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也沒什麼事，就是我不小心把莫傾的事告訴他了。”沉吟半晌，終於開口。楚風亦不是喜歡說謊的人，或者是不屑。

“你說了多少？”語氣還是平靜，似乎沒有情緒上的波動。只是熟悉楚凌的人都知道，在有事發生的時候，他越是平靜，之後做出的決定就越是不能平靜。

“不多，但是也足夠讓逸明白莫傾的‘苦衷’。還有以前的那些事，你也知道的吧，我也說了。”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一直挑戰哥哥的底線。平常的自己是不會做這麼沒有理智的事的，真的是瘋了。

其實，那裡會說那麼多。不說自己會不會那麼沒有理智，就是自己想說也沒有機會啊。敢說完莫傾的真實身份還有他跟自己家的關係，逸就已經受不了了，怎麼還敢說更多的。

“理由。”一如既往的平淡的口吻。只是從身上散發出來的濃濃的，彷彿要將這天地凍結的寒氣，將人壓得無法開口。

那麼千方百計的隱瞞，就是不想自家寶貝為難。現在倒好，自己再不用為這個費心了，只是別的方面就難辦了。真是疏忽了，看來還是小看自己這個弟弟了。

差點就忘了，自己一手帶大的人，怎麼會是可以掌握的。

自作孽，不可活。

……

沒有開口。一是真的不知道怎麼開口，再就是被那樣的氣勢壓著，真的是會連話都說不出來。

楚風亦不是一般的少年，為了鍛鍊他，楚凌特意為他安排了很多訓練。他的氣勢爆發出來，也不是一般人擋得了的。只是面對楚凌，畢竟還是缺少磨礪。

又是面對自己一直以來敬畏的人，氣勢本就弱了很多。所以，楚風是一開始就輸了。

“不說？”淡淡問了一句。楚凌並不心急，仍是風輕雲淡的語氣。不是不擔心只是，還是相信自己調教出來的人，不會連這點分寸都沒有。

“莫傾又聯絡他了，讓我們的一個同學傳的訊息。你這邊還不知道吧，我也是看到了才知道的。他準備去找莫傾，我攔不了。當時急了。”有些不甘，但是，就這樣吧。

“急了？”小風不會對自己撒謊，這點自信楚凌還是有的。不過，這適當‘修飾’過的說辭他也不會就全信了。

楚家二少，如果單單會因為一時情急就會把不該說的都說出來的話，那他也就不用出現了。楚家二少，可是以心計手段聞名的。是無意還是有心，大家心裡都清楚。

“對，就是急了。我不知道逸會有這麼大的反映，我是無心的。看到逸這個樣子我也很心疼，逸的身體為什麼會這麼差？”轉移話題，擅長的不只有楚凌。

“好了，你會去上課吧。逸這邊我會看著的，你就不用擔心了。”淡淡的命令的口吻，說完直接轉身離開，不給楚風再開口的機會。

要教弟弟，以後有的是時間。現在，還是自家寶貝比較重要。

……

看著自己哥哥利落離開的背影，楚風有一種感覺，很奇怪的。好像有什麼東西失去了，再也找不回來。但是自己就只能站在原地看著，不能開口，不能動，只能眼睜睜看著。無能為力。無計可施。

離開，亦是沒有回頭。不會在不實際的事情上浪費自己的精力，還有時間。現在是該好好計劃一下下一步的行動了。

南逸已經醒了，沒有動。就著醒來時的姿勢躺著，將眼睛睜得大大的，盯著天花板。只是，眼中是空洞無物的。沒有情緒，沒有波動。思緒飄飛。

楚風，原來是凌的弟弟啊。怪不得有一種很熟悉的感覺，看不到的時候不覺得，看到的時候就會覺得很明顯。原來，是這個原因。為什麼自己會到現在才知道呢，還是在這種時候，很奇怪啊。

莫傾，原來不叫莫傾啊。怪不得當時見到他的時候覺得他很特別，身上有一種鄉下孩子不能比的氣質。原來他是傳說中的豪門少爺啊，見多識廣，當然不是自己這樣的人能比的了的。原來還偷偷的喜歡人家，現在看來自己還真的不是一般的可笑。連對方的真實身份都不被允許知道，自己的喜歡就更是多餘了吧。那些對自己的好，大概也都是自己一廂情願的肖想了，他那樣的人，怎麼會有空理會自己。看來自己是自作多情了呢。

莫傾與凌，原來是認識的啊。為什麼自己從來都不知道呢，是因為沒有問過還是因為沒有資格呢。也難怪啊，誰讓自己沒有主動提起過過去的事呢，凌不說也是應該的啊。自己又不是什麼重要的人，這些事，原是不需要告訴自己的。

自己還曾經一副鄭重的樣子，要跟凌分享自己過去的事。現在看來，他一定也是一早就知道了的。為什麼是揹著自己調查而不是直接來問呢，這樣微薄的信任都不能擁有麼。真的是很可笑啊。自己原以為終於擁有的一切，原來都是自以為啊。

還是貪心了啊。自己這樣的人，骯髒、卑微，怎麼還配得到那麼多。

果然，十二點的鐘聲響起的時候，灰姑娘還是要回到爐灰上睡覺的。童話故事，就只適事啊。

那麼，自己現在在這裡是做什麼呢。等著被人同情麼，等著他來親自揭開謎底麼。

不要了，不用了。我都明白了，所以，就不麻煩了。人，還是要有自知之明的，不是麼。

粗魯地拔下針頭，不在乎自己的血管已被挑破。鮮血流下，很快就蜿蜒到了指尖，由指尖墜落，飛成豔麗妖嬈的紅線。

踩到地上的時候，有一瞬的暈眩，幾乎不能站立。勉力鎮定了一下，慢慢的開始往門口的方向移動。開門之前確定了一下，門外是沒有人的。

覺得自己的行為有些好笑，怎麼會有人專門看著自己。真是不知輕重啊，現在連自己的位置都擺不正了呢。

換上自己的衣服。慢慢的來到門外，樓梯就在幾步遠的地方，電梯遠一點。沉吟了一下，啟步走向電梯。自己的狀況，是走不了樓梯的。萬一在樓梯裡出問題，那就真的是求救無門了。

雖然是不覺得自己的命有多重要，但是，就是死，也不能在他看得到的地方。不想讓自己變得更可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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