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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心。

這日,步惜歡處置完政事踏入書房時已是傍晚,暮青面前擱了一摞案卷,老仵作正在回稟案情。

天子駕到,宮人竟未唱報,老仵作慌忙行禮,卻見皇后既不見駕,也不挪座兒,竟就這麼穩穩當當地坐在桌案後,眼只瞅著卷宗。

聖上絲毫不惱,懶洋洋地往窗前一倚,伴著暮色晚風,就這麼看著皇后複核案卷。

老仵作心中驚奇,擦了擦腦門兒上的汗,急忙接著稟事。

半晌過後,忽聽聖上問道:“你入行多少年了?”

老仵作急忙跪下答道:“回陛下,有三十年了。”

“嗯,那的確是老吏了……朕見你經驗老道,勤懇剛正,最要緊的是,你熟知案卷裡的門道兒,可願進刑部辦差?”

“……啊?”老仵作霎時懵了,以為聽岔了。

“刺史府剛免了仵作的職,那兒有職缺,但朕不想讓你去。你做的事一旦傳入刺史府,難免會遭上官忌憚、同僚排擠,調你到州府未必是好事,留你在縣衙又屈了這身經驗。刑部吏風端正,又由皇后提點,不會有人刁難你,你可願往,為國效力?”

老仵作一臉木訥,他明知弊案,卻不敢言講,在驗狀上暗中標註充其量也就是將功補過,聖上今日能赦他的罪已是網開一面了,他委實不敢想升遷的好事,更沒料到,聖上會為一介縣衙小吏思慮得如此周詳。他頓時感動涕零,激動地叩呼道:“小吏願效犬馬之勞,萬死不辭!”

“好!朕和皇后明日一早起駕回京,你同行吧!這些案子,朝廷會查的。”

老仵作忙謝恩告退,回家告知家眷,收拾行囊。

人一走,步惜歡就將一封密信遞到了暮青眼前,他沒說話,只是轉頭望著窗外,樹影在眉宇間搖晃著,時陰時晴。

暮青展開一看,這信是閻廷尉傳給李恆的。案發後,鎮陽知縣呂榮春傳信到州衙,稟明案情,問計求保。李恆認為馮文栩雖是寒門子弟,但其狠辣才幹頗有閻黨之風,如若保之,日後必定大有可用,於是先決後奏,保人之後才去信朝中。

閻廷尉一心拉攏士族,見信後本應反對李恆之舉,但回信上盡是些寒暄之言,稱春闈將至,公務繁忙,有勞李兄操心庶務。

言外之意,即是默許了此事。

暮青沒吭聲,步惜歡獨獨將此信給她看,必有緣由。

步惜歡倚在窗邊望著庭中春色,淡淡地道:“你不識此人,他頗有才幹心計,雖然政爭經驗尚且不足,不夠隱忍,但心計絕不止於此。一介春闈考生,縱有驕人才學和狠辣心性,亦不過是一介考生罷了,哪怕此番高中,入仕為官,也是從小官小吏做起。宦海沉浮,風浪難測,誰知此人何年何月能官居要職?其用處怎抵得過那些士家門第?”

暮青這才問道:“你的意思是?”

步惜歡望來,晚霞掠過眉間,如染血的刀光一晃,“換作是我,生米既已下鍋,那便將錯就錯,棄之不用。待其日後官居要職,飛黃騰達,揭發當年兇案,連其黨同一齊除之,豈不快哉?”

暮青皺了皺眉,這話初聞令人費解,細品令人生寒。馮文栩是寒門出身,若朝中士族集團不用他,他就只能進寒門集團,若真有官居要職的那一日,當年兇案忽被揭發,他本人丟官下獄無妨,但正所謂拔出蘿蔔帶出泥,寒門集團必定受到牽連和打擊。這是一盤大棋,這枚棋子若在官場上提前出局,則無甚損失,若能挺入後局,必成殺招。

“所以,這才是你此行的目的?”暮青本以為今早這出微服公審的戲為的是正朝廷法紀、糾學風吏風、謀士庶民心,可如今看來,杜絕許多年後的黨爭之害才是步惜歡的最終目的。

“可惜了……”步惜歡迎著晚風長嘆一聲。

暮青沉默了一會兒,起身來到步惜歡身邊,同他一起望著春庭暮色,心湖如水。她不識閻廷尉,但瞭解步惜歡,閻廷尉在朝中根基尚淺,根本就翻不出大浪來,那他臨行前何必指給此人一個主考官的差事來試探他?只能說,步惜歡早就看穿此人權欲心重,久用必成禍患,故設此局,想給臣子一個機會,亦或一個說服自己割捨的理由。

他早知今日,當初啟用此人,應是心急。她與大圖立下三年之約,遠赴神殿,夫妻分離,他心中定然自責,所以才把熱鬧送來她身邊,把孤寂留給自己,改革勤政,勵精圖治,為了富國強兵,不惜啟用善於鑽營之輩。

而今,國富兵強,夫妻團聚,他卻不恥為那鳥盡弓藏、兔死狗烹之事,於是臨行前設下一局,希望臣子能擇明路而行,可惜……

這一聲嘆息飽含之意,她懂。

“阿歡,那年相識,知你有明君之志,今日你已做到。你知道嗎?這樁案子,人皆可有所見,百姓看的是公理熱鬧,學子看的是國考公正,官吏看的是吏治國策,你著眼於朝廷十年乃至數十年後的黨爭之禍,而我……看到的卻是希望。”暮青望著窗外,老仵作已離去,那青灰的背影卻彷彿仍在眼前,那背影像極了爹。

她道:“當年,我爹在古水縣當差時,仵作尚在賤籍,屠戶亦可驗屍,官吏輕之,百姓遠之,陰司之風盛行,冤假錯案遍地。而今,朝廷早已將仵作納入官籍,刊行書錄驗狀,規範檢驗程式。時至今日,大興有辭官苦學檢驗的學子,有暗記冤假錯案的仵作,有不懼陰司舊俗開棺檢驗亡子遺骨的百姓……這些人是國本基石,大興的底子變好了。”

暮青看向步惜歡,望進他盛著晚霞的眸裡,兩人並肩的身影在春色晚風裡,溫柔且長。

“我從前是期望,如今是確信——上有明君,下有固基,這個國家未來可期。”

*

正月十七,帝后大駕離開鎮陽縣,被革職查辦的關州刺史和鎮陽知縣也被押入囚車,一同離開了鎮陽縣。

與此同時,一道聖旨被加急傳往汴都。

為了趕上春闈,大駕一出鎮陽縣就折道州渠,乘船北上,改由水路回京。

正月二十五日,船隊經關淮河道駛入汴江,龍船已在江上恭候多時,率水師前來迎駕的將領正是江南水師都督章同。

暮青見到章同時險些沒認出來,他蓄了鬍鬚,年方二十五,兩鬢已泛銀絲,面頰被江風烈日吹曬成了麥色,眉宇間鐵石般的堅毅已令人憶不起當年那意氣少年的模樣了。多年的軍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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