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其實走在雪地需要很大的勇氣，比如當我們走出一點點距離之後，由於我的堅持我們又回到了車裡，再次出發的時候是下午四點二十三。

我意外的看到了陽光。當我凝視著他的時候，我的心有一點顫抖。要活都活，要死都死。這可能是我最後一次看到陽光了吧。這麼溫暖這麼舒適。

我的心被掏空。

太冷了，真的，太冷了。我記得李茂是個病人，他比我更難受。而當我的手觸碰到李茂的頭的時候，我感到了更冷。因為不讓我擔心，李茂還是一直在忍著，直到他因胃疼倒在我懷裡。

我記得他說的，我在他兜裡找西米替丁。手凍的打哆嗦，我看著李茂的臉，忽然就潸然淚下了，我的親愛的，你到底忍受了多久，在我面前唯一的一次，不在我面前有多少次？

我喂他吃下，他還是沒有反應。

我替你行嗎？如果有可能，我替你行嗎？

我喊著這句話喊到聲嘶力竭，李茂終於醒過來。他臉帶笑意，聲音卻是異常的溫柔，他對我說，笨蛋，別哭，別難受，老哭，你看你內張比女人還好看的臉成什麼樣了。於是伸手想幫我擦乾眼淚，可是無奈沒有這個力氣。你看我都成什麼樣子了。好狼狽是不是？你覺得我很沒用是不是？

我突然想起來剛才吃下去的西米替丁，他沒有用水，是我嘴對嘴給他的。苦，真的很苦。

我問他，現在你回答我，這病到底怎麼得的？

恩，是遺傳，。我爸也有。對了劉洲成，你知道嗎，其實我們的媽不是我的媽，不是你的媽。我媽早就死了。

我記得我去到李茂家的時候李茂五歲。五歲的孩子能懂得什麼呢

但是李茂什麼都懂。他說，我三歲的時候母親便死去了。四歲的時候爸爸娶了現在這個媳婦兒，他對我不錯，看起來對你也不錯，是吧？

你知道我親媽是誰嗎？

他說的那個名字太熟了。名媛。長相溫婉，待人友善。年紀輕輕跟了書生，然後就是落入俗套的故事。黑社會老大也喜歡他，於是不知怎麼的她自盡。

我眼睜睜的看著她跳樓，你知道那種感覺嗎？她跟我說，茂茂，你要找一個待你如生命的人。男人或女人。你一定要帶著我的幸福去幸福。不要像我。

到現在我想到這裡還是很難過。說到這裡李茂終於不能自已，哭的像個孩子。他的雙肩抖動的頻率不斷加快。

到了六點，。他對我說，劉洲成，我們今晚不能走，你知道在晚上走雪路代表什麼嗎？那就是必死無疑的體現。

即使到了第二天，我們也不一定有活路。

李茂的聲音異常冷靜。可是現在我覺得，李茂失去知覺的那一刻，我的心都跟著死了一回，身體死了能有什麼呢？於是我牽起他的手，一字一頓的說，下輩子我們還要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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