪在誰身上,就說那山谷有問題,需要祭祀山神。”
旁邊的孩子乖巧,男人溫和、坐著不說話,合該是溫馨的一家。
沈玉千低頭想了一下,開啟人體能量掃描,過後他才明白,為什麼昨晚他看到的和聽到的不一樣——這些美好的人和場景都是假的。
“夫人啊……”沈玉千又抓了一把龍眼給婦人,即使她不吃,“這、這麼晚了,您不做飯嗎?”
婦人笑笑,摸摸身邊孩子的頭:“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